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赤血 青云几何,风霜又几何。

作品:《望重山

    “什么?”晏亭梨愕然地睁大眼。


    前世,嘉宁侯世子周宁的确与王微因成了亲,二人琴瑟和鸣,感情甚笃。


    可后来,梁王起事得突然,不仅联合了西戎,还勾结了京中的尚书令,里应外合,逼宫杀人。


    近年大勤并无大战乱,从表面上看,依然是太平安宁。


    父皇愈发沉溺享乐,宫里也进了不少新美人。


    最后,父皇便是死在丽美人的床榻之上的。


    那时沈兰御被外派治水,被截杀于返程的消息方急送入宫,父皇便暴毙,消息还没传到前朝,梁王却不知何时已暗中入京,趁机发动了宫变。


    梁王来势汹汹,甚至带着达成合作的西戎二王子入了宫,招摇风光。


    皇子公主和后妃都被软禁在西边旧宫里,趋炎附势的人匆忙向叛党示好献媚。


    一时京中勋贵宗臣人人自危,闭门不出。


    晏亭梨死前只知晏景清和沈兰御联手了其它诸位臣将,反杀逆党,扶新君登基。


    她知晓其中定然艰难凶险,却也不知是有哪些臣将帮了他们。


    可在事变之前,她从不知,嘉宁侯世子同晏景清有什么过近的来往。


    沈兰御静静地看着蹙眉思索着什么的少女,眸间映的晨光很浅。


    他知晓这位云容公主一直被皇后和太子保护得很好。


    于朝政时局上,实是有些天真。


    有些结盟,并不需大张旗鼓地剖心献诚。


    太子大概也将对那位早夭的嫡妹的怜护都给了这位过继来的公主。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曾为太子挡过一次劫。


    总之,他和皇后一样,都想让她远离权争谋算的中心,至少能不那么早地入局。


    他身为早已参政的太子,自然能护她周全。


    可时事亦变。


    谁说得定乾坤呢。


    对寻常人家来说,惯子如杀子。


    对皇家来说,太过不染血腥的保护,亦是另一种溺杀。


    只知管家掌事,识文术艺,不知潮水平静之下的暗流沟壑,笙乐繁华下的勾结纵横,便只能依避于他人羽翼。


    太子明直,却还不懂真正的保护是什么。


    越是靠近名为权利的船,越要明白水深几尺。


    身为一国公主,可以天真,却不能无知。


    至少,眼前的她不能。


    沈兰御为官至今,向来是忠君之臣,从不站哪一党派。


    起码明面上是如此。


    他点到为止,并没有再多说,将书放得妥当,转身道:“殿下可知南疆人最擅什么?”


    晏亭梨从思索中回神,暂且将方才想的都压下,回答道:“是蛊毒?”


    她对南疆了解不多,多是从游记或南疆宫史得知。


    沈兰御笑了。


    从晏亭梨的角度看去,便能见他墨眉如水墨晕画,半束的乌发柔顺地伏在背上,如一卷墨绸舒展,薄唇边笑意浅淡。


    他声音清泠如泉,“南疆的最后一只蛊死于三百年前的宫廷失火里。


    世上传说许多,但至今南疆蛊还未重现于世。”


    他一身白青锦袍,走至窗前,将窗扇又推开了一些。


    寒风掠进来,转瞬便败于室内融暖之下。


    这扇窗正对着庭院,庭院门大开,望得见金楼殿宇。


    沈兰御的声音被风一齐递了进来,“所以,南疆人,尤其王室,如今最擅的,是毒。”


    ——


    晏亭梨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学辩毒的一天。


    沈兰御将桌案上的四种毒物都介绍了一番。


    “此为东盈果的汁液,色艳而味浓,只在春日结果,一树东盈,只结一果。”


    晏亭梨拿起琉璃瓶,瓶中桃红色的汁液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红流挂壁,冶冶如魅。


    沈兰御道:“东盈果虽似好果,却有剧毒。微毒便能致人呕吐、昏厥。毒量再大一些,不出半个时辰,便能毒死一个身体康健的壮汉。”


    东盈果的色泽艳丽浓郁,颇似桑果。


    “味道如何辨别?”晏亭梨好奇道。


    沈兰御示意她可以打开盖子,“东盈果带涩味,微苦。”


    浅嗅了几下,晏亭梨被这味道刺得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瓶东盈果液放置许久,气味较之新鲜的果液更为浓烈。


    晏亭梨将瓶子又封好,“又该如何解毒呢?”


    关键的地方她想到得很快。


    沈兰御将琉璃瓶拿起来,看着红液在瓶中轻晃。


    他轻声:“东盈果虽味重,可若入酒,则无味。”


    晏亭梨微有讶异。


    那的确是很难得的毒。


    只听沈兰御继续道:“东盈果的解毒法,是以毒攻毒。”


    用以相冲的另一种毒,是赤蛇血。


    赤蛇只生长于南疆,若非特地去寻,中原之地是难有的。


    赤蛇毒发,中毒者若无解药,便只能生生腹痛而死。


    赤蛇毒可用东盈果解,东盈果毒也能用赤蛇血解。


    二者互相克制,可相解毒性。


    这两样东西在南疆民间也极为稀有,多为王室贵族所有。


    “南疆公主身边有一条养了五年的赤蛇,”沈兰御将琉璃瓶放回匣中,眸光明暗不辩,“殿下,千万留心。”


    晏亭梨是很知恩善念的。


    她知道沈兰御并不敷衍,是真的在好好地教她,无论是为人,还是为尊。


    她点着头,思绪却飘远一瞬。


    沈兰御并不是勋贵世家出身。


    江宁寻常人家,薄衣登科,寒门探花。


    多年艰磨,才得上京一片沈庭芳春。


    他父母早去,亦无近亲。


    绮纨之岁便能着青衫上金殿,后又得封丞相。


    身有文士之风,貌比潘玉之盛,可以说是权名皆得。


    尚未而立的年纪,已到了这样的位置,谁也不能说是只靠运气。


    但沈兰御在皇帝面前从来谦静清正。


    大抵是他从未有僭越恃权之举,于政务国事上也着实勤勉为民,从不结党营私,敛财造势,皇帝对他一直很信任。


    毕竟,一个身后没有权贵世家支撑,布衣出身的丞相,若真要处置起来,比起其它世家,掣肘忌惮之处可少得多。


    晏景清也很欣赏他。


    不止晏景清,天下多少人都在唇齿书文之上,慨叹一句“愿似君逢水,扶摇青云上。”


    或羡或妒的一句话。


    谁又知年少拜相的沈兰御长路独行,青云几何,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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