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又改成年后了？


    他昨天就是听高德明说今天去谈工作的事情，才赶紧吃了饭就去街上买东西的。


    结果东西买来了，他又说不去了？


    这怎么感觉有点儿不靠谱呢！


    但是当着这些人的面，他又不好细问。


    这毕竟是个私事，而且是涉及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工作。


    他怕事还没成就说出去再让别人给搅黄了。


    高强记得昨天高德明说他今天会约那个老板。


    “那你问那个人了吗？”


    “我问了，他说没时间。”


    “噢……”高强又问：“那你可说好是年初几去吗？”


    感觉高强这一两句话也打发不走，高德明干脆直接放下手中的牌。


    “你们三个先打，这把我弃权。”


    说罢，高德明起身先是直接将高强手里的烟酒都拿了过来。


    放到沙发旁边之后，这才搂着高强的肩膀往外走。


    “强子，你别当着他们的面跟我说呀。”


    高德明压低了声音，一副怕别人听见的样子。


    “你这问我，我咋说？”


    高强辩解道：“我怕他们知道，已经问的很委婉了。”


    高德明当即面露不悦之色，“强子我实话跟你说，这个活不是谁都能要的，到地方还得让老板看看才行。”


    “而且不光是你想去，双喜他们也想托我牵线搭桥，让我给他介绍进去。”


    见高强意识到有竞争之后面色微变，高德明又立马给了甜枣。


    “不过你放心！咱俩谁跟谁？”


    “这事儿我是先给你说的，我肯定先推荐你，别人那都得靠边站！”


    “不过……”高德明又话锋一转，“这事儿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给你办成。”


    “你想想啊，这厂子毕竟不是兄弟我开的。”


    “要是我开的，那我二话不说，肯定给你安排个工资高活又轻松的！”


    “所以到时候要是老板没看上你，你可不能怨我！”


    高德明这番模棱两可的话，也让高强的心是七上，八下的。


    因为他说来说去，都没说到高强关心的点上。


    “强子，我话不给你说那么满，主要是怕万一老板那有什么变故。”


    “比如老板年后说不要那么些人，或者说要有经验啥的，那我可就没有办法了。”


    “至于是年初几见面这个我也不好说，咱们得看他什么时候有空见咱才行。”


    高强张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刻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因为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行……德明。”


    “那就年后再说吧！”


    “这事儿你要是能给我办成，回头我发了工资，一定请你吃饭！”


    见高强接受了这番说辞，高德明笑逐颜开，立马使劲搂了搂高强的肩膀。


    “你放心，只要是我能争取的，我肯定给你争取到！”


    他又多给高强打一剂预防针，“不过强子，到时候要是钱花了也没办成，你可别怨我啊。”


    高强点头，“你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这件事能成最好。


    要是不成，那他也认了。


    毕竟好工作本来就是老板挑员工，并且他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大的过人之处。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那这事儿我办起来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了。”


    高德明说着又假意邀请，“强子，那，那咱们进去打牌吧？”


    高强再次拒绝，“真不打，俺小孩儿生病了，我得去看看去。”


    “呦！强子，你啥时候还变得这么顾家了？”


    “看来你媳妇回娘家几天，是把你给吓住了啊。”


    高德明打趣般说着，高强闻言也不想跟他多解释什么。


    “行了，我走了，你来牌去吧。”


    “好好，走吧走吧。”


    随着高强越走越远，高德明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他目中，取而代之的是算计。


    “哼……”


    高德明神色轻蔑的嗤笑一声，又转身直奔牌桌。


    他还没坐下，便有人询问情况。


    “德明，高强这是真相信你给他介绍工作的事儿了？”


    高强并不知道，在他眼里的私事、不能轻易说出去的秘密，却早就在牌桌上传了出去。


    他更不知道，其实高德明说给他介绍工作的事情也完全不靠谱。


    因为他自己根本就没得到他口中那份高工资工作的机会！


    这个消息还是别人帮他引荐，但是他被拒了，高德明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忽悠高强一把，从他那得点好处。


    “东西都送来了，你说呢？”


    高德明说着，又将高强带的烟酒拿起来看了一下。


    这一看，他啧啧两声，“高强这是真抠门啊！这要送不送两条烟，就给我送一条？会不会做事儿？”


    “这酒也差劲……算了算了，有得喝就行。”


    高德明嘀咕完，居然又有些嫌弃的将东西又丢到了地上。


    “那高强要是知道了咋办？”


    “我可提醒你一句，听说他媳妇有个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的弟弟回来了，人家开着宝马车，还是魔都人，那个人可不是个善茬！”


    “还有这种稀奇事儿？”高德明惊讶。


    双喜无语道：“你先别管那些闲话，你就不怕他小舅子找你算账吗？”


    “算账？”听到这话，高德明直接笑出了声，“这本来就是他求我办事，我办不成也说得过去吧？”


    “我也没跟他说人家一定要他呀。”


    “这个我都想好了。”


    “到时候我就把高强往黄良材黄总那一带，就说是给他介绍的长工，到时候黄良材一说不要，我不就把他给打发了吗？”


    “再说了，就高强那个外强中干的样儿，他就是想到了是我在耍他，他也不敢咋着！”


    “你们与其操我这个心，不如想想晚上谁请客喝酒！”


    “酒呢，高强已经安排好了，我就看你们谁安排一桌子菜！”


    说说笑笑继续牌局之后，他们也很快就将高强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了。


    本以为晚上烟花爆竹持续放到凌晨的情况已经够恐怖了。


    结果早上五六点钟天还没亮，李明哲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


    他打开手机一看，铺天盖地的拜年信息。


    下楼吃了早饭，村里也热闹了起来。


    这边初一基本是不走亲戚的，都是本村较近的一些晚辈要到处去给长辈拜年。


    往年今天也没几个年轻后生会来这里拜年，除非是路过门口，碰见王友德才会按照辈分喊两声人。


    所以王友德也没想留在家里等着。


    “金宝，咱俩出去逛逛吧，我也去带你认认人。”


    李明哲伸了个懒腰，“行啊爸。”


    但他们父子俩还没出门，一群大人小孩便结伴上门了。


    村里许多青年妇女带着小孩呼啦一下全来了。


    “大爷，大娘！来给你们拜年了！”


    “叔，婶儿！新年好！”


    小孩们也被大人教着根据辈分喊了起来，“姥爷，奶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就这么十几秒钟，院子里居然闹哄哄的几乎站满了人。


    青年们连忙给王友德和李明哲递烟，面带笑容的脸上被冻得通红，嘴里冒着热气。


    “呃，新年好，新年好……”


    张霞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回过神来赶紧将糖果瓜子等等往孩子们的口袋里塞。


    他们也迎来了一个最热闹的大年初一。


    从魔都来的李明哲也被这从未见过的传统习俗弄得手足无措。


    待这群人走后，李明哲跟随王友德走出家门，揣着一包烟到村里晃悠。


    大家欢声笑语聊着天，孩子们放鞭炮追逐玩闹。


    李明哲却莫名从这份陌生的热闹中，感受到了一丝孤独。


    他走到角落，用手机翻出李福昌的照片。


    声音有些哽咽：“爸，这是你走之后的第一个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