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暮春少诗(5) “在这条路上竹焚玉碎……

作品:《美人御史他只想权谋

    刑部分设前后两院,梅时庸身上的罪名已经坐实了七八分,自然被看押的后院的牢狱中。


    为唐枕书引路的还是先前的那个曹吏,他今日亲眼目睹唐枕书从瑞安侯府的马车上下来,又联系今日盛京城中的那些流言,替唐枕书引路的时候便称不上多么恭敬。


    越近牢狱环境便越阴冷,唐枕书身上的刑伤还没有好全,下意识地拢了拢领口的衣服。


    那曹吏以为他是贵公子骄矜,不冷不热地说:“想必大人是贵人,没见过这种罪名漫天的地方,里面鬼哭狼嚎的,您一会儿不要被吓到了才是。”


    唐枕书敏锐地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讽意,他倒是没生气,淡笑道:“想来刑部看押的人不会比皇城司的罪名更多。”


    曹吏一愣,这才将那些流言里的细枝末节从脑子里翻了出来,再看唐枕书时便没了先前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态。


    嘶,管他是不是由瑞安侯庇护的人,能活着走出皇城司的,终归是有本事。


    “鬼哭狼嚎”四个字果真很适合用来形容刑部的大牢,唐枕书随着曹吏一路走进去,所经过的每一间牢舍中都会有人挣扎着去抓他们的衣袖和袍摆。


    有人叫饿,有人喊冤。


    唐枕书并没有像曹吏一样动辄呵斥或是避之唯恐不及,他足下的步子被放得很缓,一双干净清然的眼睛不急不慢地扫视过去,似乎要将这群苦苦挣扎地样貌都记在心里。


    至于他是想要窥见世间疾苦,还是要在疾苦中仰视自身,便没有人知道了。


    梅时庸被关押在最里面的那一间,狱里潮湿,作响的镣铐声和血腥气更为扰人。


    曹吏将牢门打开之后就不愿再多待下去,他躬身将手里的油灯交给唐枕书,“唐御史,小人就先下去了,您可抓紧时间。”


    唐枕书颔首,待人走远之后才看向牢舍中露出来的那个侧影。


    牢狱之中昏暗无灯,只有唐枕书端着的油灯投过去些许光亮。


    梅时庸侧坐着,手腕上戴着刑具,身上的囚服破败凌乱,但身形却坐得极为工整。


    虽只是个侧影,但唐枕书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些笔架山的魄力。


    “梅时庸。”唐枕书轻扣牢门,唤他。


    话音落下,他看到梅时庸动了动,然后侧首看了过来。


    杏眸清然,样貌周正,鬓发虽有些乱,但气度却并不萎靡。


    俨然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即便深处在牢狱之中,镣铐囚衫之下,却还能窥见那抹浓得化不开的文士之气。


    闳识孤怀,唐枕书脑子里闪现过这么一个词。


    所谓见青山时青山自见我,唐枕书兀自觉得梅时庸气度很不寻常,梅时庸也已经默默打量起了唐枕书。


    唐枕书身上的刑伤还没有痊愈,扯下那身正红官袍,他也并不比梅时庸体面多少。


    但他看重自己未折的那根骨头,更看重自己心里的琨玉秋霜,纵使他这副相貌放到整个大盛朝不可多得,但骨气不改,初心独绝。


    就像是闯进盛京城里的一支没有蘸墨的笔,至于落笔时会题什么字,尚且未知。


    梅时庸终于忍不住问:“这位大人是?”


    唐枕书回神,淡淡道:“台院侍御史,唐枕书。”


    梅时庸杏眸一眯。


    不是多么高的官职,但这名字就是莫名的耳熟。


    梅时庸沉默少倾,而后募地站起来,带动手腕上的镣铐一阵声响。


    “太常寺的严少卿曾写过一篇雅士文集,称儒州有一人字写得好。”梅时庸顿了顿,回忆道,“人有渊絮之才,字含金错风声,我没记错的话,那人与大人应是同名。”


    唐枕书倒是有些意外。


    他提起的“严少卿”便是盛京文坛里举足轻重的严含章,此人一辈子著作等身,可称天下文士之首,经由他手写出来的文章可以装满半个国子监。


    而赞颂唐枕书的这几个字却只是他信手所写,夹杂在一本闲谈文集里,很难被人注意到。


    “严少卿酒醉时所写,做不得数。”唐枕书笑笑,身上寻不出半点仕宦的架子,“但连这几个字都能翻出来,可见你这榜首之称是实至名归。”


    这便算是默认了。


    梅时庸静静地打量了唐枕书几眼,没有接他后半句话,只是说:“科举舞弊案归属大理寺、刑部和皇城司同审,似乎不干御史台的事。”


    听得出他言语中仍存戒备,唐枕书也并不介意,信步在梅时庸面前的矮凳上坐下,绯色官袍险坠于地。


    他甚至极风雅地邀请梅时庸同坐,解释说:“此案原本与御史台无关,但你的未婚妻项氏不肯弃你,奔走诉冤时将此案告到了御史台,称太学与国子监勾结、大理寺与皇城司有结党营私之嫌。”


    梅时庸蹙眉,双手不由地握成拳,又牵扯出一阵镣铐的声响。


    唐枕书不紧不慢地说:“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下令从重查此案,改由刑部黎尚书主审,所以你才会被押在这里。”


    他略去自己和赵旌眠的事不谈,单用项疏意一个人便使得梅时庸方寸大乱。


    梅时庸还在唐枕书对面坐着,但脸色却已经没有方才那样气定神闲,拧眉说:“不是说了我与她婚约作废,她为什么还要涉这种险?”


    “哦,项姑娘不依,还要我将此物转交给你。”唐枕书说着便从袖中将先前的那枚荷包取了出来。


    梅时庸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那会儿被赵旌眠防贼一般防得厉害,唐枕书倒是没来得及看这枚荷包的式样,此时借着那盏油灯的光晕一看,禁不住也是一愣。


    天,桃色耦合包。


    浅色的绸缎上绣着精巧的鸳鸯桃花图,针法变化有致,一看就是小女儿家借着月色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离得近了,甚至还能嗅见轻微的杜若香。


    唐枕书了然,怪不得赵旌眠当时的反应那么大。


    这等定情之物被外人盯着看,梅时庸不可能再泰然自若下去,略显慌乱地将那枚荷包接了过去,还遮掩地用手背挡了挡。


    唐枕书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当下更加笃定自己借项疏意来卸梅时庸的防备是对的,他不再提那枚荷包的事,只说:“听说这两日刑部堂审,你已经不再辩驳了,想认罪?”


    梅时庸微微一怔,已经听出唐枕书有意帮他,但并未接这句话。


    唐枕书又道:“你可知这是死罪,罪名一旦落实,不提你的功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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