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暮春少诗(10) 唐郎貌好,御史楼台……

作品:《美人御史他只想权谋

    这场雨扰人一夜好眠。


    次日的盛京城一片清亮,刚要步入时夏的节气转而变凉,终于摆出了一些暮春应有的样子。


    京官娇贵,上朝的路上要么坐轿要么骑马,势必不让自己的官袍沾染半丝青石板路上的残雨。


    又因为天气没那么闷热,早朝之前瑶光殿的窃窃私语声就多了些。


    有人说——


    “怪事,本官怎么瞧着瑞安侯来上朝的时候好像没坐马车。”


    “您没看错,瑞安侯就是走着来的,袍尾都湿了。”


    “没道理啊,从瑞安侯府到皇宫可不近,侯爷怎么会放着马车轿撵不做去走路?”


    “大人这话可就错了,瑞安侯今晨不是从侯府来的。”


    “那是别院?”


    “都不是,是御史台后面那处小巷子,唐御史的家。”


    那说闲话的官员闻言侧首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一堆言官里的唐枕书。


    他总是与寻常的官员不太一样,官职虽然低,但姿态甚高,一身正红官袍披挂在身,宽松的袖口怎么都遮掩不住那一身皎厉的气度。


    流泉得月光,化为一身雪。


    几日前因唐枕书入狱,赵旌眠在朝堂上闹了一次,吉庆帝被这些事情闹得心烦,下令罢了数日早朝,因而今日还是唐枕书从皇城司出来之后第一次再站到瑶光殿里。


    有人的好奇心遮掩不住了,忍不住越过一截又一截的袖子去看唐枕书手上的玉镯。


    黎准在皇城司里提过唐枕书手腕上的那只镯子,这镯子便随着那些沸沸扬扬的流言一并传开了。


    盛京城里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赵旌眠与唐枕书交情笃厚,男风之好不足为奇;有人说唐枕书高攀瑞安侯府门庭,乃是意图荣华财帛;甚至有人行文做诗,写下艳词《小楼赋》,以一句“唐郎貌好,御史楼台瑞脑香”传扬千里。


    总之唐枕书是瑞安侯的外宠一事已经被坐实了。


    今日不知为何,吉庆帝竟迟了片刻,这片刻功夫里又有不少目光去看唐枕书。


    ——他们其实也想看赵旌眠,但是怕被挖眼珠子。


    饶是如此,这些人还是低估了唐枕书一个“外宠”在赵旌眠眼里的地位,只听前端一道冷森森的声音传过来。


    “本侯与太医院的顾悯生顾太医还算交好,诸位大人的眼睛若是不好使了,可以去找他看看,报本侯的名字不收诊金。”


    就这么一句话,满殿噤若寒蝉,那些眼睛终于被牢牢管住了。


    唐枕书站在一众言官之间,深深嵌入掌心的小指终于卸下了力道,掌心又添两道血痕。


    早知道他与赵旌眠的纠缠会有大白于日的这一天,他也早就做好了承受这些目光的准备,但这种时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却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熬许多。


    无人知道他内心所想,但一个念头落下,再抬头时,他却看见赵旌眠从百官之中走了出来。


    他身高体长,足足比身边那几个老臣高出半个头,沾了雨水的官袍仍旧尊贵耀眼,单单是往那儿一站,就让人想起他战功赫赫的生平。


    “本侯知道你们在议论什么,今日趁着大家都在,不妨明说一句。”赵旌眠凤眸微扬,语调不紧不慢,却显得格外狂悖。


    他说话时看了先前那两个多嘴的朝臣一眼,随后又看向唐枕书,说:“唐枕书是我府上的人,在瑞安侯府,上上下下都要称他一句‘公子’,他身上的官袍还没被曹元德扒下去呢,就有人敢当着本侯的面贬损他……”


    “好胆子。”


    金砖玉枕的瑶光殿里,赵旌眠这番话被带起浅浅的回音,本就声寂的群臣更是屏气凝神,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句。


    盛京权贵好男风不稀奇,养几个相貌好的男子在府里也不稀奇,即便这个外宠有官职在身,也的确不值得他们说三道四。


    但这可是御史台的唐枕书和瑞安侯赵旌眠啊!


    那点子奇就奇在他们各有各的名声,一个以才为人所知,一个以功威震朝堂,单单一想瑞安侯为了这位唐御史闯入皇城司抢人……嘶,还真不敢再深想下去。


    赵旌眠一番威慑的话说完,先前那两个说闲话的官员当即就出来请罪,“侯爷恕罪,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本侯有说是你吗?”赵旌眠看了他们一眼,轻飘飘地反问,“你们也不必上赶着巴结,只要知道一点就行了——唐枕书是我朝的台院侍御史,由不得你们低眼去看,凡有一句冒犯,就是在打本侯的脸。”


    唐枕书始终没吭声,事不关己一般站在那里,亲眼看着自己被从今日这场喧嚣的主场里挪移出来,兴许以后也不会再被人提到台面上。


    被掐破的手心还有心泛疼,提醒着他方才的辱意。


    可赵旌眠的声音那样不容忽视,似在告诉他什么叫做“庇护”。


    内廷太监高松鹤通报吉庆帝到的时候,瑶光殿里的这场纷争已经被掀过去了。


    唐枕书压下自己心中的起伏,与满朝文武一同跪下叩礼。


    吉庆帝还没有开口赦礼,当即就咳嗽了两声。


    赵旌眠问:“陛下,可是龙体不适?”


    吉庆帝坐在龙椅上摆了摆手,不知是在示意众臣免礼还是在示意自己没事。


    倒是高松鹤煞有介事地扯着嗓子解释了两句:“昨夜骤雨,陛下连夜批奏折,不甚染了风寒。”


    刚抬起一只膝盖的官员们立刻又战战兢兢地跪下,奉劝陛下保重龙体。


    吉庆帝又接连咳嗽了几声,最终在高松鹤的声声关切中稳住呼吸,颇为疲惫地抬了抬手,“都起来。”


    “今日有什么事情奏?”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将心里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吞了回去,皇帝身体不好,还是回去写折子吧。


    琐事能咽回去,但刑部尚书黎准手下的差事却不能不禀,他当即就站出来,“陛下,有关科举舞弊一案,臣有事要禀。”


    “说。”


    黎准道:“前几日陛下命臣等重查此安,梅时庸便从大理寺移入了刑部,臣审问过他,起先他并没有为自己申辩什么,但昨日夜间,他却上了一封陈冤书。”


    唐枕书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在听到“陈冤书”这三个字之后放了下来,默默松了一口气。


    吉庆帝似乎对这个变故有些意外,手指在龙椅上轻轻点了两下,“他说什么了?”


    “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当日他没有贿赂监考官,更没有作弊,他甚至扬言……如果陛下肯听他一言,可以由国子监和太学重新出题,他在狱中重考,以证自身清白。”


    黎准说完,便有刑部侍郎将梅时庸的那封陈冤书呈给吉庆帝。


    是沾染着刑部牢狱血腥气味的一张宣纸,纸上新墨未干,字迹工整如玉,却又字字泣血。


    众人正好奇那张纸上写了什么,吉庆帝却已经哑着嗓子念出了声。


    “草民梅时庸,心之所愿,唯不负古今圣贤,心忧所向,唯天下百姓安泰。草民学于江南草庐,出身于仕宦小野,今得遇盛京、入春闱、举科考、入庙堂,实为毕生所求。”


    “然冤案在身,刑具在腕,囹圄之中,草民亦忧叹不平。草民再拜,恳请陛下准允草民再答新题,以证自身。”


    “来日纵死于君王社稷之手,清风拂袖去,朝臣殿上死,亦无所憾。”


    吉庆帝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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