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燃灼
作品:《隐燃》 “谢燃,生日快乐。”
“谢燃,生日快乐。”
“谢燃,生日快乐。”
“谢燃,生日快乐。”
谢燃反复点着语音,
手机提示电量过低的声音让他猛然惊醒 。
立马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怒斥着自己:“谢燃,你就是变态。”
骂完自己又把手机捞回来充着电,继续听。
他往床上一躺,看着雪白一片的天花板,放空思绪。
“生日快乐吗?”
他的生日好像没有快乐过。
人都说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
但谢燃的生日是母亲的忌日。
谢燃从小就知道外公对自己的感情是复杂的。
外公疼他,爱他,教育他,可以把一切好的都给他。
但因为自己的出生导致他失去女儿而对自己带着丝怨,又因为自己父亲的不忠让她女儿不幸,他没有一秒得到释然。
也因为这层缘故,他即使再怎么疼爱谢燃,但总是对他冷着一副面容,不苟言笑,严肃至极。
而小姨对他的出生始终满怀恨意。
因为他的出生杀死了她最爱的姐姐,因为他的身上流着她所厌恶的谢峰,一半的血液。
但又因为他是她姐姐的孩子,尽管再怎么不喜欢,她也做不到不管不问。
谢燃没过过生日,他的出生代表着不幸,不需要,多余,也没必要庆祝。
他生日那天家里气氛通常无比压抑,冷漠的外公,哭泣的小姨,沉闷的空气。
那夺人呼吸的感受迫使着谢燃逃了出去。
尽管天下着雨,尽管被混混堵着抢钱,尽管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也没升起一丝想要回去的念头。
从始至终,没回头看一眼。
“阿期,走了。”
路期被同伴催促着走。
路期理了理后背散乱的头发,问:“你有小皮筋吗?”
她的询问让谢燃紧握皮筋的手松了松,犹豫片刻,还是抬起脚想靠近她。
“你助人为乐还把头发给助散了?”任北说着埋怨的话,但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根皮筋递给她。
看着她接过的皮筋,谢燃再次定住脚步。
被雨水浸泡过的皮筋握在手里有些湿润,他把手撇到背后。
这次这个小皮筋是彻底无法物归原主了。
“谢燃?”
谢燃应声回头,面前的警察将他的身份证归还,伸手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十九号?今天你生日啊。”
“嗯。”
谢燃点头接过身份证。
后背突然被拍了一下,谢燃回头,忽地愣住了神。
明明就要离开的路期此时站在自己面前,她眉宇间的疏远感被面上的笑容打散。
她伸出手,抬了一下手里的小蛋糕。
看包装,应该是早餐类的夹心蛋糕。
“生日快乐。”
谢燃愣了神,鼻腔涌入无尽苦涩,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路期,眼眶转起一圈热浪。
第一次有人觉得他的生日应该是快乐的。
“阿期,走不走?”
任北站在门口催促着,路期把蛋糕交到他手上。
她没多停留,在同伴的催促声中离去。
谢燃抬头,目光跟着她离开的方向移动。
任北走一半,回头见谢燃一直盯着自己这方,忍不住问:“阿期,你认识他?”
“不认识。”
“不认识送东西。”
“他生日,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你要不要那么有仪式感?”
直至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谢燃才收回目光。
学着她的同伴,悄悄地,小声地重复着她的名字。
“阿期。”
半夜,路期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今天分别前谢燃对自己的称呼极其反常,对自己的态度也透着古怪。
路期静下心仔细回想着这几天两人的相处,他的寸步不离,和各种怪异的举动让路期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这个念头刚升起她又自行拍散,拉过枕头,捂住脑袋,连忙否认。
不可能,不可能,没这种可能。
路期心大,不愿意为想不通的事情浪费脑容量,想不通就不想。
她把自己的脑袋从枕头下解放,大口呼吸着带着冷意的空气。
或许是憋得太久,脑袋有些缺氧,睡得也快。
榣江已经彻底步入冬季,天一天比一天冷。
这里地理位置偏南,冬天不会下雪,但雨下得可不少。
一下就是几天,地面始终湿润没有要干的迹象。
“我最近在网上买了几对耳钉,非常漂亮,我空了给你拿两副过去。”
电话里的孟迟为自己买到心爱的耳钉兴奋着。
路期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算了,学校规定不允许佩戴这些。”
上午下了场大雨,到了放学的时间段才停,经历过雨水洗刷的地面湿滑,小区门口那段路又铺着地板。
稍不注意就得摔个狗吃屎。
路期走得慢又小心翼翼。
“可以戴,三中没人管这个,我在学校看到好多人戴了。”孟迟滔滔不绝道:“阿期,你相信我,是真的好看,戴上你就是小仙女了。”
路期被她夸张的形容逗得笑了声:“能飞吗?”
“不能。”孟迟:“但我这有一对小翅膀样式的。”
见她不为所动,孟迟还不放弃:“阿期,阿期,阿期,阿期。”
路期最抵不住她撒娇这一套,只有妥协:“有没有简单一点的?”
知道她妥协了,电话里孟迟的声音明显兴奋起来:“有啊,我买了几个没那么夸张的。”
“没那么夸张?”
路期对这句话感到置疑。
孟迟跟路期不拘小格,毫不在意外表打扮的性格相反。
她爱漂亮,也爱打扮,更爱花时间专研这些。
所以从小她都要比同龄人要爱干净,精致许多。
以前她喜欢放假的时候拉着路期逛商场,后来因为不想出门,她迷上了网购。
链接一条接着一条给路期发送过来,让她帮忙挑选。
她不单单只是喜欢打扮自己,她还热衷于给路期打扮。
在她眼里,路期的穿搭习惯是怎么看怎么不过关的。
常常是去理发店剪新发型带着她,买了漂亮衣服也要她陪着穿,买了好看的小首饰也不忘给路期带一份。
即使她再怎么熏陶,路期该是怎么朴素,还是怎么朴素,始终未能改变。
孟迟似乎也并没有受到挫折,并且越战越勇,她始终相信自己的执着能让路期脱掉她身上那件没有款式可言的黑色羽绒服。
走出了瓷砖地带,路期步子跨得快了些。
刚走几步,衣角就被人往后拉着。
路期偏头,注意到了紧紧握住自己衣角的小孩。
小孩看着年纪没多大,长得有些圆润,看起来虎头虎脑的。
他抬头,脸蛋冻得通红,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哽咽道:“姐姐,你能帮我拿一下气球吗?”
说着手指了个方向,路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到了挂在树上的气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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