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爱的儿子上幼儿园了。


    暂时是在一家私人的小幼儿园里，那个园长为了能多招收一点学生，还亲自开着一辆破面包充当一下所谓的校车。


    会把离学校比较远的学生送一下。


    申爱在去幼儿园看了一回儿子后，坐着王志闻扮演的老师的校车返回家里。


    回家的途中，王志闻似乎看到了什么，停了下车，骂骂咧咧地把在街边和混混胡混的，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儿拉上了车。


    因为这个由马思存演的女儿是在个理发店里当理发师，还专门设计了一个时兴的发型。


    ……


    申爱的店面是专门选的，在她家对面就是一个小药店。


    花了千把块租了这个药店三天。


    共要在这里拍三场戏！


    其实也是可以放在同一天拍这三场戏的。


    但考虑到这部片子是为了让周讯冲奖的。


    其中一段是儿子死前，一段是儿子死后，还有一段是她加入基督教后，这三个场景需要的神情状态差别太大了。


    入戏，再抽离，她不是做不到。


    但对于她这种体验派来说，短时间内这么切换，到时候多少是会有微弱差别的。


    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能更好的展现演技，顾铭还是决定先拍其中一场。


    等拍到那个时间点后再在这里拍下一场。


    反正这个药点只是说租三天，也没说是哪三天。


    而且根本用不了一整天，拍完就结束了。


    药店老板那边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两场戏的第一场戏，便预示了剧情接下来的走向。


    失踪，和基督。


    “action！”


    她和儿子下了校车，对面的药店老板娘，蒋文丽客串的药店老板娘把她叫了过去。


    在申爱疑惑中，药店老板娘拿出了一本圣经递给了申爱。


    “我不信这个。”


    “你只信你自己看到的，不相信自己看不到的，是吗？”


    “我连看的到的也不全部相信。”申爱尴尬一笑。


    “是吗？”老伴娘笑着点了点门外，开始了她的忽悠大法“你看一看门外，能看到人，也伱能看到车，但是这世上还有很多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确实有了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儿子不见了。


    不过毕竟是家门口，门也开了，她只以为儿子自己一个人回家了，没有马上出去看。


    这就给了老板娘继续忽悠的机会。


    “如果我们相信上帝的话，你就能看到肉眼看不到的世界了，也就是说，在那个世界里，充满了欢乐和恩惠，能让你的内心得到慰藉。”


    “所以当我们不认识上帝时，也只认识到了一半的世界而已。”


    “像你这样不幸的人，最需要上帝的爱护了。”


    “我并没有感到不幸，我过的很好。”说完这句话，她就不在这个地方停留了，因为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儿子。


    离开药店后就回到了家。


    却发现儿子居然不在家里。


    一瞬间，她以为儿子丢了，蹲在台阶上哭了起来，儿子听到哭声后才走了出来。


    刚才还在哭着的申爱立马转成了开心的笑，和儿子一起玩闹了起来。


    ……


    其实申爱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


    为了面子，她说是因为这里是丈夫的故乡，她才来到了这里，其实她就是逃离盛海。


    为了面子，她说要在这里近郊买一块地，然后建个房子，表现的自己很富有。还让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以为她很有钱，但其实她的卡里只有五万块。


    ……


    这天，申爱和一伙来到新城市后认识的朋友在KTV玩，儿子打电话，她让儿子自己在家先睡，和朋友去KTV唱了一首歌。


    说起这首歌，顾铭还专门让人去南韩查了查。


    没有查出来，干脆就将那段词写了出来。


    “都是谎言。”


    “都是谎言。”


    “都是谎言。”


    “全都是谎言，爱情是骗人的，笑容是骗人的。”


    简单的把旋律弄出来，然后交给了一个团队，让其扩充成一首歌曲，直接交给周讯唱了，顺便还自费弄了几千张CD。


    就是为了这点醋，才包的这点饺子。


    唱完歌，回到家的申爱发现儿子不见了，儿子喜欢捉迷藏，她以为这次儿子也是故意藏起来了，先找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


    没找到。


    不仅如此，她还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对面的人说她儿子就在自己手上，想要儿子，那就拿出三十万赎金来。


    这一段打电话的剧情，绝对是很吃演技的。


    需要在一瞬间把担忧化为懊恼，紧张，后悔，担心，伤心，把这些全都演出来。


    这种地方，一向不怎么喜欢磨镜头的顾铭决定学一把墨镜王，奢侈一把。


    让周讯足足演了二十遍！


    不是因为周讯演的不够好，是顾铭觉得她还能演到更好。


    或者说想挖掘出她最好的表演来。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重含义在，他要让周讯对她自己产生怀疑，怀疑自己究竟还会不会演戏？


    那种茫然，融入到接下来儿子死后的剧情里能产生更好的效果。


    是的，申爱的儿子死了。


    她只有五万块，根本拿不出绑匪要求的三十万，去找金灿，想要金灿帮忙。


    但那时候的金灿正在唱歌。


    这让申爱想到了儿子就是在自己唱歌的时候被绑匪抓走的。


    她一贯的性格再次占据了上风。


    选择了逃避。


    假装闭上眼睛就看不到了。


    最后居然拿着那五万块去放到了绑匪要交赎金的地方，绑匪发现赎金少了，再次打过来电话，她却跟绑匪撂真话，说自己没钱，穷，花销多么多么大。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的她才选择了报警。


    然后，就是一段茫然期。


    没有伤心，有的只是仿佛世界都不存在了的茫然失措。


    接下来，儿子的尸体被找到了，幼儿园老师的女儿来她家找到她，跟她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对不起。


    她觉察到不对劲，把这件事告诉了刑警。


    很快，凶手被抓了，正是她第一次坐车，就交浅言深地告诉对方自己要在这座城市买地的幼儿园老师。


    因为极度痛苦，她去药店买药，再次被老板娘传教。


    她还是没有选择相信。


    直到去给儿子办死亡证明的时候看到了这样一行字，“为受伤灵魂举办的祈祷会。”


    在里面，有一堆人在面目痛苦地祈祷。


    待了一会儿，伴随着牧师的祷告，申爱开始嚎啕大哭。


    “使劲哭，放肆的哭，哭到上不来气的那种。”撂下一句这样的话，顾铭就让摄像机对准周讯，看着她一直哭。


    哭到最后，一只牧师的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那一瞬，她仿佛受到了抚慰，哭声都变低了。


    ……


    有一帮子教徒天天宽慰着，申爱的心情变的平和了起来。


    在上帝的福音下，她想要选择宽恕。


    上帝曾经说过，人类最不容易遵守的，是原谅并爱护敌人。


    申爱觉得得到了上帝的爱，所以想要做些什么。


    比如原谅自己的敌人，宽恕杀害儿子的幼儿园老师。


    甚至还亲自去监狱见了见那个幼儿园老师。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当她说想要把上帝的恩惠传播下来，原谅对方的时候，幼儿园老师却说上帝早就原谅我了。


    王志闻剃着个光头，面带微笑，心平气和地在哪一本正经的扯，“我一边落泪一边忏悔，上帝也原谅了我，从那以后，我找回了内心的平静。”


    “每天早晨醒来以后，我都会祈祷。”


    “每天都在感激之中度过。”


    “向上帝祈祷并得到原谅之后，我的内心很平静。”


    “现在每天早晚我都会祈祷，也一直为你祈祷。”


    “今天见到你，看到你的状态，我发现上帝听到了我的诉求。”


    王志闻的台词，真的让人听的头皮发麻。


    尤其是当他一本正经的，虔诚到仿佛演讲似的说着话。


    让顾铭足足听他说了五遍。


    “cut！”


    “太精彩了！”


    顾铭笑着拍手走到了王志闻身前，伸出了手，“感谢你的表演，太完美了。”


    “哈哈，以后有类似汉尼拔一样的角色看可以找我演演。”王志闻笑着和顾铭握了下手，“我发现我喜欢上了演反派。”


    “一定！以后有合适的角色就给你打电话，可不能推辞啊！”


    “不会，顾导的戏，我一定出演。”


    “好，说定了！”当晚，顾铭等人便给王志闻举办了一场杀青宴。


    ……


    剩下的剧情，几乎都是周讯的独角戏。


    在发现了上帝抛弃了自己之后，她选择了报复。


    在一堆人祷告时候的时候，把牧师的带子换成了“都是谎言，都是谎言”那首歌，为了让上帝知道他选择的人有多么荒唐，主动勾引牧师，要和牧师在野外来一场，一边躺着，一边嘲讽之前曾经那么相信的上帝，把小团伙聚会的地方的窗户玻璃给砸碎。


    她还选择了割腕。


    到了最后，她去理发，发现给她理发的就是幼儿园园长的女儿，剪到一半，她还是接受不了，推开对方走出理发店，回到家里的院子，自己给自己剪头发，金灿走进来，端起了镜子，让申爱更好的剪头发，但配合上长方形的镜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抱着一幅遗像。


    剪下的头发随风吹散，飘到了肮脏的角落。


    耀眼的阳光照耀下，那里依然肮脏，依旧存在阴影。


    即使这部戏的拍摄难度不大，也不需要什么高超的摄影技巧。


    当这部戏拍完的时候，也花了四十天。


    杀青的当晚，周讯喝了很多很多酒。


    在单独给顾铭敬酒的时候，她醉醺醺地问了顾铭一个问题，“我演嚎啕大哭的那段戏时，想的是一个我爱着的人横死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