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分析得果然不错,宇文裹的死,把这一池浑水搅得更乱。


    皇帝被撵出了皇宫,立国以来,从未有之,大失君威。


    宫人们夺了禁宫,以下犯上,乱臣贼子,八方攻讦。


    是以,在这场内宫之乱爆发的四天时日,事件的双方,默契地把此事隐了下来。


    时逢半旬休沐,五日内满朝文武无需上朝,整个上京城,外松内紧,表面仍然笼罩在秋日煦煦暖阳之下,一派祥和。


    消息灵通的朝臣们,渐次知晓了宫变惊闻,但他们,也仅仅敢将骇然,停留在初闻消息的耳语与墨迹尚新的信笺之上。纵横宦海几十年,深知朝堂之上,波谲云诡,瞬息万变。当此关键之时,行差踏错,就会是累及满门的弥天大祸,不若当个眼盲耳聋的庸僚,晓而不发方是暂安之策。


    全然闷在鼓中的,是上京城的百姓,他们依旧每日按部就班的劳作,饮食、生息,日子如水,过得宁和而琐屑。


    然而,宇文裹的坠楼而亡,打破了这份平静。


    宇文裹坠楼后,草木皆兵的叛奴黄门,不愿冒险打开宫门,谁知道簌簌迎风低伏的草丛里,不会藏有狗皇帝的伏兵。


    最先发现宇文裹的,是上京城里巡城的敲更郎,钟鼓司归金吾卫管辖,但下辖的敲更郎昼伏夜出,辛苦万分,是普通百姓的活计。


    子夜,一袭红裙,卧在一滩血水里的宇文裹吓坏了敲更郎,他声呼女鬼,掷下更鼓,抱头而逃。


    诡谲之事,最易牵动人心,第二天,皇城命案,传遍了京畿。


    兴许是女鬼的由头,起了诡兆,蒙昧未开的平民,竟然将宫城亡魂之事,同数月之前的太子遗孤、童谣谶语、江南流民叛乱以及河见怪石,联系了起来。


    一则关于宇文汲得位不正,上天降灾的流言,愈传愈广——明怀太子,这位先帝培养二十年的储君,先皇后嫡长子,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下一任皇帝;然而,自古英才招人妒,先帝的庶长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据说是暗怀异心,谋害了明怀太子,篡夺其位,活活气死了先帝。但天子之位,上通五帝,下驭万民,岂可儿戏?因宇文汲罔顾人伦,倒行逆施,惹怒上苍,是以降下灾祸,预示德不配位,招致了江南水患、流民侵扰、宫城生变的诸多灾殃,那陡然突生的童谣,那干枯河道中挖出的怪石,无一不是上天的先验。


    特别是那怪石,若说其他还有人为造假之嫌,这块赭色、怪异嶙峋的石头,可是皇帝老儿的亲女婿贺明章挖出来的阿,这不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是什么!


    茶摊上,也有那自诩清醒的书生置疑:“不对阿,这河石上的字,据说写的是’紫薇花对紫微郎,海晏河清天下安。’这明然是一句吉语,怎会是上天降灾的预示?”


    “这你就不懂了吧,”说书人掩扇,神秘兮兮道:“那位皇帝老儿,就是看了这两句话发了癫,大肆屠杀宫人,这两句话,不可仅从字面意思看。”


    皇宫里,缀玉正因为长乐接下来的打算而惴惴不安。满目忧色,“殿下,您想清楚了吗?眼下误杀了新长公主,孟邱声手上没有人质,怕会是破罐破摔,做出一些同归于尽的疯狂之举。您真的要这时候去找他吗?”


    “嗯。”长乐点头。“愈是在这样焦灼的时刻,愈要迎难而上,正如你所说,他们现在张皇失措如惊弓之鸟,难保不会做出一些过激行动,为了这阖宫的无辜妇孺,也是我该站出来的时候。”


    两仪殿里,孟邱声颓丧地斜坐在地衣上,鬓发凌乱。在这座帝王寝居之殿,有着阖宫最好的视野和景致。正值朝阳初升,红彤彤的朝霞,把整个东阁衬得金光璀璨。


    可他无心欣赏,闻听新长公主的死讯之后,他就深知自己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其实早在更早,没有一击杀死皇帝,他们已然失去了活命的先机。


    宇文皇帝仓皇出逃,为了活命,甚至放火烧毁了左银台门,阻断了宫人的追击。


    那时候,孟邱声犹有活路,他有整个宫城的人命作人质,尤其,有着宇文汲的子嗣,作为克敌制胜的法宝。


    宇文汲共有四子两女,出逃之时,他顺路带走了最靠近宫门的平婕妤母子。


    其他几个子女呢,皇长子自裁后,傅太后伤心过度,数月皆在宫外礼佛,二皇子、三皇子因亲历皇长子的暴亡,傅太后担忧,也一并带在了身边。


    由于二公主一岁而夭,留在宫中的,就是傅贵妃的皇女和新长公主。


    这位新长公主,可是宇文汲的心头肉,作为长女,她得到了宇文汲半生最丰厚的爱,无论是母亲的被废,还是亲弟的自裁,都没有影响她的半分宠爱,她甚至被破格封为新长公主。


    挟了新长公主,他还怕没有叫板的资本吗?


    只可惜,手下之人庸碌,无法领会他的意图,只知道发泄,杀了作威作福的傅贵妃,还想再斩斫,平日更为嚣张的宇文裹。


    到底是他机警,第一时赶到了蓬莱岛,阻止了进一步的屠戮,即便宇文裹最终逃跑了,他也不焦急,只要还在这宫中,就翻不出他的手掌。


    而现在,那群瑟瑟发抖的黄门郎,深夜来报,宇文裹死了,死在了滂沱秋雨里,死在了她看不起的黄门郎手中。


    轰隆一声,他瘫坐在地衣上,不发一语,就这般坐着,坐着,看夜色褪去,看朝阳升起。


    愈蓬勃的朝阳,愈衬出了他的穷途末路。


    小黄门连滚带爬地冲进两仪殿,期期艾艾道:“大总管,大总管……”


    “怎么了……”又有什么坏消息在等着他,索性来个痛快。


    “长公主,长公主……”


    他不耐烦打断,“你嚎什么丧,我知道新长公主死了。”


    “不是,不是,是长公主,真的长公主,那个……那个长乐长公主,说要见您。”


    长乐长公主?


    那个先皇惟一的嫡出公主,宇文汲惟一的亲妹子,长乐长公主?!


    霎时间,云消雨霁,彩彻区明。


    小黄门犹不懂,“总管,不是说狗皇帝和这位长公主关系不好吗?她来了,能有多大用?”


    他怒其不争地踹了小黄门一脚。“你懂个屁!这可是先帝的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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