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过了片刻，还是高善亿打破了略有沉重的氛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联系了。”


    “为什么？”秦妤瞪大了眼睛。


    她完全没有料到，忐忑了一上午居然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如果你是在担心我的话，完全没有必要说这种反话……”


    “不，我是认真的，就当是退回原点吧。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


    “还有四十秒，如果没有要说的话，就到此为止吧。”负责押送的调查员突然恶意十足地弯了弯嘴角，打断了他们两人的谈话。


    高善亿又匆匆地扫了秦妤一眼。


    在那支枪抵在他腰眼之前，先一步转过了身，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告别：“对不起……是我失约了，你、多保重。”


    话音刚落。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高善亿！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样的决定……”秦妤的喉间发涩，身形也差点跟着他一起离开，“别再像以前那样一声不吭的消失了……”


    他萧索的背影有一瞬的停滞。


    如果不是秦妤一直盯着他看的话，恐怕连这一点小小的破绽也发现不了。


    但他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就像是那位调查员所说的那样。


    “三分钟的时间，多一秒也不要想。”


    直到高善亿走进了屋内，又毫不犹豫地关上大门。


    整个过程寂静如斯。


    *


    离开那片管控区已经接近傍晚时分。


    秦妤后来又在远处驻足了许久，但二楼的落地窗处却再没有看到过高善亿的身影。


    直到落日的余晖缠上她的肩膀，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站了足足两个钟头。


    就连一向爱说笑的顾钰钰也失去了笑颜。


    一路上，她们相顾无言。


    当车停在顾钰钰家楼下，秦妤强撑着精神嘱咐道：“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顾钰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眼下的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按照秦妤的打算，现有的三个手环可以拜托老妈鉴定出其中的装置是否有问题。


    至于其他可以委以重任的人。


    一是没有这种渠道。


    二来她也不放心把唯一的证据交到不信任的人的手中。


    其次，亿远生物的调查由联邦全程跟进，也就说相关的卷宗和实情，只有联邦内部知道。


    她现在也算是和联邦有一些交集。


    南瑾、沈镇安和陆修黎，这三人的身影在脑中闪了又闪。


    这几个算是她唯一能在联邦中接触到的大人物了。


    相比之下，南瑾的关系要比其他人更亲密一些，只不过亿远生物此次的实情，不知道是不是她这种级别能打听到一二的。


    但是聊胜于无，有个大致的方向和突破口总是好的。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顾钰钰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嘱咐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一定要告诉我！别总想着什么事都一个人抗！”


    “知道了。”秦妤无奈又心暖和她挥手告别。


    而这辆跟了她们一天的自行车，现在成了最为重要的交通工具。


    秦妤再一次拨通了老妈的电话，但这一回对方居然关机了……


    她不由得暗暗皱紧了眉头。


    虽然从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老妈起码会在与世隔离前，打一通冗长的、充满母爱的电话，来告知她这一次因为工作的原因需要闭关几天。


    可是像今天这样没有半点音讯的消失还是第一回。


    难不成……


    脑子里顿时闪过了几个不好的念头，但很快她又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无所不能的手环说出了“复星制药”几个字后，手环立刻规划出了最快的骑行路线。


    她没有犹豫，一口气蹬了出去。


    大约三十分钟后，她差不多横穿了半个Y市。


    最后在一处远离闹市的郊区，看到了一栋孤零零的建筑。


    大楼有六层高，一楼和二楼基本属于全黑的状态，三四五楼零星亮着几盏灯，唯有顶楼，几乎所有的房间都被灯盏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她猛地一脚瞪了出去，几乎迫不及待了冲向了公司的大门。


    “你找谁？”保安大叔从窗内探出头，眯起眼睛问道。


    “我找秦淑芬，我是她女儿。”


    大叔没有多问，而是拿起对讲机说明了眼下的情况。


    不多时，那面给出了回应。


    大叔领着秦妤进到大楼里，大厅内黑漆漆的，唯有几个绿幽的指示灯挂在走廊或是楼梯口的地方。


    多亏了大叔手中的超强手电筒，这才不至于让秦妤在不甚熟悉的环境中跌了跟头。


    终于，在他们爬上了一阶阶的楼梯后，来到了二楼的接待室中。


    “你先坐着等一会儿，秦主任一会儿就下来了。”大叔解释道。


    “好，谢谢。”


    等大叔彻底离开后，整个楼层只有秦妤一人。


    时间也在等待的过程中被拉得无比的漫长。


    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


    上层的楼梯处传来了脚步的踢踏声。


    秦妤站起身迎了出去，但来的人并不是老妈，而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女人，她戴着考究的眼睛，一身干净到没有任何污点的白色长褂，竟让她穿出了几分师者的气质来。


    “你好，我是秦主任的助理吴颖。还没有吃饭吧？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先垫垫肚子。”说话间，吴颖递过了一袋面包和一瓶牛奶。


    秦妤一天都在忙着高善亿的事情，就连早饭也只是匆匆吃了一口。


    现在经她提醒，才反应过来胃里的酸水搅得她浑身难受：


    “谢谢。”


    不过，她一接过东西，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我妈她？”


    吴颖看出了她的疑虑，点了点头：“临时出了点状况，大概还有再等一会儿。”


    行吧。


    反正都已经等了二十多分钟了，也不差再多出个一会儿来。


    吴颖见秦妤难得的好说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秦妤如同嚼蜡般意兴阑珊的吃掉了面包，又喝了半瓶奶。


    她从未觉得时间如此煎熬。


    又过了很久。


    手环上的时间定格在了20:12。


    她在房间里踱了几个来回，终于等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小妤，你怎么来了？”消失了半个月之久的老妈大踏步迈了进来。


    “我说老妈，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啊！”


    “怎么可能！你可是妈妈的心肝，我最爱你了！”老妈不由分说的给了秦妤一个大大的拥抱，尽管这种表达一如既往的夸张。


    但不可否认的是，先前的憋闷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涌上的酸涩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