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鞘中剑 “世子……也会来吗?”……

作品:《竹马听说我想嫁人后

    白檀脸色巨变,比自己捱了一刀还难看,想来查看雾杳伤势。


    雾杳却是拨开一重一重围得如粽叶般的众贵女,轻轻托起须弥的手肘,按压了几处,问道:“疼吗?”


    她的脸猝不及防闯入众人视线,惊起一片鸟兽散,“雾杳你怎么了?!”


    须弥泪如雨下,小脸憋得通红,随时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只会一个劲摇头。


    “手肘被震麻了而已,无妨,过一会儿就好了。”雾杳收回视线,安抚地顺了顺须弥的背,捡起地上的那只赤翅蜂,“尾针还在,没有蛰到人。”


    “姑娘……”白檀心疼地唤了一声,恨不得立马带她去天地炉处理伤口,但情知此刻不对峙,这事多半要不了了之,只得按捺下满腔急躁,用帕子替她止血。


    看到白檀的神情,雾杳才想起自己还有伤。


    她躲得快,脸上的血看着吓人,其实只是被浅浅削掉了一点皮肉。在边关时,再重的伤也受过,这点根本不值一提。


    宋慎独气得胸脯起伏,“究竟是怎么回事?!”


    和亲公主刚来峣峣阙的第一天,就出了这档子事,还是在她眼皮底子下!


    “这就要问问夏姑娘了,为何要命侍女用毒蜂掷向公主的手臂,害她脱手?”


    雾杳原是一把脆如嫩藕、甜比蔗霜的绵冷冷嗓音,此时却变得如敲冰戛玉一般,众人不自觉静了下来,惊疑的目光在她和夏琬琰之间徘徊。


    夏琬琰心头一震,方才还和往常没什么分别的雾杳,陡然之间凛冽起来了。有几分……像许明姌。


    陌生得教人悚然。


    她指下抠住扇柄,声音却维持住了镇定,“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雾大姑娘可是还对上次奴婢没能扶住您的事介怀?”


    蓊桃讶然挑眉,随即委屈道,“但也不能这么空口白牙地污蔑我们家姑娘呀!众目睽睽,可有人看到我做过什么不曾?况且,这不就是两只寻常的蜂儿么。窗下的这些盆花本就是容易招蜂引蝶的品种,有几只被桌上的胭脂花露吸引过去,也委实正常呀。”


    她笑了笑,风轻云淡道:“既然公主没有受伤,雾大姑娘就莫要小题大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被吸引过来?”雾杳摊开手掌,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飞过来的莫不是只有魂儿吧。”


    她手里赫然躺着两只死蜂。


    蓊桃面色不改,“谁知是不是你掐死的呢。”


    虽然刚刚困倦之际,谁也没有看清毒蜂是怎么朝雾杳她们飞去的,连宋慎独都只是感觉眼前一花。


    但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瞬息之间,就明白了事情原委。


    “哎呀,一场误会罢了。”惯来爱和稀泥的柳清浔又是头一个出声,掐着靡靡之音般的细嗓道,“雾杳你还是快去天地炉吧,仔细别伤着了眼睛,影响今后视物呢!”


    其他贵女亦纷纷打起圆场,劝解雾杳不要想太多,还有人道:“纵使你不去,公主的手也还要复查的,马虎不得。”


    说实话。


    她们并不在乎须弥的安危。


    明面上,眼前这位是维系两邦亲睦的金尊玉贵的和亲公主。


    可,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再度开战?届时,首当其冲的就是须弥。


    这种敏感身份,即便是将她伺候好了,也断不能有什么飞黄腾达的机会,相反,说不定还落得个结党之嫌,为家族招来祸端。


    更何况,她们这些世家女,哪个不是金莼玉粒、众星捧月长大的?远远犯不着去逢迎一个蛮夷之国的公主。


    不如敬而远之。


    眼下,摆明了是夏琬琰存心要报复雾杳,不小心把公主卷了进来。


    她们必须得将事情压下去。


    不然,两人的旧怨闹开,令峣峣阙声名受污倒还在其次,万一被有心人传成抱素斋针对和亲公主,破坏两邦和睦,那就遭殃了。


    宋慎独在宫中见惯了阴私,当下钳住雾杳的手腕,不容置喙道:“柳清浔说的在理,你的身体要紧,我先带你去天地炉。”


    她字字都像是在药臼中细研碎磨过般,用力地道:“这事,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


    一句话就给整件事定了性。


    欺人太甚!白檀眼中怒火翻涌。


    然而,她比雾杳更清楚,这事哪怕闹到山长面前,也会是同样的结局。


    为了两邦安宁。


    这个哑巴亏,雾杳不吃也得吃。


    怎么办?白檀拿眼神请示雾杳。


    难道就要和从前无数次那样,就这么算了,然后眼睁睁看着夏琬琰愈发蹬鼻子上脸吗?


    “也许真是误会吧。”她听见身边少女的声音轻悠悠地落下,“一切听凭宋博士吩咐,公主莫哭,我们先去请医女看看。”


    果然。白檀心中一黯。


    她这个先天有缺的主子,除了许明姌,什么都不放在心里。说得不好听点,恐怕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


    难道能指望她立起来?


    可看着雾杳依头顺脑由着宋慎独拽手的模样,白檀很快又反应过来。


    不对。


    雾杳最是一身反骨,吃了大亏,哪怕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怎么会像这般收敛浑身刺芒,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雾杳的眼神,向来明灿至极,可以是炽烈的、执拗的、不甘的。


    却绝不会像这般淡淡然。


    仿佛一柄蓄势待发的鞘中剑,要在出其不意之时,夺人性命似的。


    白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雾杳。


    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违和。


    就好像……这才是真正的雾杳。而往日会说会笑的她,不过是电光朝露般易逝的幻象。


    “唉,就这么破了相,也不知会不会留疤呢。”见雾杳吃瘪,夏琬琰一颗心落回肚中,顿时容光焕发起来,在凉风中做作地摇着凉扇。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众贵女生怕再出岔子,只差撸起袖子去捂夏琬琰的嘴,飞快地簇拥着雾杳与公主走了。


    雾杳什么都没说,也没再多分给夏琬琰一个眼神。


    天地炉里。


    今日当值的是刚从太医局致仕下来的杜若,已是花甲之年,斋生们习惯尊称她为杜大人。


    “伤的仅是眼皮,近些日子注意不要沾水,勤换药、多休息,便无大碍了。”


    杜若给雾杳开方子时,还能写出几张药汤药膏,一开始给公主诊脉时,倒是为难了小一会儿。


    公主根本没被伤到。


    浑身上下最严重的,可能就数手腕那一圈儿被攥出来的红印子。


    但没过多久,红印子也消退得一干二净了。


    杜若只好硬着头皮开了几副定惊茶。


    贵女嘛,哪怕生龙活虎得能打牛,都得金盅银匙地弄一堆滋养物补补,更别说这位可是真情实意地洒了一把热泪呢。


    要不是公主年纪还小,不宜喝药,不然她还要多写几张养神汤之类的。


    天地炉里一股令人心安的淡淡药香,明窗棐几泡在温煦的日光中,众贵女连连掩唇打起了呵欠。


    “多谢杜大人。”雾杳抱着哭累盹着了的须弥,不方便欠身,低眉轻声道。


    宋慎独暗自松气,“既如此,下一堂课也快开始了,大家都散了吧。雾杳,你就留在天地炉里陪公主好生休息,你们的情况,我会着人告知宜春郡主的。”


    作为斋长,沈沁会负责替她们向各课夫子告假。


    “是,多谢宋博士。”


    “唉,这都叫什么事啊。”众女一边娇声呵欠,一边不满地感叹着,袅袅娜娜地离开了。


    屋内一下子只剩隔间隐隐传来的,药炉沸腾的澌澌声。


    须弥的侍女妙莲是个隐形得像风儿的人。


    起先,还想将须弥抱去美人塌上,让她睡得舒服些,在看见须弥有蹙眉嘟囔着转醒的迹象,便歇了心思。


    只偷偷愤懑地瞪了雾杳一眼。


    公主是她们水月国的无上至宝。


    国王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十二年如一日,将她隔绝于后宫那些的腌臜事之外,才养出她如今这副玲珑剔透的水晶心肝儿。


    这琲朝人吹得天花乱坠的峣峣阙,还不如他们的净域王宫来得清静呢!


    才第一天,就因私下逞凶斗狠,波及得她们公主大哭一场!


    雾杳在走神思索事情。


    白檀却是精准地捕捉到了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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