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受伤 烧羊腿

作品:《最是橙黄橘绿时

    郢朝不宵禁,华灯初上,街上行人多往来。


    戚钰将手中缰绳扔给小厮,也不等通传便大步流星的往里面走,熟门熟路的穿过长廊,径直去了一方院子。


    镂花门吱呀一声,一丫鬟端着饭菜出来了,瞧见人,慌忙行礼:“见过二爷。”


    “你们郡主在里边儿?”戚钰扫了眼她手上明显未动过的饭菜,问道。


    “是。”


    “给我吧。”戚钰伸手接过,毫不客气的推开了门。


    丫鬟手中一空,压着唇角作势要帮忙关门。


    “不必关,敞着吧。”戚钰大马金刀的在桌前坐下,道。


    丫鬟手一顿,视线往屏风帐子里落了一眼,仓惶退下。


    秋来夜风起,自是凉的。


    戚钰身上的汗被吹干,生出几分冷意,端起那热汤几口喝了个干净。


    屋里莹莹烛火,被风吹得摇曳,只听得窸窸窣窣的咀嚼声。


    帐子里的人等了半晌,终是耐不住的起身,踩着软底寝鞋出来,似是委屈道:“你怎的来了?”


    戚钰将鸡腿啃干净,拿着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抬起眼,顿时皱眉道:“你怎么穿成这样?不冷吗?”


    粉藕轻纱薄,白皙肌肤若隐若现,愈发衬得身姿纤细玲珑。


    梁青瑶咬了咬唇,在他身侧坐下,“我方才歇下了。”


    还未靠近,戚钰便霍然起身,扯了架子上的披风兜头扔给她,直接道:“我听你那丫鬟说,你的亲事定了张寅?”


    梁青瑶刚把披风从头上扯下来,闻言,低低‘嗯’了声。


    “你莫不是脑子坏了?那人岂是能嫁的?”戚钰声音倏然提高。


    梁青瑶抬眼看他,目光似是落入他眼底,咬了咬唇:“钰哥哥想我嫁谁?”


    “这与我所想有何干系?是你想嫁谁?”戚钰皱眉道。


    梁青瑶定定瞧他半晌,忽的唇角抿着些苦笑,“我想嫁之人,已经娶妻了。”


    “哦,那你换一个吧。”戚钰无所谓道。


    梁青瑶眉心微蹙,心里一疼,“……你当真如此想?”


    戚钰神色莫名,“不然呢?是你去做妾,还是让人家休妻?”


    说罢,他倏然正色,“梁青瑶,断然你是郡主,也没有要人家休了正妻的道理。”


    似是被戳中了什么,梁青瑶脸色一白,眼睫微颤。


    须臾,她抬眼,自嘲的笑了一声,“若是他自个儿愿意呢?”


    戚钰眉头狠狠夹了一下,不悦道:“连发妻都能休,这样的人你喜欢什么?”


    他背光而站,垂眸瞧着她,那双眼睛里神色隐晦,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钰哥哥,你回去吧。”梁青瑶微垂眼道,披风下的手掐进了掌心。


    “张寅你定是要嫁?”戚钰问。


    他来本就是为了这事。


    邺都有两个混账,一个是他,另一便是张寅。


    从前在宫中读书时,他们便不对付,时常打架,后来他出了宫,张寅那混账也未多待几年,寻常多是混迹勾栏瓦肆,身边的狐朋狗友成群,还未娶妻,院子里便住了十几个妾室,浪荡的很。


    便是知道,他才要来劝她。


    梁青瑶苦笑道:“我又哪里能选?”


    “你若不想嫁,便与娘娘言明,她还能逼你不成?”戚钰烦道。


    “你不也被姑母逼着娶了谢蕴?”梁青瑶忽的怨声喊。


    屋里静默片刻,她又低声道:“你都尚且不如意,我又岂敢推拒?皇后娘娘不是我阿娘,我从来都没得选。”


    “我如意了。”戚钰忽的道。


    梁青瑶脸上神色顿然僵住,片刻后龟裂,满眼不可置信的瞧着他。


    戚钰神色认真又重复一遍:“她很好,非张寅之流可比。母亲虽是逼我,但有圣旨赐婚,若拒,是抗旨。你不一样,你与张寅不过是皇后娘娘说亲,如今既无媒人上门,也未互换庚帖,若你不愿,还来得及。”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戚钰回来时,四宜堂已然熄了烛火,到处黑黢黢一片。


    他停在主院门前,半晌后,抬手轻敲了两声。


    未有应声。


    一连几日,谢蕴早出晚归。


    白珠儿又来了两次,皆未见到人,只得将匣子留下,让丫鬟代为答谢。


    而一同守株待兔的,还有戚钰。


    那三棵树虽是未长高,但他亲自浇了水,仔细呵护着,打定主意今日定要等到谢蕴,索性抱着暖手炉坐在门槛前等。


    冬瓜来替他换过几次手炉,终是被憋住,小声道:“二爷,青瑶郡主的丫鬟说,今儿郡主被提亲了,与庆国公府换了庚帖。”


    戚钰‘哦’了声。


    他能劝的都劝了,她执意如此,那便随她去吧。


    天色逐渐暗了,丫鬟们将廊下的烛火点着了,隐隐绰绰透着光亮,罩在门口那缩成一团的人身上。


    又是许久,叠叠的脚步声传来。


    戚钰捂着肚子扭头,朝着那走近的人,语气哀怨道:“你怎的才回来呀?”


    他说着起身,等着那身着轻蓝披风的人靠近。


    谢蕴走近,目光扫过他,脚步却是未停。


    擦肩而过时,手臂忽的被一把握住,她脸色倏地一变,白了两分。


    听雪眼睛一瞪,慌忙上前将那只手扒拉开,满眼心疼的瞧向谢蕴。


    “我带你去——”戚钰话未说完,手被‘啪’的甩掉了,他话音戛然而止,面色茫然。


    问月也上前一步,将谢蕴与听雪护在身后,柔声道:“二爷还是改日吧。”


    戚钰还张着嘴,手僵在了半空,余光瞧着那道身影步入了院里,身边两个丫鬟紧跟。


    门前似是热闹了须臾,又瞬间归于冷寂。


    他微微侧首,目光在院子里环视一圈,他住了十几年的地儿,如今忽觉陌生的很。


    几个丫鬟进进出出,窗纸上映出几道身影。


    戚钰怔然瞧了片刻,唇角忽的勾起一抹嘲笑,抬脚往外走。


    “二爷……”身后小厮唤了一声。


    “别跟着。”


    声音冷寒,小厮生生止住了步子,眼瞧着那道身影绕过影壁,消失不见。


    他颓然叹了口气,又往院里瞧了眼,灯火明亮,好不热闹。


    屋里,清淡熏香压不住腥甜血腥味。


    谢蕴面白如纸,左臂衣袖挽了起来,小臂上豁然一道血痕,皮肉外翻。


    一身着淡黄襦裙的女子正蹲在身前替她上药包扎,语气不高兴的埋怨道:“姑娘瞒我做甚?这分明是刀剑划的。”


    听雪红着眼睛,噘着嘴替谢蕴吹伤口,听见这话,顿时气得眼泪都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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