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一提醒，秦清想起了那血的甜美，不仅咽了咽口水，然后又恼怒自己的不争气，恨恨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白贞勾起唇角，摘了桌上的一粒葡萄扔给秦清。


    “替吾尝尝甜不甜。”


    葡萄？


    她一直挺喜欢的，但是现在看着这粒葡萄却丝毫提不起胃口，算了，一颗葡萄而已，她直接扔进了嘴里，咬开的一瞬间他已大感不妙，赶紧拿了桌上的帕子，吐了出来。


    “苦的？？”


    白贞看到这一幕噗嗤笑出了声，秦清从未见他如此大笑，一时恼怒，定是他施了什么障眼法。


    “你玩我？”


    白贞似乎早料到秦清会发火，他收了笑声，勾唇一笑：“你再试试这桌上其他食物。”


    秦清一脸怀疑的看着白贞。


    “试不试随你。”


    说完，对方便不再看他，而是闭着眼睛假寐。


    秦清不信，拿起桌上的其他果品一一品尝，换来的却是跟葡萄一样的结果。


    她居然……吃不进去凡人的食物了。


    这就是代价吗？


    “你故意的。”


    “何必赌气，既然是你自己选择，就该认了。”


    “我没有赌气，只是……有些不适应。”


    “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像以往吃鸡鸭鱼肉一般，会习惯的。”


    他说话总是慢慢的，好似在讲悠远的故事，听着无理，细细想来却是有一番道理。


    又想到在洞内她饮血时，他冷静哄她的模样。


    这老鬼，不坏嘛。


    “嗯，我晓得了。”


    白贞睁眼看向她：“你怎像开窍了似的，这般乖巧？”


    秦清笑而不语，斟了杯酒给他：“酒也是苦的？”


    对方接过酒杯轻闻，一饮而尽。


    “酒之滋味，世间少有。”复又挑眉道：“吾喜欢。”


    看他那陶醉的模样，秦清不禁腹诽：果然，酒鬼这种东西，从古至今，人可、神可、吸血鬼也可。


    “咚咚……


    一声敲门，而后房门被轻推开来，清香阵阵，想必这花魁陆双双定是位大美女吧。


    秦清抬眼看去，柳眉雀眼，粉黛薄施，朱唇一点，一身紫衣袅袅而来，钗环叮当而响，长得倒不是特别美，许是自己的眼光已经被白贞的相貌养刁了？


    但她款款行礼，动作之间无不袅娜风情，却又不像这楼内其他女子那般艳丽。


    花魁二字也算是实至名归。


    “公子安好，许久未见，还是如此好饮。”


    白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而是将酒杯递给秦清，示意她倒酒。


    陆双双一进门就看到了公子身旁的小姑娘，虽一身污浊，却生的可爱，只是，公子从来都是只身一人，相识一年之久，她甚至不知晓公子的名姓。


    而且每每前来，不与她谈风弄月，只让她量衣做衫，真真怪人。


    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一年前，白日里无事，她靠着楼上的栏前绣花，不慎掉落，却被正好经过的公子接住，抬头的刹那，帷帽半露，直叫她惊为天人，世上竟有如此美的男子。


    当时她就在想，若是能得这样的男子相娶，此生便无憾了。


    本以为自那日之后不会再见，没成想公子居然进了抱月楼，并指名翻她的牌子，本想着此生际遇来了，却没想到如今竟混成了他的裁缝。


    所以，她更加好奇此女子的身份，于是问道：“这位妹妹……好像不曾见过，可是公子什么人？”


    “侍女。”


    原来是侍女，陆双双放下了一颗心，应和道：“原来如此。”


    “你替她裁剪两套衣裳。”


    什……什么？给侍女裁剪衣裳？


    她又看向秦清，秦清睁着一双大眼笑嘻嘻的：“双双姑娘，可有问题？”


    看这情形，陆双双了然于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侍女，就算是侍女，也肯定不是普通侍女，定是他心里重要之人，心里不免怨怼，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啊。


    面上却依旧笑道：“妹妹来侧室，妾于你量一下尺寸。”


    秦清起身，跟着陆双双进了侧室，待陆双双走近，才知道这人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唉，果然不管到哪，身高也是美女的象征。


    她伸直了双臂，陆双双开始给她测量腰围，胸围，在量脖子时，陆双双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小妹妹，跟妾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公子的小情人儿？”


    “你很好奇？”


    陆双双点点头：“虽然如此问不合规矩，但妾实在是好奇，如公子这般油盐不进之人，第一次带女人来这样的地方，定是不同寻常。”


    哈哈，这陆双双，堂堂花魁，竟是个八卦之人，秦清觉得好笑，不免对她起了几分好感。


    “油盐不进？我看他倒像是经常来这。”


    那陆双双闻言，幽幽的叹了口气：“常来倒是常来。”


    她举了举手中的量衣尺，继续道：“只不过，却是让妾给他量衣做衫的。”


    “可当真？”


    “自然当真，虽说妾乃青楼女子，在这样的事上不会骗你的。”


    秦清点点头，陆双双继续道：“妹妹还没回答妾的问题呢。”


    既然这么好奇，那就说个你喜欢的话本子。


    “其实，我是公子家中侍女没错，虽为小小女婢，却与公子两情相悦，奈何家中老太太发现不允。”


    正说着，竟是泪光点点。


    哽咽继续道：“老太太便将我打了出来，公子不忍，将我偷偷捡了来，舍我几件衣衫罢了。”


    陆双双闻言，看了看秦清一身破烂不堪，不免唏嘘感叹：“富贵人家，家教森严，妹妹快别伤心了，好歹公子还是怜惜你的。”


    “嗯嗯。”


    陆双双看到秦清的模样，也自怜自艾起来：“如妹妹这般清白女儿尚且如此，何况妾这等深陷红尘之人，光阴催人老，待红颜老去之日又该何去何从？”


    她将即将滴落的眼泪草草抹去：“不说这些了，都怪妾，惹得妹妹更加伤心了。”


    秦清摇摇头，她执起陆双双的手：“若能巧手织云锦，何须寻那有良人？”


    “妹妹的意思是……


    “若能自己做主，又何须倚傍他人？若你有那心思，须得早做打算。”


    陆双双被秦清这大胆的想法所惊到，她看着秦清笑了笑：“妹妹说这番话，倒不像是小小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