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暮春少诗(1) “那是瑞安侯府的东西……

作品:《美人御史他只想权谋

    大盛吉庆三年春,盛京城。


    絮柳纷飞,熏风醉人,暖莺在枝头啼唱,城中一派春光和煦,是着罗裳、佩玉环的时气,姑娘们踏春出游的娇憨笑声远远地飘忽起来。


    与这一派春景不同,天子脚下的皇城司里,正响起皮鞭破肉的声音。


    “唐枕书,你牵扯科考舞弊,究竟认不认罪?”


    衙差手里的皮鞭破空落下。


    “替一个穷举子翻案,对你有什么好处?”


    受刑的人咬死了牙没哼一声。


    皇城司指挥使曹元德眯起眼睛看刑架上的人,后者一身正红官袍被扒下,里衣已经被血浸透,纤白的腕子被镣铐悬起,被桎梏的身形因剧痛而微微有些发颤,那已经是十分狼狈。


    他抬起那双含水的清眸看过来,眼角的一颗红泪痣像溅上去的血渍,虽身处刑狱之中,却尤显得清高洁净。


    这便是唐枕书,御史台院侍御史,从六品。


    狠厉的皮鞭少说也挨了数十记,唐枕书的声音已经有些虚弱,却还是透着一种莫名的清然,说:“自古刑不上大夫,皇城司今日拷打言官,就不怕陛下问责么?”


    “啪——”


    只等他话音落下,便又有皮鞭子破空狠甩上去,劈开了唐枕书里衣的衣襟,血珠从苍白的皮肉间滚落出来,滴滴汇入皇城司地面的砖缝中,为那陈年的血腥添了一丝活气。


    对面坐着的曹元德一笑,起身接过衙差手里染血的皮鞭,首尾对折,用鞭子挑起了唐枕书的下巴。


    唐枕书被迫微微仰头,薄唇染血,呼吸间极为费力。


    曹元德说:“进了皇城司,你还当自己是朝臣?唐枕书,我劝你早些认罪,免得在此耗费时间。”


    “罪?”随即是唐枕书的一声冷笑,“我有什么罪?皇城司不分青红皂白,我身为言官,竟不知替举子翻案也成了罪名!”


    弯折的皮鞭放过了他的下颔,转而又挽成鞭花甩上那副薄弱的身躯,这一鞭贯穿了唐枕书身上已有的伤,终于牵起受刑人的一阵闷哼。


    曹元德十分得意,用皮鞭抵着唐枕书胸前的一道伤,盯着那张苍白的脸,道:“梅时庸科考舞弊已成定论,陛下亲笔朱批论罪,你凭什么替他翻案,就凭你这身被扒下来的六品官袍?”


    唐枕书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直到曹元德手里的鞭子放过了他胸前的那道伤才略缓过来一口气,嘶哑着说:“……就凭我是言官。”


    “科考舞弊一案尚有隐情,梅时庸身洁品高,定是被人诬陷,国子监不问、大理寺不查、皇城司直接给人定了罪,大盛王法……大盛王法就这般被你们糟践,我看不下去!”


    半月之前春闱放榜,榜首是一个名叫梅时庸的学子,结果放榜不到半日,便有人指控梅时庸的文章系抄袭伪造,又半日,牵扯出一场声势浩大的考场行贿案。


    太学与国子监怕受牵连,连同大理寺将梅时庸推了出来,此案最终沸沸扬扬地闹到了御前,吉庆帝下令严查,涉案之人一律死罪。


    梅时庸的未婚妻项氏苦求无门,最终将冤情禀到了御史台,当日正是唐枕书当值。


    眼下唐枕书已经是气若游丝:“我是御史,若要让我见死不救、见不平者不鸣、见结党营私者不揭举,我做不到……”


    “那你可真是尽职尽责。”


    曹元德示意身边的衙差将一桶混了盐粒的水朝着唐枕书泼下去,激得唐枕书再也控制不住喉间的闷哼,叫嚣着无端痛楚的声音终于从牙缝中流露出来。


    曹元德又满意了些,悠悠道:“就为了给一个穷举子翻案,不惜得罪太学和国子监两处学府,以至于被人弹劾科举舞弊一案与你有关,到头来将一盆污水泼到了自己头上,你可舒坦?”


    曹元德抬手掀起唐枕书额前湿泞的发丝,盯着那张白到透明的脸,复问道:“唐枕书,你可舒坦?”


    血迹顺着盐水漫延开来,衣衫彻底被染红,血水顺着破碎的衣襟落到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悄寂。


    唐枕书已难言,却还是强撑着抬起那双清眸,死死盯住曹元德。


    那双眼睛实在是漂亮,即便他已经落到这般境地,即便他周身染血眼底泛红,可那对眸子却还是盈着水横波清,似乎要用这一眼窥破曹元德背后的苦狱冤情。


    曹元德竟被他盯得一阵心慌,转头去桌案上拿了供状摊开在唐枕书面前,“画押,只消你承认自己牵扯科考舞弊案,便可以免受这皮肉之苦。”


    便有衙差拿了印泥要往唐枕书手上压,被唐枕书奋力挣扎开,腕上悬着的铁链一阵晃动作响。


    “我不画。”


    欲加之罪,这是要推一个人出来顶上。


    曹元德再度失去耐性,挥手示意那衙差再去拷打。


    唐枕书意识模糊,皱着眉闭上了眼睛,呼吸已经微乎其微。


    皮鞭高高抬起,眼看就要往那片伤痕累累的地方甩,就在这时,狱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元德!”


    曹元德回头一看,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姿态顿时消磨了些,笑迎:“黎尚书。”


    来人是个近不惑之年的文官,着紫袍、佩玉带,颔下蓄着短须,正是刑部尚书——黎准。


    许是来得匆忙,黎准官服都不曾换下,一看就是下了朝直接过来的。他先是往唐枕书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又上前将曹元德拉到一旁,低声问:“这就是那个唐枕书?”


    曹元德“嗯”了声,“自然是他。”


    “不能再审了,这人打不得。”黎准说话时又往唐枕书身上看了几眼,许是见他伤重,眉宇间的愁绪越发浓重了些。


    “为何?”曹元德问。


    黎准扬了扬下巴,目光落在唐枕书的袖口处,说:“你看他的右腕。”


    曹元德一愣,这才顺着黎准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唐枕书右手的手腕上戴了一只玉镯,因为手腕被悬起的姿势而从衣袖间露出来大半。


    衬在带血的手腕与镣铐之间的,是一点清天色的水碧绿,即便是不识货的人也看得出来——那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大盛男子戴镯虽不常见,但也并非稀罕事,曹元德不解,“至多也不过是附庸风雅,家中有几些银两罢了,黎尚书何须将他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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