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半掩着的，里面微微透着光，像是引诱人去看一样。


    柳依依刚刚走到转角处，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转角处一闪而过，看起来应该是申静。


    她皱了皱眉，不会申静已经看过了吧？她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申静！”她轻轻地喊了一声，看见她神色有些慌乱，一时间被叫到名字还被吓得一激灵，在转过头来看见是柳依依后又松了口气。


    她强行镇定下来，看着柳依依。


    柳依依走过去，尽量装作无意间地路过那扇半开着的门，在门内灯光映照到侧脸的一瞬间，她稍微侧过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几乎让她的呼吸都停止了。


    透着些微亮光的狭窄室内里到处都挂满了舞服，但和普通舞裙不一样的是，那些裙子上满是眼睛。


    各种各样的眼睛。


    有的眼睛半阖着，有的眼睛痛苦地闭合，还有些眼睛睁得硕大。


    这些形状各各异的鲜活眼睛组成了一件件让人头皮发麻的礼裙，比起“裙子”那更像是被挂起来的一张张皮。


    而在这些层叠眼睛的中间，站着一个......半人半兽的生物，它正在拔下自己的羽毛，每拔下一根，就在皮肤上留下一个毛孔一样的圆坑，从坑里断断续续地流淌出血迹来，将它半个身体都染红。


    它就这样低头，专注地拔着浑身的羽毛。


    一根、两根......


    明明柳依依站得不算近，但她甚至能听见轻微的嗤嗤声，那是羽毛被从皮肤上拔下来的轻响。


    柳依依浑身发毛，脑子里想的是快步走过去，然而足尖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寸步难行。


    忽然，对方一边拔着羽毛，一边像是卡顿的机器一样，以一种很慢的动作转头。


    然而柳依依不管怎么试着迈步，迟钝麻木的双腿都无法给她回应。


    一滴冷汗从额头滑到了眼角，就在柳依依想要不管不顾地闭眼时，背后忽然传来重重的推力，那股力气极大，直接就将她推得整个人都往前一扑。


    眼见着就要跌倒了，刚才就跑回来的申静一把接住了她，无声地将她拖拽到墙边，紧紧贴着门框，她勾着柳依依的肩膀，用力地捂住她的嘴，免得她发出声音。


    离得近了，柳依依才发现，她的脸色也很白，是那种苍白的程度，显得她整个人都很慌乱，但那双紧紧箍住她的双手却十分有力。


    柳依依觉得自己的脸色大概比她更差。


    光着脚踏着地板的声音一下下沉重地传过来，但却又在门口停住了。


    那个东西似乎在没有脱光羽毛前无法走出这个房间，它只是站在门口，怀疑地张望四周。


    谢同尘也紧贴着墙壁，站在门的另一边，他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两人别说话，刚刚就是他一把将柳依依推出门外的范围的。


    片刻后，脚步声离去了。


    虽然没有看见房间里是什么，但谢同尘却没有放松警惕，在另外一边打了个手势，示意申静带着她直接出去，他从后面绕过柜子再出去，避免再次经过这间半开着的门。


    就在他转身从另一头走的时，柳依依又再次听见了拔羽毛的声音，这次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贴着墙，完全不会听到，速度也变快了很多，大概是被惊动了，所以急切地想出门寻找他们。


    刚才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对方，可想而知，如果刚才谢同尘放松警惕直接从门口口经过，立刻就会被里面的东西看见。


    两人也立刻靠着墙壁边缘，放轻脚步声，小步跑出更衣室。


    刚出更衣室，柳依依就被从另外一边快步绕出来的谢同尘堵住了。


    “你去看了？”他皱着眉，薄唇紧抿着，大跨步地走过来将她堵在墙角。


    不知道为什么，柳依依觉得他气势极盛，让人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她偏过目光，迟疑地点头。


    “为什么去看？你知不知道......不，你知道，你明知道看了就会触发死亡条件，还要去以身犯险，真是......！”他看起来很生气，下意识地想要责怪她，但又将刻薄话语吞进唇齿间，胸口起伏，完全是被气的。


    说实话，这是柳依依第一次看见他生气，眉间皱起一道深刻的折痕，狭长俊美的眼瞳敛着，显得十分不近人情。


    柳依依将求救目光投向旁边的申静，申静看起来欲言又止。


    注意到她的目光谢同尘偏头，目光冷淡，语气浅薄：“......你也看了？”


    申静犹豫了很久，还是摇头。


    说谎。这是柳依依的第一反应，如果她没看，为什么会从门口经过，如果她没看，为什么她会发抖，脸色和自己一样苍白？


    哪怕她现在把一切都掩盖得很好，但柳依依知道她刚才最真实的反应。


    谢同尘目光上下扫视，不知道信还是没信。


    “你最好真没看吧。”他语气冷嘲。


    柳依依听不下去了，戳戳他的手臂：“你也别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吧......”


    谢同尘冷飕飕的眼风扫来。


    柳依依：“......”


    对不起，你还是把气撒别人身上吧。


    她对了对手指，试图解释：“别担心，我考虑过的，女性看见应该不算“恶”，而且我还是我们之中体重最轻的人......”


    就在这时，提示开始的铃声响起，脚步声也从走廊灯深处传来，柳依依一愣，下意识地望向教师更衣室的方向。


    身材苗条纤细的女教师走了过来，如果单看外表的话，除去她的身材比例修长得有些奇怪，脸色也冷漠得不像是人类之外，完全察觉不到她不是人类。


    但柳依依知道，刚才看见的那诡异场面久久在她眼前徘徊，以至于她的目光完全无法从对方身上挪开，寒毛直竖。


    谢同尘突然伸手一推，将她抵在墙壁上，靠在她耳边：“别说了。直到回宿舍之前，什么也别说。”


    在极近的距离下，柳依依甚至能感觉到他用力地咬着后牙槽，在压抑那份怒气而不要表现出来。


    两人靠得极近，谢同尘完全将她掩盖在身形的阴影中。


    没人说话，女教师也就这样沉默地走过几人，徒留脚步声回荡，走到了舞蹈室前。


    称重考验又开始了。


    柳依依越过谢同尘的肩膀，看着教师高挑的身影，如同昨天一样抱着手臂站在门前。她能听见他有些急躁的心跳声，谢同尘望着教师的目光很冷，眼底蕴含着浅淡的狠意和杀意，仿佛在评估怎么样动手更加干脆利落。


    也许他真的会动手，柳依依想，那怕在上一个梦境里，小梨曾经说过，梦境里的怪物是人类无法对抗的，但这一刻，柳依依真的感觉他会动手。


    “没事的。”柳依依将手搭上他的肩膀，靠近胸口的位置，“我有把握，相信我。”


    半晌，谢同尘才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退后几步。


    走入排队的队伍中，林瑶瑶站在队伍末尾，大概刚才申静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她和钟永俊，林瑶瑶用震惊又佩服的目光望着她，“你真的......”


    谢同尘抬手一挡，“回去说。”他用眼神示意林瑶瑶，教师就站在不远处，很有可能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林瑶瑶立刻住嘴，手放在嘴上做了个关拉链的动作。


    柳依依排在她身后。


    半晌，林瑶瑶顶着谢同尘警告的目光，默默伸过来一个大拇指。


    柳依依：“......”好吧。


    但直到站上称重计上，柳依依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没紧张，甚至还没有昨天那么紧张。


    称重计停顿良久，女教师怀疑的目光在她身上巡视。


    但视线的余光能看见谢同尘站在她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教师，甚至能在一片屏息凝神中，柳依依发现，自己还没有盯着直勾勾盯着她的申静和林瑶瑶紧张。


    柳依依垂下眼，称重计旋即发出一声“滴——”，绿灯亮起。


    通过。


    果然如此，她轻轻地松了口气。


    今天只是一些简单的形体训练，即使是他们这样的外行者也勉强可以胜任——在教师宣布今天的联系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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