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莫虞夸赞，颜若白自嘲一笑，“只是一些身外之物，颜某用来打发时间的消遣罢了，不然这茕茕日子着实无趣，哪里比得上阿虞一剑一马驰骋天下来得逍遥。”


    莫虞见他低落，心中闪过一丝不忍，“若你有意，日后我教你练剑如何？”


    颜若白闻言登时展颜一笑，清绝潋滟的笑容叫月色都失了光华，“当真？一言为定，阿虞届时可不能耍赖。”


    莫虞脸色又热了，她发现这两日自己特别爱脸热，连忙转身看向等待多时的暗影卫，“我从不食言，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说完，莫虞一个跃身就翻出了墙外。


    颜若白看着落荒而逃的莫虞，笑意更深了。


    潮生看着自家主上那不值钱的样，无奈地撇了撇嘴。


    须臾后，颜若白收回嘴角，侧头对暗影卫道：“保护好她，若她出事，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是!”一群黑衣人低声垂首应和，随后如一群夜蝠般无声翻墙而出，追着莫虞而去。


    潮生上前，“主上......”颜若白一个眼刀挥来，潮生连忙改口，“公子。”


    颜若白一甩袖往回走，扔下一句：“自去刑堂领二十棍。”


    潮生苦脸轻拍了一下嘴，“是。”


    *


    暗影卫很快追上莫虞，莫虞已经知悉他们的各种暗号手势，也许是天生流着莫逊的血，莫虞虽是女流之辈却颇有大将之风。


    一开始是暗影卫的首领张猛指挥行动，到后来逐渐变成莫虞和张猛一起指挥。


    潜入李府后，两人对了一个手势，开始兵分两路查探。


    张猛带领五人潜伏在李肃外书房门前的大树上，打算伺机进入书房查探。莫虞带着另外五人潜入后院往李肃的主卧院而去。


    月影摇晃树梢，五人像一道无痕的夜风翻过一道道院落墙檐。


    莫虞带着两人跃上房顶，悄然无声地行走在瓦上。


    另外三人像无影鬼魅一样游走在园内暗处，这三人刚行至一处却见屋后窗子忽然翻出一个人影，躲闪不及被对方看了个正着。


    那是一个衣衫略微散乱的妇人，脸上还带着事后的红晕和餍足，但那分红晕在见到几个黑衣人后瞬间褪去。


    妇人脸上闪过惊恐，张嘴就要呼喊：“啊！来......”一名暗影卫迅速上前捂住她的嘴一个手刀打晕了她。


    然而，这短粗的尖叫还是引起了屋内人的察觉，“是谁在外面！”


    莫虞打了一个手势，下面三人立即散开藏匿，其中一个暗影卫还扛走了那晕死过去的妇人。


    李炜的衣服还散着便打开了房门，“来人！”


    两个相府下人立刻从耳房跑出来，弓着腰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刚刚外面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两个下人互看一眼，心道可疑的人不是四夫人吗？少爷和自己孀居的四婶胡氏有染之事除了他们两个心腹下人，府中无一人得知。


    “没...没发现可疑之人啊，少爷是不是刚刚......累到了？”下人们小心翼翼的措辞道。


    “通知护院加强巡逻，以免有贼人潜入。”李炜刚说完，又想起刚刚和他痴缠的娇人儿，这会儿不知有没有回到自己的院落，顿了顿又改口道：“一炷香后再巡。”


    “是。”


    伏在瓦上的莫虞看到这恶心的李炜就想起前两日差点被他欺辱之事，嫌恶之余忽然计上心头。


    莫虞聚齐五人商议。


    片刻后，四夫人再次被人扔进了李炜房里，而且衣服散乱、春光乍泄。


    李炜一见胡氏又回来了，以为是她还想要，心思顿时又起了，上前抱起她，笑得一脸荡漾，“我的好四婶，是不是刚刚侄儿伺候得不周？那就让侄儿再弥补一番......”


    就在李炜辛勤耕耘之时，一名暗影卫拿出一根迷烟往房里一吹，屋里的人登时失了神志，没再控制自己，春鸣之音响彻天际，引来了一些好奇的下人。


    为了方便胡氏往返，这个院落并没有落锁，故而下人们轻而易举地就进来了，待他们窥得真相时皆大吃一惊，“大少爷竟然和四夫人.....”


    这番热闹终于把李炜的正妻周娴引了来。


    “好你个李炜，骗我说在书房用功读书没想到居然...居然......”周娴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般回过头，对两个贴身丫鬟道：“去请婆母和老祖宗来，再修书一封给我爹，把这事告诉完完整整我爹，现在就写！”


    “是！”两个丫鬟匆匆离去。


    周娴的父亲是天子帝师、内阁大学士，在朝中的地位和李相也差不多。


    两人都是文臣之首，天子不会乐意见到两家联姻。


    原本周娴是嫁不成李炜的，但周娴在去年花会时落水，路过的李炜见有女子落水，本着占便宜的心思去救了她，两家未免非议，顶着压力还是让他们成亲了。


    初时李炜还有些新鲜感，但时间长了就觉得周娴木讷无趣，还不如他四婶带劲儿。


    “少奶奶使不得！”李炜的两个心腹小厮珊珊来迟，他们刚刚不知为何睡得特别死，等醒来的时候，少奶奶已经到了少爷的内书房。


    周娴嗤笑一声，“怎么使不得？你看看你们的好少爷！”众人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翻云覆雨的两人，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她早就不想和李炜过了，绣花枕头、酒囊饭袋一个，正好趁此机会和离！


    不多时，该到的人都到了，连李相都到了，李炜的内书房顿时热闹的很。


    莫虞和张猛趁机潜入李相的书房和卧室翻找。


    时间紧迫，李炜的状态异常，以李肃的心智，想必很快就会发现端倪，他们必须动作快点。


    把留守主院的下人都放倒以后，留两人在外放风，莫虞带着两人翻进李肃的卧室，动作轻巧利索地快速翻找。


    但半盏茶时间过去了，他们依然一无所获。


    再找不到，他们就得离开这里了，不然等李肃反应过来，他们就走不了了。


    就在此时，在屋顶放风的两名暗影卫发出一声三长两短的鸟叫声，这是有人来了的意思。


    屋里的莫虞恼恨不已，怎么来得这般快！


    就在他们准备走时，莫虞碰到了案桌上的一个香炉，登时挂在墙上的一幅老翁垂钓图后面发出就一道低沉的滑动声。


    莫虞掀开画一看，一个暗格凭空出现了！


    里面放着几本书封全空白的不明书籍。


    真是奇也怪哉，刚刚她就查看过这画后面，却什么也没发现。


    不过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放风的暗影卫发出了急短的三声鸟叫，这是来人已到院门口的意思。


    莫虞和另外两人把暗格里的东西都拿走了，在关闭暗格之前，莫虞还随手拿了书架上的一本道德经放进去。


    李肃这老东西，最缺的就是道德，就让他重读道德经好好修身养性吧。


    得手以后，莫虞三人从后窗翻了出去。


    几乎在他们刚关上后窗的瞬间，房门就被李肃打开了。


    李肃看着没有什么变化的卧室，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是他的独院，只有他一个人住，李肃的发妻住在另外一个院落。


    下一刻，李肃就发现不对劲了，他刚刚走得匆忙，忽略了院里居然一个守卫下人都没有，这在平时绝对不可能。


    李肃走到门外大喊：“来人！”


    院里依旧静悄悄。


    “来人！人呢？！”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从外面急匆匆跑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怎么只有你？其他人呢？”李肃说完这话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连忙跑回房中。


    李肃看着暗格里的道德经，气得差点原地升天。


    “老爷，怎么了？今日不是我当值，当值的李勇他们不知为何全都不知所踪了……”下人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道。


    李肃把道德经用力摔在地上，回头瞪视那下人，喝道：“立刻封锁全府，别让一只苍蝇飞出相府！”


    *


    这时，莫虞已经和张猛会合，准备立刻离开。


    但是整个相府忽然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家丁护卫。


    张猛和莫虞对视一眼，打了几个手势，十二人再次化整为零，分为四组分散而开。


    这十二人伺机而动，潜伏在暗处，放倒几个护卫以后换上了他们的衣服。


    一盏茶后，十二人都有惊无险逃出了相府。


    外面早就有接应人员，见他们出来以后，立刻就把他们转移了。


    李肃把相府都快掘地三尺了，还是没有抓到人，气得差点把李炜打死，都是这逆子！


    暗格里的东西，可是关乎他的身家性命！


    接应莫虞和暗影卫的人没有直接把他们拉回颜府，而是在外面一个中转院落停留了好一会儿，全都乔装打扮以后分批回到颜府。


    颜若白在府里一夜没睡，一直在等莫虞等人回来。


    待天色破晓前最黑之时，莫虞终于回来了。


    “阿虞，你终于回来了，这一夜叫我好等！”


    颜若白的脸色略微有些憔悴，比一夜奋战的莫虞等人还苍白些，有种柔弱不能自理的病态瑰丽。


    “若白，你脸色怎么这般差？”莫虞一见他这副样子，就有些不自觉的心忧。


    颜若白淡笑摇头，“我自小就如此，不碍事的，倒是你，可有什么收获？”


    说到这个，莫虞弯唇一笑，眼里盛满了星光，“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