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


    三个不同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一个尊敬，属于庄修尧。


    一个客气，属于孟无双。


    还有一个熟络，属于东里尹。


    林十眨了眨眼。


    而对面的三人，也各有惊讶。


    孟无双和庄修尧本能看向了格格不入的东里尹。


    他们都可以理解彼此对林十的态度，但是东里尹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看起来和林十很熟的样子？


    东里尹一点儿也没有被盯着的不自然感，而是坦然回道：“所以我说，我早和国师大人认识了。你们还不让我来——我要真不来，可会错过很多东西啊。”


    孟无双的视线瞥过东里尹和林十，而庄修尧已经忍不住迫不及待询问：“你怎么跟前辈认识的？”


    “在我不是狄获王的时候，我来汶国住过一段时间。”东里尹半真半假地开口，“那时候我曾经被国师大人关照过一段时间，国师大人还因为我的资质，准备收我为徒呢。”


    这会儿孟无双也是显而易见地表现出了惊讶：“没想到狄获王和国师大人还有这样一段渊源，难怪你说话的口吻根本不像是一个草原人。”


    她本来还奇怪狄获王对汶语的掌握程度，没想到，东里尹和林十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能被这样的大佬收入门下，也算是你有福气……”庄修尧看向东里尹的目光有些嫉妒，但很快他想到了什么，“不过你好像没有真正拜入国师大人的师门吧？”


    “是没有，我当时很快就回草原了。”东里尹回答道，“不过当时受了国师大人不小的帮助，所以我也算国师大人的半个记名弟子。”


    “那还真是了不得啊。”庄修尧阴阳怪气。


    东里尹耸了耸肩，但也知道为林十打掩护：“不过国师大人那时候还不知道我的身世，只以为我是草原来的商人之子，更没想到我在之后会成为草原王吧。”


    他冲着林十抬眉，轻笑了一声。


    林十不做评价。


    她的肩膀上坐着暂时只有庄修尧才能看见的豆一，她侧过身，邀请三人进来：“进去说话。三位贵客来我这里，也不好让你们都站在门口说话。”


    虽然她也顶多把他们带到接客的厅堂罢了。


    然而东里尹却在来到会客厅之后，掀开衣袍下摆，冲着林十单膝跪下。


    这个举动不仅仅让庄修尧和孟无双瞳孔一缩，林十也是懵了一瞬。


    “你这是……”


    “补上之前的拜师礼。”东里尹坦然道，“虽然行色匆忙，不能补上所有流程，但是，我准备了最基本的拜师礼，来感谢国师大人对我当年的照顾。”


    他双手奉上了一个令牌。


    “我也就是一介凡人，并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但是，这是草原的通行令，见它如见草原王，可在狄获畅通无阻。”


    林十垂下了眸子。


    她伸手接过令牌，双手将东里尹搀扶而起：“不用这么客气。”


    东里尹笑道：“正因不客气，才要把关系算清楚——何况，之前我们的缘分已经在我离开汶国的时候尽了，我还准备讨要什么的话，就必须拿出诚意不是吗？”


    林十“嗯”了一声：“你还想要什么？修仙者不可参与国事，你从我这里拿到的东西，也不能用到政治上去。”


    东里尹表示自己自然明白：“所以我也和汶王做下约定了，若是我们的合作能够达到一定的水平，狄获就会成为汶国的附属国，若是不成，彼此也可以共赢。而无论如何，我因为追逐长生，都会从王位上退下来。”


    东里尹笑意盈盈看向孟无双：“不知汶王意下如何？”


    被点到名字的孟无双也是笑了：“难怪孤说你怎么也把自己用作了筹码，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孤呢。”


    孟无双看向林十：“国师大人，确有此交易。”


    林十沉吟：“所以，你准备从我这里索求什么？”


    “如你所见，一些修真的书籍。”东里尹说道。


    林十颔首。


    她从袖中抽出了两本书籍：“这些你先看着。”


    她直白询问：“还有事吗？”


    东里尹笑着摇头，对着林十再次做了作揖礼：“多谢国师大人——我确实是暂时别无所求了，也不打扰汶王和皇夫大人和国师大人商讨正事。”


    他先行告退。


    只是退出大门之后，随手翻弄了林十递给他的书籍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果然是一片空白。


    而房内，孟无双和庄修尧被林十邀请入座。


    庄修尧在轻哼：“一国皇帝，对他国国师轻而易举下跪，也是没谁了。”


    林十抬眉。


    孟无双赶在林十出声之前，率先斥责了庄修尧一番：“修尧，不可胡言。”


    庄修尧缩了缩脖子，本来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瞧见豆一对他怒目相视，而林十漫不经心地饮茶看他，他一下子哑了火，乖巧坐下。


    孟无双重新看向林十：“修尧的话，还请国师大人不要在意。”


    林十平静地说道：“仅此一次。”


    庄修尧在那旁忙不迭点头。


    而孟无双舒出一口气：“这次能和狄获达成那种得利的协议，也多亏国师大人对狄获王的恩惠。”


    她轻笑：“狄获王当真重视国师大人。”


    林十认可孟无双这句话。


    毕竟东里尹有千百种时候对她单膝下跪，却偏偏选择了在孟无双面前下跪，交付那代表草原通行证的令牌。


    这些举措，就是让狄获成为林十的后盾，让林十在汶国多一分底气。


    凡人界的有些事情，尽管林十修为通天，也不可能做到，还是需要用凡人的手段来解决的。


    这就是东里尹的用意。


    不过林十还是决定在事后还好说一通东里尹。


    那家伙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纯朴的苗疆少年吗？就算孟无双等人不知道他汶国开国帝王的身份，也要清楚他自己现在是狄获王，怎么能轻易对他人单膝下跪？


    虽然林十也算不上是他人……


    于是她只是垂下眼目，淡淡回了一句：“有幸得到他的尊重，更有幸得到君上厚爱。”


    毕竟换了一个王来，肯定不会像是孟无双这种态度，而是会不由自主地担惊受怕林十会不会被他国撬墙角。


    孟无双懂林十是在说她对林十的信任，于是也笑了：“这是国师大人应得的，我相信国师大人对汶国的忠诚，毕竟若是国师大人想走，谁也拦不住您不是吗。”


    林十不置可否。


    她转移了话题：“所以你们在封后大典之后就过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庄修尧的眼睛在此时微亮。


    而孟无双笑着颔首：“孤是有一事相求。”


    她牵住了庄修尧的手：“国师大人修为高深，或许清楚出入修尧所在世界和现在世界的办法也说不准……”


    林十挑眉：“若是出入世界，我暂时无能为力。”


    “不，并非这个要求。”孟无双微笑，“实际上孤只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