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种可能。


    陆延年知道，并且表示默许，因为他早就想摆脱婚事了。如果高玖勾搭苏灵琳成功，退婚顺理成章，他还不用背负骂名。


    陆延年不知道，高玖瞒着他。


    苏灵琳不想把陆延年想得太恶劣，可是又不得不这么想。


    高玖借住陆府，而她的身份至少明面上是陆延年的未婚妻，高玖哪有胆量给陆延年戴环保帽？


    所以大概他与陆延年产生了某种默契，或许陆延年还给过他什么暗示。


    “哎，琳儿，怎么不说话了？”四姨娘打断她的思索。


    苏灵琳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好说的，日后我多避着这位高公子些呗。”


    四姨娘同情地看着她，“陆延年回家，大姨娘的心全到了他身上，眼下还顾及不到你。这高玖又是陆延年的好友，你有太多为难的地方了，我虽帮不上你什么忙，但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尽可以找我倾诉。”


    苏灵琳听得心里暖暖的，“好！”


    男人的心思很矛盾，他们偶尔觉得自己很普通很自卑，但偏偏有时候又自信心爆棚，认为某个姑娘多看他一眼，就觉得人家喜欢他。


    高玖现在确定苏灵琳爱上他了。


    证据如下。


    一、苏小姐一早就对他有好感，每次见他都温声细语的；二，苏小姐赠香（他问苏灵琳要的），他回礼，这一来一往，无异于交换定情信物。三，苏小姐后来虽不肯要他的礼物，避开她，足以证明了她喜欢他，只是怕羞而已。


    细节更是多的数不清，苏小姐每次看他的眼神，他都能猜出她心里无数中遐思。


    说起来，大家闺秀就是比小户人家的姑娘容易勾搭。


    像睢阳书院李夫子的女儿李若胭，就是个有心计的泼辣货，她不但不上他的当，还敢啐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苏小姐柔弱单纯，在闺中见的男人不多，极容易被哄上手。


    高玖心想，现在只等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诉说衷肠，捅破两人之间的窗户纸。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高玖守株待兔，瞅准时机，终于逮住了落单的苏灵琳。


    彩绢刚好不在身边，周围也没什么人，面对高玖，苏灵琳心头有些发慌。


    高玖不容她反应就握住她的手，开始含情脉脉的表白。


    “自从第一次见面，我就陷入对小姐的思慕之中不可自拔，日思夜想，心里眼里都是小姐的模样。请小姐看在我这般可怜的份上成全我吧。”


    苏灵琳欲要挣脱。


    高玖索性半跪，抱着她的膝盖，哀求：“求小姐可怜可怜我吧。”


    苏灵琳气笑了。


    真是个泼皮无赖，陆延年怎么与这种人成为好朋友。物以类分，人以群聚，陆延年怕也是一丘之貉。


    事到如今，还得想个脱身之计。


    此刻苏灵琳若是叫人，肯定也能叫来人。但她不敢，真叫来了人，当场看到她一个已订婚女子与高玖拉拉扯扯的样子，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的名声毁了，陆延年正好光明正大退婚。


    苏灵琳恨恨地想，这桩破婚事，她也不想要了，她要清清白白地退婚！


    她想了想，决定先稳住高玖，于是笑道：“高公子，何必这么着急？这里不够僻静，很多话都不好说。”


    高玖欣喜若狂，急不可耐道：“我就知道小姐早就对我有意了。你说个地方，我们晚上约那里。”


    苏灵琳爽快道：“好，府里西北角的小花园池塘边那棵桂花树下，时间定在亥时一刻，怎么样？”


    高玖连声说：“好，好。”


    苏灵琳催他走，“我的侍女快过来了，你快走！”


    高玖没那么好打发，“你该不会骗我吧？给我一件你的贴身之物。”


    苏灵琳故作激他，“别扯那么多花样，我看你就是怕得罪陆延年不敢来吧，行，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高玖色迷心窍，笑道：“我可不会得罪陆延年，相反他还得感激我呢。咱们一言为定，晚上见。”


    说完，他还亲了一下苏灵琳的手。


    真恶心！


    苏灵琳咬牙切齿，她恨高玖，更恨罪魁祸首陆延年。


    彩绢这时回来，正好与高玖打了个照面，她连忙跑到苏灵琳身边，紧张道：“小姐。”


    苏灵琳摇摇头，“没事，我们回去吧。”


    ……


    回屋后，苏灵琳把刚才的情景告诉彩绢。


    彩绢骂道：“泼皮！”


    继而又道：“咱们得赶紧告诉陆少爷与大姨娘。”


    苏灵琳幽幽道：“要是陆表舅在时，告诉他倒有用，告诉别人没用。”


    大姨娘一切以陆延年为中心，就算真有委屈也会让苏灵琳先低头；至于陆延年，苏灵琳根本就不信任他。


    他分明就是跟高玖一伙的，故意在算计她。


    彩绢难过极了，“其实在陆家住了这十来年，陆老爷陆夫人，还有大家都是极好的人，待咱们也好，可自从陆少爷回来一切都变了，他怎么把给破落户给带来了呢。小姐，咱们该怎么办呀？”


    苏灵琳长吁一口气，“彩绢别怕，打起精神来。我只是许配给陆延年了，还没卖身给他呢，他不能真正拿我怎么样。”


    彩绢：“那亥时您去不去见他？”


    苏灵琳说：“见，当然见。”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今日她偏要打狗给主人看。（狗狗可爱，只是用这句俗语，不打真狗。）


    她附耳彩绢，如此这般说出自己的计谋。


    彩绢拍手：“好！”


    ……


    亥时初，乌云半笼着月亮，高玖冒着暗黑的夜色悄然赴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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