夜晚霓虹闪烁，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时飘来街边小吃的香气。


    在滨江道附近某国际酒店的露台上，冷梵和陆恒川站在玻璃围栏边，感受着仍有夏日余温的晚风，每人各托着一份熟梨糕，俯瞰整座城市。


    “好吃吗？”冷梵拿起其中一块放了黄色菠萝酱的圆形糕饼。


    “第一次吃。”陆恒川的评价非常委婉。


    冷梵笑起来，“我小时候经常吃。以前学校门口或者居民楼门口就有卖的，放学回家前就买上一份。”


    有了这层情怀滤镜，陆恒川也改了口：“味道不错。”


    两人相识一笑，一起端起82年的拉菲送一送有点噎得慌的熟梨糕。


    回到身后的酒店客厅，两人松散地窝在沙发里，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静地打量着彼此。


    陆恒川在人群中仍算皮肤白皙那一类，但与他以前相比晒得有一点黑了，衬得五官轮廓更深，眉宇间少了几分文气，多了几分果决，也比以往更像他自己一些。


    而冷梵这段时间工作没那么辛苦，气色更红润一些，往日冰淇淋般的甜美也多了一层玫瑰色的装点。


    时间已经不早了，她答应父母今晚要回家的。


    “我送你回去。”陆恒川传了休闲西装，今晚的衬衣扣子规规矩矩地系到最上面一颗。


    “不用，我打车回去，这里我可熟了。”冷梵娇俏地说。


    “送你。”陆恒川坚持道。


    他原本不爱讲究这些，但到了冷梵这，不免要想夜晚渐凉，打车要等，她还要坐上陌生的车，心里就涌出很多舍不得。


    是有些过度保护的，但他这会儿就想对她过度保护。


    他在北京的车有请人托管，不是借给别人租用，而是在他不在期间代为保养，并在他需要时送到指定位置。上次那辆捷豹是，这次这辆劳斯莱斯古斯特也是。


    他请人将车开到机场，下了飞机后直接开往天津。


    “你特意选的这辆车？”冷梵望着星空车顶问道。


    陆恒川坦诚地“嗯”了一声。


    他既然追到了饭馆的包厢门口，是有想过会不会无意中碰到冷梵的父母或者亲戚。他虽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但他还是希望其他人能用更友善的目光看待冷梵。


    这不是什么顶级豪车，可不算常见，总不至于让人看低。


    冷梵不是很懂车，却读懂了陆恒川的这番心意。


    除了导航的声音，在极端安静的空间内冷梵忽然说：“谢谢。”


    陆恒川敏锐地感觉到她不是在说车的事情，便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冲进包厢。”冷梵说。


    陆恒川是特意从北京开着车来帮她撑腰的，听到她受了委屈，他恐怕比她还要难受。


    “我在反思我做得对不对。”陆恒川叹气道。


    “那你为什么没有进去？”


    “我不习惯用语言去反驳，我担心贸然出现反而让你乱了心神，陷入被动。”陆恒川缓缓地说，无意中敲击方向盘的手指泄露了他的烦闷，补充道，“这个人把这种话挂在嘴边，对待家族的异性晚辈也口无遮拦，那种以贬低他人为乐的自傲自大已经形成习惯。其他问题必定很多，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恐怕不少。我更习惯用行动和结果来主张我的想法。比如，你希望他身败名裂吗？”


    他问得毫不留情，冷梵答得更是痛快。


    “我希望。那些话不是批评，而是侮辱，我为什么要忍受这些侮辱？何况还有其他过分的事情，我当然要以牙还牙。不过我想自己来完成。”冷梵目视前方说道。


    红绿灯变换，劳斯莱斯重新行驶起来。


    “这就是你感谢我的原因？”陆恒川有点明白她表达的感情。


    “是的，”冷梵淡笑道，“你能帮我撑腰，至少是一时，或许是一世，但始终不够酣畅淋漓。我要自己来反击。或许明天我就有机会让他唾面自干，或许几十年人家都过得安安稳稳。我没有必然完成的信心，却仍希望通过自己来证明自己。”


    陆恒川恍然，这句话他自己也说过，于是那句听了许多次、别人劝他的话，脱口而出：“其实你不必这么强求自己。”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曾经的自己用沉默的执拗来反驳，如今的他怎么能用同样的话来劝冷梵？


    然而冷梵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她只是挑起嘴角，半是惆怅半是好笑道：“其实也没那么难，对付欲念缠身的人，只要过得比他好就足够了，他气都气死了。”她转过头，眼睛中闪动着星空顶的微光和窗外划过的霓虹，笑意灼灼地看向陆恒川，“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好，对吗？”


    答案太简单，可一句“对”梗在陆恒川喉咙里就是无法轻易吐露，一个词不足以表达他对心情，他还想说很多很多。


    冷梵紧接着补充道：“不过你以后买特别贵的车啊镜头啊这些东西时，还是要和我商量一下吧，我觉得我不太养得起。”


    陆恒川失笑。


    原来她真的不太懂车，因为开他这辆车的人大多不太会把车和镜头放在一起做比较。


    “好，一定。”陆恒川应道。这一下他心中的酸涩消散了，像吃过糖一样，只留下淡淡的甜。


    冷梵一直记着上午妈妈说过的话，她没想往常一样只听他说，而是耐心细致地观察着他，察觉着他细微情绪的转变。


    因而她知道陆恒川明白她，不仅是因为了解她的性格，也是因为自己的亲身经历。他经历了很多很多不容易，对于这些小事看得足够透彻。因为懂得，所以包容她的软弱与好胜。


    冷梵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陆恒川的耳垂，轻轻摇了摇，像在撒娇，也像在安抚撒娇的孩子。


    欧式街道的灯光下，一辆劳斯莱斯慌忙停在海河边。


    湿咸的水边，陆恒川不知为何有几分不敢去直视冷梵那明艳的笑容，一本正经道：“开车时不能说笑打闹。”


    冷梵大笑，“改天带你去大沽南路去看一看路牌，有你说的这句话。”


    不知不觉，冷梵家到了。


    他恋恋不舍地教冷梵打开车门，说：“明天见。”


    冷梵站在车外，说：“明天要录节目，结束后我联系你。”


    陆恒川补充道：“明天节目见。”


    “你也参加吗？”冷梵眼睛亮了起来。


    陆恒川点头。


    他下飞机后看到了节目组的邀请，答复时间已经过了，他还是试着回复了一下。结果节目组满心欢喜地表示这期录制对人数限制不严格，只是对体力要求比较高，不过陆老师肯定没问题的。


    陆恒川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重新回到酒店，车没有交给泊车员，而是直接开去地下停车场。


    下车时，他发现座椅靠背上沾染了东西，再一摸自己的后背，血已经濡湿了衬衫。


    她应该没有看到吧，晚上不应该喝那点酒。陆恒川摇头想。


    这趟东南亚之行并不顺利，可以说是十分凶险，他好歹完完整整地回来了，只不过受了一点伤，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却也没必要让冷梵知道。


    他忍痛活动了一下肩膀，告诫自己早些休息，明天没问题。


    *


    刚刚日出的清晨，民园广场的绿荫场周围摆满了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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