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失控


    大概是中午吃饱了的原因，林芷直到晚上的心情都很好。


    甚至她都做好了，今晚终于可以不用饿着肚子睡觉的准备。


    但当她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下之后，一阵比往日更加剧烈的饥饿感骤然席卷了过来。


    早前吃下去的东西仿佛全部不见了踪影，肚子里空空荡荡，仿佛能听到胃在哀嚎的声音。


    林芷扶着肚子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无机质地睁开，瞳孔急速收缩，光滑的皮肤忽明忽暗，好像有东西在皮肤下面游走。


    “不够，还不够！好饿，好想吃东西！为什么这么饿？！好难受！”


    脑海中爆发出尖锐的轰鸣，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好像每个细胞，每根血管，每一根头发丝都处于巨大的折磨之中，在难言的痛苦中，将自己蜷缩起来。


    思维被迫放空了许久，被这阵呜咽吵得受不了，林芷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声音。


    良久，身体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


    林芷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睡衣也已经毫不意外地湿透了，她叹了口气，认命地爬下床，伸手把床下那一箱子没吃完的面包拖出来。


    小麦的香气随着包装纸被撕开的瞬间，逸散了出来。


    林芷却好像什么都没有闻到，暴躁地把面包撕开，团了团揉进嘴里。


    “呕！”


    刚刚放了一片进去，她就恶心得吐了出来。


    “不要吃这个！好难吃好难吃好难吃！！！”


    呕到胃酸都快清空，林芷才意识到耳边这个声音，是从自己身体里传出来的。


    操，她不会变异了吧？


    不敢再吃面包，林芷跌跌撞撞爬下床，朝洗手间走去，灯光打开的一瞬间，她的眼睛下意识眯了起来。


    脸还是那个脸，嘴巴鼻子眼睛也没变化，要说和白天有什么不同，只能是被冷汗打湿的头发黏在脸上显得更加狼狈。


    再加上刚才呕了半天，嘴唇干裂，脸色苍白，眼角发红，显得她更加憔悴了而已。


    估计是吐出幻觉了。


    拧开水龙头，林芷冲了把脸，清水洗过之后，脑子清醒了不少。


    如果有人此时能看到林芷现在的模样，就会发现她比平时更具攻击力和存在感，原本只是平平无奇丢进人海里都找不到的女同学，但此时却多了一分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古怪魅力。


    人还是那个人，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三天前。


    隔着一层帘子，谢楠竹安静地立在门外。


    帘内，一连串的咳嗽声停下，才断断续续传来老人喑哑的声音：“种子已经放进土里半个月了，还没有破土的消息，恐怕是□□涸禁锢了太久，忘了怎么汲取养分，这件事，你去做。不要让我失望。”


    被当作绵羊养大的凶兽，居然丧失了猎食本能，这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计划被打乱，只好暂时中断。


    帘外，谢楠竹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只沉默地应了声是。


    但他的掌心，却不自觉地握紧。


    两天后，许久未开的学院大门，迎来了第一位转校生。


    *


    早上林芷不死心地又试了试面包，意料之中地把胃里的酸水都吐空了，吐到最后，她只感觉自己的食道都黏在了一起，只能干呕，连清水都吐不出来。


    再抹了一把脸。


    林芷撑着洗手台，面无表情。


    嗯，挺好的，至少昨天中午那顿看起来是完全消化了，她吐了半天，吃下去的东西是一点没吐出来。


    当然，那个面包除外。


    一晚上没睡，她眼底一片青黑，连带着眼球上布满细细的红血丝，看起来十分吓人。


    清理了下地面的垃圾，把那箱面包重新塞回床底，林芷睁着眼睛又躺回了床上。


    她现在的情况绝对不正常。


    推论1，那顿饭有问题。


    推文2，她自己有问题。


    推论3，两个都有问题。


    掏出手机，林芷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


    懒得去想对面是不是还没醒，她编辑消息发了过去：“昨天中午那家店挺好吃的，我们今天再去吃一次吧。”


    谢楠竹说过，这不是他第一次去吃。


    显然，他当时吃饭的时候，这饭是没问题的。或许只有昨天那顿才有毛病，但也不能全然确定，毕竟昨天就她一个人吃了，对照样本不足，没办法比较。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谢楠竹也有问题。


    至于推论2。


    林芷陷入沉默，承认自己是个有玛丽苏光环的弱板女主人设，很容易，毕竟哪个少女小时候不中二。没有幻想过自己其实是童话里的公主，或者世界的主角。


    但要是承认自己是个精神病，外加异食癖，就很困难了。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自己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而是一个有点倒霉，最多还拥有一个劣化板光环的正常人。


    现在，她又要接受自己其实也不是什么正常人，而是一个有异食癖，吃不下普通食物，还由此引发了精神分裂的，额，可怜人。


    这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林芷感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在那一阵干呕里，也被囫囵吐了出来，碎成一块一块的，现在她坐在这里沉思，要怎么把它们再拼回去。


    而直到此刻，那阵“好饿好饿好难受”的哀嚎声依旧在耳边循环播放。


    经过大半夜的折腾，她几乎都要习惯这道声音了。


    天光乍破，烫手的阳光从窗口倾泻下来，淋了林芷满头满脸，她眯着眼抬头，叹了口气，往床里面缩了缩，躲过这道过于没有边界感的光线。


    而耳边的声音从“好饿”丝滑地转变成了“好烦，讨厌太阳”。


    林芷闭了闭眼睛，对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傻子话痨这件事，接受度已经高了很多。


    此时手机屏幕闪过一道消息。


    “抱歉啊，昨晚我路过那家餐馆的时候，老板娘说家里有事要回去，最近都不开店了。这样，等我下次在附近找到其他好吃的店，再带你过去可以么？”


    下面更了一个鞠躬的可爱小猫表情包。


    林芷冷漠的关掉对话框，没有回复。


    好了，现在可以确认推论4了。


    谢楠竹，和那顿饭，还有她自己的身体，都有问题。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谢楠竹了，虽然小时候好像是曾经使唤过他，但那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怎么会有人小气到记这么久的仇啊！


    而且，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有厌食症还有异食癖的，不知道那顿饭里放了什么东西，现在她对普通的食物完全提不起进食欲望，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用她的病活生生饿死她？


    林芷呼出一口浊气，满脑子阴谋论。


    她没能想太久，因为早上还有课，即使空着肚子，满腹火气，浑身难受，林芷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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