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救场 “姑子今夜好雅兴。”

作品:《开局紧抱霍去病大腿,给他打工

    周围有少年们拿着乐器穿行,乱中有序。


    殷陈躲避着人,往他身侧走去,瞥见边上的花,“这是甚?”


    李延年将那朵碗口大的荷花拿起递给她,“送予姊姊。”


    殷陈接过荷花,瞧见了他边上竹筐内有满满一筐花瓣,“原是用来表演的?”


    身着女式曲裾袍的少年秀眉一挑,“我特意挑了最好的一朵留给姊姊。”


    殷陈低头嗅了荷花,“多谢。”


    有人来给他的衣裳内用粘上花瓣,层层叠叠,行走之间,香气扑鼻。


    待后台准备好,西域舞伎们的胡璇拓枝舞也到了尾声。


    舞伎们退场,李家班子上场。


    李惊澜拉着殷陈往留好的位置去。


    班子的少年们将几个盘子隔两步排列好,李延年步上台。


    他甫一登场,便引得台下众人惊叹。


    如此美貌女子都难得,何况他还是一男倡。


    他盈盈长揖一礼,接着一脚踏上台上的盘子,向两侧抛袖,袖似一条活物,在李延年的手中变幻流转,时而袖遮半面,时而隐在袖后。


    他身型轻灵,在各个盘子间飞跃。


    盈盈一握的腰肢向后翻转,口中衔朵重叠花瓣的红茶花,衬他肤色白皙。


    一双含情目,檀口轻启,花朵坠地的瞬间,他且舞且伸手接住花朵,将那花丢向席间。


    那朵山茶直直抛向殷陈,殷陈抬手接住。


    引得周围女子愤愤一阵。


    殷陈将花放在案上,一边为他打着拍子,一边笑意盈盈看舞。


    李延年脚下的动作也迅速变化了,面上的表情却未变。


    他舞动之间,裙下花瓣纷纷落下,如同雨打海棠,花瓣簌簌而落。


    他噙着笑意,粉腮上缀一对浅浅梨涡。如枝头摇曳随风的花瓣,又如殷陈在大幕中看见的那弯月牙。


    鼓琴的乐师也时而欣赏李延年的舞姿,时而低头鼓琴,铮铮琴音与长袖配合得当。


    高亢时,他时而携袖共舞,时而抛袖独舞。低吟时,他面露哀伤,轻巧着将身体旋转。


    跳到最后,他竟将外袍缓缓褪下,白色内裙,紧贴着腰身的布料将身形勾勒成展翅翱翔的鹤,手臂挥舞,风吹裙角,隐约有香气盈鼻。


    殷陈往右瞥了一眼,那处布料摇摆,有人将香风扇开,纷飞于空中。


    舞毕,他定格在展翅瞬间。


    掌声雷动。


    他的舞确实足够动人,男子身躯柔软度不及女子,何况折腰舞的难度又是最大的。


    他在那方寸的盘上折腰,如在人掌心起舞。


    台下的众人早已被他这一舞摄去心魄。


    一舞毕,李家班子的表演才将将开始,方才后台的人开始陆续上台。


    乐声靡靡,轻纱飘动之间,殷陈察觉到一道目光掠过自己。


    抬头望向二楼,看到那道目光的主人。


    霍去病。


    她看向案上的山茶,那方才她接下李延年的花,他也瞧见了?


    二人隔着那道缝隙相互对望。


    曹襄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台下坐着的不是那日皎皎生辰宴上同他打赌的殷陈是谁?


    “诶,殷姑子怎在此?”他撩开轻纱,抬手朝殷陈打了个招呼。


    殷陈见那轻纱被掀开,曹襄那张俊脸从帘后露出来。


    她心下了然,朝曹襄微微颔首。


    霍去病则移开目光,淡淡望向台上的表演。


    “要不请她上来?”曹襄转头看向霍去病,却见霍去病早已移开目光。


    乐声之中,他执起杯子,声音朗朗,“人家是同人有约,何必扰了人家雅兴。”


    “有约?”曹襄看向殷陈边上的女童,瞬间了然,“殷姑子还有个妹妹呢?”


    霍去病不语,垂眸饮了一口酒,只觉酒液涩苦,难以下咽。


    曹襄看向台上的李延年,也拿起杯子饮了一口,“此人确有些本事,我还是头一次见一个男子将折腰舞跳得如此动人。”


    边上的女子往二人玉杯中斟酒。


    霍去病嗅到女子身上的香气,女子将杯子推到他面前。


    她衣裳单薄,胸前一片春光。


    他只盯着女子纤细玉白的手指,直叫她脸上生出两片红晕来。


    “郎君请用。”女子略一倾身,身子贴得更近。


    霍去病的目光终于移到女子的脸上,“你的手为何这样抖?”


    声音淡淡,还带着一丝诘责意味。


    女子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柔荑不自觉微动。


    曹襄看向斟酒处溅出来的酒液,又看向女子涨得通红的脸,咳了一声,“你出去罢。”


    女子松开玉杯,行礼退出去。


    “你真不知这女子倾心于你?”待屋中只剩二人,曹襄才终于开口。


    台下又一舞毕,掌声带动着玉杯中的酒液微晃,霍去病盯着酒液,“那又如何?”


    “不解风情。”曹襄拿起一粒蒲桃丢进口中。


    霍去病却不再碰那只玉杯,又垂眸看向一楼处。


    少女正与边上那女童说着什么,她眉宇间都是笑意。


    是那日落入渭河的女童。


    欢宴进行到后边,李家班子退场,以一场角抵戏结束。


    李惊澜拉着殷陈往后台去,却见后台乱哄哄的,一个少年正流里流气想要上手摸向李延年的脸。


    李延年眸色深沉,边上的几个班子里的男倡想要拉开那少年。


    那少年却一把挥开几人,“我昭平君想要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昭平君。


    那日打马过闹市的陈琼。


    殷陈看向那少年,他有些醉态,周围的人不敢去拽他。


    李延年站在原地,一脸冷漠地瞥向他。


    李惊澜挣脱殷陈的手,走过去张手挡在李延年面前,“不许欺负我阿兄!”


    陈琼压根没在意到小小的李惊澜的警告,他哼笑一声,抬脚便要踢向女童。


    李延年见势不妙,弯腰护住李惊澜。


    陈琼生得高壮,这一脚若是踢下去,两人必有伤残。


    殷陈快步上前,抬脚格住陈琼的腿,卸了他的力,“昭平君可莫要欺人太甚。”


    殷陈垂眸看向李延年,“先带惊澜离开。”


    陈琼未料到一个瘦小女子竟能将他这一脚生生挡住,当即脸色惊变,抬手便向殷陈劈来。


    殷陈抬起左手手肘格挡住他的手,而后一个甩手,手背猛地击向陈琼的脸。


    陈琼虽高壮,但行动迟缓,躲闪不及,竟被她一手背扇歪了脸。


    脸上瞬间多了一个明晃晃的红印。


    他何曾这样受过气,爆喝一声,身后的打手一拥而上,陈琼恶狠狠道:“给我杀了她!”


    李家班子的人吓得仓皇逃离。


    李延年将李惊澜抱给母亲护着,又迅速跑回后台,见周围多了数个打手围住殷陈。


    他凤眸一戾,抬手拨开人群,看了殷陈一眼,确认她无碍后,朝陈琼揖了一礼,“昭平君既要仆到府上做客,仆莫敢不从,只是莫伤了仆的亲人!”


    陈琼摸着火辣辣的脸颊,他看向李延年,声音猥琐至极,“我三番五次来请你,你都不理不睬,现竟为了这贱妇应下我。要不,你服侍我一夜,若把我服侍舒服了,我可以考虑只要这贱妇一只手。”


    殷陈收紧拳头,抬脚跺了陈琼一脚,又甩了他一巴掌,“想要我的手,不若现在就来拿。”


    陈琼气疯了,骂了一句,周围打手一哄而上。


    殷陈抽出几根针,扫堂腿将李延年身边的几人踢倒,走到李延年身边,沉声道:“先走。”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


    “竟不知昭平君竟有如此雅兴,不知隆虑公主会否愿意看到她的儿子在东市欺女霸男?”一道声音自后台入口处传来。


    陈琼回头,见一颀长身影站在入口处,他还呈拊掌姿势,倚在门边,一副倦懒模样。


    他眸子一震,冠军侯?他怎会在此?


    殷陈将手心的针收起,原本紧绷的身子不自觉松懈下来。


    李延年也望向入口处。


    一时间,哄闹的气氛瞬间被他这一语镇住了。


    打手们面面相觑,陈琼眼眸一转,若是母亲知道自己今夜行径,定会生气。


    况且还被霍去病看到了,他如今正得圣宠,自己若是被今上注意,恐怕陈家会因此受牵连。


    思及此,他肥胖的脸上瞬间勾起笑容,“霍君侯,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既有霍君侯调节,我便不同这贱妇追究了。”


    霍去病看向殷陈,视线漫不经心滑向她身后的李延年,剑眉微挑,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别误会,我不是来阻止昭平君的。近来无聊,我正好瞧瞧这场戏,你们继续。”


    他的声音平和至极,却叫陈琼心里打起鼓来,他踢向边上的打手,“还不放下刀,在人家的后台动刀,不要命了?”


    打手们得了主子的命令,这才迅速退下。


    霍去病见好戏散场,遂转身离去。


    陈琼见他的身影离远,狠狠啐了一口,“野种!”


    殷陈指尖使力一弹,银针倏地飞出,扎入陈琼的手臂。


    陈琼气得牙痒痒,丝毫没注意到手臂轻微的痛痒,他狠狠瞪向殷陈和李延年,指着二人道:“这事没完,你们给我等着。”


    说罢拂袖而去。


    殷陈看向落在地上那根发丝一样细的毫针,眼底一片晦暗。


    “姊姊可有事?”


    殷陈回过神来,拾起那根毫针,瞥向后台入口处还在晃动的帷幕,“无事。此人不是个善茬,今日是我冲动了,对不住。”


    李延年眉心紧拧,朝她一揖,“若不是姊姊,我跟惊澜恐怕今夜也不会好过,姊姊今日相助,延年铭感五内。”


    同李延年道别后,殷陈走出惜月楼,手上拿着李延年送的荷花,花瓣已有些卷焉。


    她转头,这座原本热闹非凡灯火通明的高楼,只剩几盏在风中摇摇欲灭。


    而后,她心头一动,视线望向那莹莹灯火中,少年随风飘摇的袍摆。


    长安今夜的风似乎随着她的心绪飘来,月光皎皎,楼外灯燎终于在风里摧折下,灭了。


    少年身影映在月光之下,犹为熟悉。


    脚步声渐近,有律地踏在青石板砖上。


    “姑子今夜好雅兴。”他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