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暖烘烘的屋子，温孟然才算是活了过来。


    自从那次小产之后，她的手脚总是冰凉的，尤其现在到了冬天，更是畏寒的厉害。


    程亦寒从她一下车便注意到了，他懊恼自己思虑不周，不顾她的反对将围巾给她围上。


    若不是害怕冒犯到她，他恨不得将她那双冰凉的手拉过来捂着。


    她们进屋不过一会，服务员就将午餐端了上来。


    温孟然觉得……


    挺意外的。


    她没想到这几个富家少爷小姐，居然会吃火锅这种接地气的东西。


    “怎么样冉冉，喜欢吗？我哥专门……”


    “咳咳。”程亦寒轻咳了两声，程霜愣是把那句这里是我哥专门为你买下来的咽了下去，话锋一转成了：


    “呵呵，我和我哥专门找的，你放心，肯定有家乡味。”


    能没家乡味吗？厨子和食材都是空运过来的，乔静腹诽。


    “有心了，谢谢。”


    她递给程霜几张图纸，“没有什么能报答你们的，所以只能好好地给你打工了。”


    程霜接过看都不看就直接塞进包里，“出来玩不谈工作，冉冉，干饭！”


    她说着就拿起公筷开始往锅里涮肉。


    乔静本来就是个吃货，自然也动起手来。


    温馨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服务员敲门来将一个小小的包裹交给他：“先生，这是有人给您的。”


    程亦寒淡定自若地擦了擦嘴，再接过包裹拆开，将里面的手套、耳罩，甚至还有一双鞋垫和电动暖宝宝，他一一给温孟然戴上，要不是温孟然拒绝，他恨不得脱了她的鞋把鞋垫也给垫上。


    “这下出去姐姐就不怕冷了。”他看到被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温孟然，满意道。


    乔静和程霜脑袋贴着脑袋，艳羡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的江聪更是受了无妄之灾，被乔静拧着耳朵：“学会了吗？以后少给我学那霸总文里面虚头巴脑的东西，给我整点实际的，听见没。”


    “哎哟，我的小祖宗，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跟我程哥学，再也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江聪连连求饶。


    他略带不满地瞪了程亦寒一眼，嘀咕着：“好小子一点都不仗义，闷声干大事不叫我。”


    “你说什么？你自己不细心，还怪别人不带你，你拉不出屎是不是还怪屎太硬啊？”乔静咬牙切齿道。


    “错了错了，我以后一定细心细心再细心，别生气了，容易变老。”江聪给乔静捏着肩，满脸谄媚。


    “看你表现。”乔静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真就是，人比人气死人。


    都是差不多环境长大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冉冉，你看这两人，天天吵，感情却越来越好，乔静虽然天天都在嫌弃江聪，但是只要提到，那嘴角的笑意就没压下来过。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欢喜冤家。”


    程霜看着两个老大不小还跟个孩子似的闹腾的两人，对温孟然道。


    温孟然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是啊，口嫌体正直，说的可不就是乔静。”


    几人说着，已经走出了包间。


    本以为要等到晚上才会看到漫天飘雪，结果，他们刚走了一小段，天空中就开始慢慢下起了雪。


    温孟然伸出裹着手套的手试图接住，可雪花还是在碰到她的手套的瞬间，化成了水。


    她笑了笑，暗道自己幼稚。


    再者这手套带上之后，手便暖乎乎的，哪可能接得住雪花呢。


    正当她愣神之际，手里多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小兔子。


    “喜欢吗？我刚找教程学的。”程亦寒将小兔子塞到她伸出去的手上，问道。


    温孟然愣神，她记得小时候，自己是养过一只兔子的，那些晦暗无光的日子里，她和小兔子相依为命。


    可是，它后来变成了餐桌上的麻辣兔头。


    她哭着质问继母为什么，那女人冷笑：“不过就是只小畜生而已，也就你把它当成个宝，我吃了就吃了，你想怎样？你能怎样？”


    “行了，赶快去收拾碗筷吧，别在这拉着个死人脸了，和你那个死妈一样，令人作呕。”说完，还不忘狠狠地拧一把她大腿上的软肉。


    她太弱小了。


    没有反抗的余地，所以到最后，她只能将小兔子的尸骨都收好，偷偷埋在了院子里的桃花树下，那棵树，是妈妈在怀上她时种下的。


    妈妈常说，以后要给她埋一罐女儿红，等她出嫁时再挖出来。


    而继母因为喜欢桃花，所以那棵树才得以幸存。


    “姐姐，怎么了？”程亦寒拿着纸巾慌乱地给她擦眼泪，自从他再遇温孟然，他从未见过她哭。


    大多数时候，她总是淡淡的。


    偶尔会露出笑容，可他看得出来，她不开心。


    温热的触感触到她冰凉的脸颊时，她才恍然惊觉。


    她慌乱地接过程亦寒手里的纸巾，胡乱抹了两下，敷衍道:“我没事，兔子很好看，我很喜欢。”


    她挤出一丝笑容，对程亦寒道。


    可程亦寒却看得心揪着疼。


    他想告诉她，你可以不用在我面前刻意伪装，你可以不开心就哭，开心就笑，可以撒娇、发脾气，愤怒……


    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但是他不能，他知道她还没有对自己敞开心扉，他如果过于急功近利，会把她吓跑。


    “那我们去堆雪人吧，可以吗？”程亦寒提议道。


    温孟然眼睑低垂，“好。”


    他们寻了个角落，程亦寒负责把雪花堆到她面前，温孟然负责将其堆砌在一起，配合得天衣无缝。


    半个小时后，程亦寒给其中一个雪人套上燕尾服，又给另一个套上白纱。


    他满意地看着这两个雪人，笑得开怀。


    程霜她们三人正打雪仗，乔静余光瞥到她们堆好的雪人，她惊呼一声。


    因为她的惊呼，另外两人立马凑上前端详。


    “哇哦，真是心灵手巧呢。”乔静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程霜看着她两头上的雪花，感慨道：“你看你们头上都是雪花，这算不算今朝也算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啊？”


    温孟然在她们的揶揄声中，罕见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