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作品:《七零娇美人嫁年代文大佬

    知子莫若母, 钱静芳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从小到大只爱和男孩儿玩,偶尔能带着堂妹顾承慧就算他懂事了, 现在居然能主动提出来要陪承慧去东北玩几天?!


    “你还真是长大了。”快要二十一岁的儿子到底比十七八的时候懂事不少。


    “真的啊?”顾承慧惊声叫嚷一声, “四哥,你也太好了吧!那我们过完年就去吧?”


    原本她也是试着说说, 不光是三婶担心, 自己母亲自然更不可能放心两个年轻女同志独自出门, 现在有了堂哥自告奋勇保驾护航,那就齐全了。


    果不其然, 顾承慧母亲黄文婷闻言也松了口, “承安要是陪着去倒让人放心了。”


    “那你们几个去呗,正好出去看看。”钱静芳不喜欢拘束着孩子,立马拍板, “过几天我给你大姑那边去个电话。”


    因为定下去东北的事儿,顾承慧自然兴奋起来, 守岁时也叽叽喳喳伴着爷爷奶奶说个不停。


    今晚, 她们一家三口都在这边住下, 一大家子守岁到了零点才歇下。


    “爸,妈, 你们快歇着, 别累着。”


    钱静芳和黄文婷两妯娌扶着老爷子老太太进屋, 一通忙活下来, 除夕夜终于是过去了。


    夜里一点,顾家万籁俱寂,只能听到阵阵风声呼啸着拍打窗户的声响。


    苏茵躺在床上,裹着松软厚实的棉被, 却迟迟没有睡意。


    这是苏茵第一个孤身在外的除夕夜,顾家人把她当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年夜饭,又围坐一团,腿上盖着毯子说话守岁,苏茵一整天忙碌起来只觉得热闹与喜庆。


    等到夜深人静时,心口才涌出淡淡忧伤。


    想起去世的爷爷,想起前阵子见面的亲妈,想起记忆模糊的亲爸,心中酸涩难耐…


    咚咚,咚。


    熟悉的两扣一顿再一扣的敲门声响起,苏茵掀被下床,开门便见到顾承安穿戴整齐站在门口。


    “穿好衣裳,走出去。”顾承安言简意赅。


    “去哪儿?”苏茵屋里没有挂钟,可也大概能估摸时间,怕是已经凌晨两点了。


    “放鞭炮和炮仗去!”


    等穿上棉袄棉裤在楼下见到顾承慧时,苏茵见小姑娘一脸兴奋,“茵茵姐,快走!可好玩儿了!”


    苏茵守岁过年从没有这般大半夜偷偷摸摸溜出来过。


    回身一看,顾家的二层小楼安静矗立,长辈们已然进入梦乡。


    秘密基地的废旧楼栋里,几个年轻人聚拢在一堆,苏茵远远望着,见到一群熟面孔。


    “安哥,快点儿!”


    胡立彬抬脚碰了碰地上的“好东西”,“二踢脚,鞭炮,炮仗…”


    顾承安冲他点点头,在夜色中带着两个年轻姑娘走近。


    韩庆文和何松平知道顾承慧自然会来,只没想到苏茵也被带来了,想起顾承安和她的复杂关系,虽说已经解除了娃娃亲,可到底曾经关系不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只估摸是顾承慧带的苏茵来。


    “茵茵姐,承慧,快过来!他们放炮仗,我们躲远点儿!”


    何松玲和李念君站在一处,她原本是跟着哥哥出来的,走出家门后想寻个伴,便悄摸找了距离自家很近的李念君一道过来。


    冬日的半夜格外冷,寒风像是软刀子直往人脸上刮。几个年轻姑娘站在一处,双手插在棉袄兜里,俱是全副武装。


    顾承安和韩庆文几人在袋子里翻找,两盘六十响红通通的鞭炮盘龙而结,一堆炮仗和几个二踢脚分列在侧。


    自从十年前大运动开展,各类庆祝活动都禁了,放鞭炮和炮仗更是明令禁止,在破四旧的行列中。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自个儿偷偷摸摸寻找僻静地儿过过瘾也无妨,只要别被逮住。


    苏茵从未这般“胆大包天”在半夜来做违禁的事,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却又升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激动与刺激之感。


    暮暮夜色中,顾承安划燃火柴,转头看着女同志堆,不知道对着谁的方向道一句,“点鞭炮了,站远点儿。”


    苏茵与他的眼神在夜色中撞上,忽明忽暗的火柴火苗舔舐上鞭炮引线。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鞭炮的脆响声划破沉寂夜空,带着喜庆与热闹的声响庆祝着新年的到来。


    几个男同志凑上去点燃炮仗,再用力往外一扔,听到啪的一声响,乐呵呵忙活着下一个。


    顾承慧手痒难耐,招呼着众人也去凑热闹,除了何松玲胆有些小,李念君直接从胡立彬手中夺了个炮仗,惹得他骂骂咧咧,苏茵也是跃跃欲试。


    “李念君,你还抢我炮仗?”


    “胡立彬,拿你个炮仗都这么小气?你是不是男人?”


    胡立彬瞪她一眼,想起李念君最近和五团刘政委的儿子相亲,便哈哈大笑两声,“你这模样,刘和平能看上你才怪!”


    李念君不甘示弱,“那也比红星电影院的售票员看不上你好!”


    胡立彬瞬间跳脚,“你…你怎么知道的?!”


    叛徒,自己这帮兄弟里肯定出了叛徒!


    “你们谁说出去的?”胡立彬目光逡巡,一一扫过自己兄弟,就见到韩庆文垂头看地,吴达抬头看天,何松平忙去招呼他妹妹…


    一个个都很可疑。


    剩下还有一个,安哥…哎,安哥人呢?!


    楼栋角落里,顾承安正带着苏茵远离吵闹的一群人,“你往这儿扔炮仗,随便扔,就甩地上也行。”


    苏茵好奇心起,以前在村里买炮仗的人少,大伙儿舍不得钱,后来大运动又禁止了十年,苏茵再也没机会接触过。


    划燃火柴,苏茵耐心地将火柴移动到炮仗引线前,晦暗不明的火光下,顾承安看着苏茵专注的眼神,整张脸似是笼着一层光晕,像是纯白的茉莉,纯洁神圣。


    苏茵将炮仗扔向远处,听到落地后啪的一声脆响,笑颜如花看向顾承安,嘴角梨涡乍现。


    一连又扔了好几个,苏茵像是渐渐得趣,动作越来越熟练,顾承安成了个十足的帮手,给她递炮仗。


    突然,天空划开一道亮光,像是火星子迸发,二人双双回头,看见胡立彬点燃了第二盘鞭炮,六十多响鞭炮炸开时燃起火星子炸在空中,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盘鞭炮声儿更响,有些震耳,离得近的何松玲顾承慧纷纷捂住耳朵,苏茵只觉得耳边像是炸开一般,却又舍不得捂耳隔绝这难得的喜庆声响。


    一双大掌突然袭来,带着冰凉的触感捂上她的双耳,原本还噼里啪啦的震响声瞬间弱了大半,苏茵怔怔看着面前的男人,黑夜中的俊脸似是闪闪发光,棱角分明的轮廓柔和下来,黑眸温柔似水,轻声道。


    “新年快乐,茵茵。”


    夜幕中的喧嚣像是销声匿迹,唯有心跳声震耳欲聋。


    =


    一群年轻人闹到后半夜,听着鞭炮放完,将炮仗点完,这才悄悄摸摸各自摸黑回家。


    少有这般疯狂一回的苏茵兴奋劲儿未消,躺在床上照旧难眠。


    想起前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扔出去炮仗的痛快,以及…似乎仍旧萦绕在耳畔的触感和那句——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顾家人起了个大早,拜年发红包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老爷子老太太早早准备了红包,挨个给孙辈发,给苏茵的也一视同仁,和顾承安顾承慧一样都是五块钱。


    下午,钱静芳同妯娌黄文婷带着两个小姑娘去百货大楼买东西,扯布买衣裳买丝巾,新年新气象,个个脸上都挂着笑。


    年初一结束,众人的春节假期便结束了,纷纷回到工作岗位。


    腊月间没什么工作,天气寒冷,大伙儿心思依旧在过年这件事上,上班便懒散无聊了起来。


    钱静芳和远在东北的大姑顾康莲通了电话,顾康莲得知侄子侄女要来东北,自然是欣然欢迎,二人敲定了时间,大年初七出发,待上半个月再返程。


    大年初三便是星期日,又迎来休息,心思还沉浸在过年气氛中的职工们终于能缓口气。


    苏茵起床后便被顾承安叫着出门,美其名曰,“承慧让我们去买东西准备上东北。”


    四天后就要出发,确实得准备准备,苏茵认真思考着,也没认路,乖乖跟着顾承安走。


    等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一处陌生的国营早点摊前。


    不多时,顾承慧也来了,两堂兄妹熟练点菜,“同志,三碗豆汁,三盘焦圈,三碟咸菜。”


    苏茵头一回见识到灰绿色的豆汁,闻着有些酸味,总觉得怪怪的。


    顾承安和顾承慧随口说起去东北的行李,顺手拿起焦圈咬上一口,又往豆汁里一蘸,又咬上一口。


    “茵茵姐,你尝尝,和豆浆不一样,也好喝。”


    顾承安冲她挑挑眉,“你试试看。”


    苏茵顶着两人的目光,端起碗,小口抿上一口,瞬间变了脸色…


    那味道仿佛直冲天灵盖,深深地震惊了南方人苏茵。


    酸中似乎带了些腐烂的味道,直让一张小脸发皱。


    顾承慧有些遗憾,“完了,茵茵姐也喝不惯。”


    她从小吃到的食物,自然是接受良好,直到去年认识一个南边来的同事,那位同事也是吃不惯豆汁,令顾承慧有些惆怅。


    顾承安笑笑,转头又叫来一杯豆浆,“再多加点儿糖。”


    豆浆上桌,他递到苏茵面前,看着她为难地试图不想浪费,便继续努力喝豆汁,小脸都快拧巴成一团,直接阻止,“来,你那碗给我。”


    苏茵当真是被酸腐味熏得脑子发晕,听到这话犹如得到解脱,将豆汁递给了顾承安。


    转头对着顾承慧解释,“不是东西不好,就是我…有些没习惯。”


    顾承慧乐呵呵笑两声,浑不在意,“没事儿,茵茵姐,外地来的好像都喝不惯这玩意儿,算了,我放弃对它的推荐了。”


    顾承安不搭这茬,端着苏茵递过来的就喝了两小口的豆汁大口吞咽。


    顾承慧瞥到这一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


    去东北的准备工作更重要,她没多久就把早饭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三人在百货大楼采购,厚实的手套袜子便重新买了些,另外重买了靴子,不易受潮…


    等一切准备妥当,三人都请好了假,这才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前往东北的绿皮火车。


    =


    哐当哐当哐当。


    这是苏茵第二回坐绿皮火车,上一回还是半年前,从家乡来到京市。


    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三人买的卧铺票,苏茵和顾承慧在一侧的上下铺,顾承安在对侧下铺,他的上铺是个老大娘。


    京市去东北的火车要开两天一夜,白日短,苏茵和顾承慧坐在下铺靠着床边,望着外头皑皑白雪闲聊。


    老大娘坐在二人对面,热情聊起自己去在东北当兵的儿子那里探亲,简直是滔滔不绝。


    顾承安给打了热水回来,将两个军用水壶放下,看着老大娘空空如也的塑料水壶,也捎带把手给打了一壶。


    “谢谢你啊,小同志,你真是热心肠。”


    顾承慧替堂哥领下谢意,“大娘,您别太夸我四哥,他会骄傲的。”


    苏茵抿着唇偷笑,但笑不语。


    “顾承慧,你胆儿肥了是吧?”


    “茵茵姐,你看他!出来就变凶了!”顾承慧眼睛弯成月牙,装模作样躲在苏茵身后,冲堂哥做鬼脸。


    苏茵拍拍她的手背,也配合起来,“是,这人出来还真变了!”


    顾承安被难得调皮的苏茵逗笑了,冲她挑挑眉,“我哪儿变了?”


    “变坏了!”离开京市,远离了顾家,苏茵仿佛终于能以正常且平等的心态与顾承安说笑。


    老大娘听着年轻同志们的欢声笑语,忍不住插一嘴,对着顾承慧道。


    “小同志你快躲你嫂子后头,你哥不敢说你!”


    顾承慧:“…?”


    什么嫂子?老大娘,您糊涂啊!


    他们俩已经解除了娃娃亲,这辈子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