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叶世子 “夜深咯,你徒弟来寻你了!”……
作品:《君为客》 一年后。
枢成二十一年立冬。
-------------------------------------拂柳居
柳契深见入冬后山腰已是冷得难捱,山顶只怕冷得彻骨,便思虑起来。
“温沨根本不可能拉下脸来讨东西,这些日子天气这般冷只怕峰顶会缺炭呢……”
柳契深卧在床上忖量着,左手摩挲着自己那狐裘,右手拉过冷得有些发颤的徒弟,几下给他罩上了,还顺手打了个灵巧的十字结。
“阿溟啊,你帮为师将这篮银骨炭送到你温师叔那可好?为师知道你怕冷,委屈你了”
“阿溟不委屈。倒是师父您心宽,拖着副病躯,这时候担忧的竟是温前辈。”季徯秩呼气暖了暖手,又道,“这些日子您可别再吃酒了!”
“哎,听说我院子里的泉都冻成冰了……”
“您可别贫了!我把您酒葫芦拿走了。”季徯秩握着那葫芦甩了甩。
“唉!乖徒长大咯!”柳契深用帕子捂着嘴,倚着床头,“好罢!峰巅冷,别呆太久!早些回来陪师父吃汤圆!”
-------------------------------------鸠温居
叶九寻跪坐在那席上,伏着案桌读兵书,嘴里时不时呵出些白气。他生在鼎州那雪峰脚下,自小没少陪父亲上山——那东疆的芷叶营便布在峰上。
壑州东端绵延不绝的山脉上筑着坚实的长垣。那堵山墙常年披着雪,远望似条奔游于雪海间的蛟龙,在无垠雪原之间,一切都渺若蜉蝣,撼动不了那精白。在那儿长大的世子爷自是不惧寒,更何况序清山与鼎州雪峰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两年了,两年没见鼎州那瓢泼鹅毛雪了。
叶九寻淡笑着,一手握笔,一手滑过抹额上的一小块翠玉。恰巧听见屋外有踏雪声,便回头去看。只见那季小侯爷满面含笑地朝他这儿招手,不过没招几下便将手缩回狐裘里去了。
“九寻!我来给温师叔这儿添些炭!”
“炭?师父这儿还剩许多呢!”
“不对吧,这炭每屋皆是均分,我那地儿还没这儿冷,炭可都快用完了。”
“阿溟你先进来!可别冻着了!师父今晨找江师叔有事,这时候不在屋呢!”
季徯秩在廊上跺掉靴上雪,伸手去解裘衣,入了屋,谁知踏入屋内的那刻竟不觉其较屋外暖和一分。
“嘶……九寻!这儿怎么冷成这副模样?”
那仅穿了条纩衣,披了条袍的叶九寻身子倒是一分不抖,笑着接过炭篮,燃了一手炉给季徯秩揣怀里。
“壑州的人儿,哪知冷是什么东西?”
季徯秩搂着炉这才舒服了,舒出一口白气,问道:“温前辈不冷?”
“师父身子骨好,可比我还耐寒些。”
“好事。”季徯秩用指腹摹了摹那炉子的轮廓又道,“欸九寻,你当时问我制青铜铃铛的法子,可是要制来送给什么人?”
叶九寻的眸光闪了闪,好似见着那清冷孤傲的人脚踝处系着自己制的镂空铃铛缓缓朝他行来。他垂眸低声道:
“我倒是愿意送,人家不收可怎么办呢?”
“唔……什么?”
“没,只是想做几个护花铃罢了。”叶九寻笑道。
“寒冬护什么花?怕是鸟雀都寻不着几只罢?”季徯秩想着,但见叶九寻那神情显然是不想说,便也没问。
“九寻,听闻你家与白家订了亲?”
叶九寻苦笑了声,道:“是了,红纸墨书都给我捎来了!”
“这倒是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季徯秩笑道。
白家是缱都九家之一,在十六州多少酒肆都带一‘白’字。除了与成仙不沾边,那是真真的骑鹤维扬。
“路远,委屈了白家姑娘。”
叶九寻说罢,笑着没再吭声,许久才道:“自打圣上不豫,朝廷便由太子暂理。家父不是太子党羽,也从未参与什么党派之争,这是担心叶家在朝廷里没人撑着腰,恐会吃亏,这才想着我了。”
“圣上龙体……”
叶九寻蹙着眉叹了口气,“壑州名医不少,但听说御医与从壑州来的大夫见了圣上都直摇头。两年……最多两年。”
季徯秩绞着手,没了言语。
他对圣上的感情可不是七年前缱州一召养出来的。
他爹邦宸侯季惟曾是魏風先朝三皇子旧部。二十二年前的一场兵变逼疯了那年轻的太子,迫死了二皇子,助三皇子登上了九重天——那三皇子便是巍弘帝魏束风。
季惟本就出自稷州名门季家,且作为魏束风称帝的首要功臣,也自然而然地封侯西疆。
当然,季惟不仅为魏束风称帝之功臣,当年魏束风这三皇子被派去北疆出征时,他和季惟还有过并肩战场的真交情,也就因此有了十七年前为季惟次子翰书赐名一事。当年,圣上虽已有子嗣,但为了不让外戚许家恃宠而骄,便有意冷落了嫡长子魏千平,将那少得可怜的父爱全给了季徯秩。
七岁之后,皇宫是季徯秩的家。
七岁之前,季徯秩也没少进宫。如同寻常父亲般,巍弘帝会让季徯秩坐他膝上读书,会抱他到御花园里玩,给他讲许多他那时听不懂如今记不清的话,还破矩让他唤自己“皇叔”,甚至宫内都有专门为他空下来的一殿。
笑语犹生于耳畔,旧人却是风中秉烛!
季徯秩心里的苦一寸寸漫上舌尖,进了眸底,催动了泪堤。叶九寻递给他一帕子,便背过身去了。但是季徯秩没哭,只是接过帕子,捧着铜手炉又发起愣来。
叶九寻正担心自己杵这儿伤着季徯秩的自尊心,却听季徯秩声如往昔。
“九寻,你说,我爹如今是太子派,还是二皇子派?亦或是三皇子、四皇子?”
叶九寻见他没哭,轻轻舒了口气,道:
“太子胜在‘名正言顺’,败在一‘病’字;二皇子胜在‘身强体壮’,败在‘血统’一词儿;三四皇子皆输在了‘年幼’二字上。不过我倒真说不出季侯爷如今会作何思何想。”
季徯秩点了点头,再坐了会儿便离开了。
叶九寻将那还热着的手炉搁在案上,想起了随婚书而来的那封家书。
那信上所写可不止和叶白俩家婚事,还分外露骨地谈及了“李”、“沈”、“燕”、“徐”四家大姓。
那四家子弟虽性格各异,但为人处世皆行于正道,无一人乐于拼财比权,所谈皆是壮志鸿途、少年心事,未挨着权争的一角,但他们背后的这四家皆是朝中出名的太子派。
他爹的意思很明了,要他与这四家之子弟保持好距离。
意图已是不言而喻。
白、叶两家明面上是偎依取暖的无派之士,实际上早已站在二皇子魏盛熠那方。
叶九寻百思莫解,当年那倦厌朝争的王爷怎么就学着争权夺势、畏首自保了?
仅是时势逼人么?
难道他爹不知为何太子派多以北疆官员为主么?枢成一十五年的血仇,他爹这东王能忘,启州和艮州忘不了,鼎州更是不敢忘!
难道他爹没想过来年魏盛熠登基,魏風与蘅秦会如何么?魏盛熠会要这唾弃他的魏家天下,还是与他那蘅秦舅父一拍即合?
这是时势逼的么?这是利益熏黑的心催的!
叶九寻一向以正直自诩,却未料也会有扯谎欺人之日。罪恶感如猛浪般摇动着他的心神,他愈发觉着喘不过气来,只得将怀里那信取出撂在了炭盆里,一点一点看着它化成了灰……
恰巧那住在赋霜轩的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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