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解围

作品:《夺锦(重生)

    回去后,崔之锦才发现早间妹妹给自己戴上的簪花不见了,折回沿路找了一遍后,却始终一无所获。


    只是后来因为崔大姐的来访,她便又很快忘了簪花的事儿。


    这一日,崔大姐来了一趟宝光寺。


    一家人南北分隔,已有近十年不见了,此时再聚,互诉思念。


    崔大姐一来就埋怨父亲来了也不先知会她,借住在此,显得是她这女儿不孝一般。


    可等到崔之锦姐妹过来见人后,大姐便不再埋怨了。


    少女向大姐问好,光艳之姿,如月盈室,葳蕤生光。


    崔大姐半张着嘴,拉着妹妹的手,上下打量,暗暗吃惊。暗叹借住在此更好,此间有贵人,焉知非福呢?


    “当初我离家的时候,妹妹才这么一点儿大,如今竟出落的这般人物,何愁找不到好夫家?”


    崔大姐连连赞叹,夸耀不绝于耳。


    崔协只笑道:“我们初来北方,人事不熟,以后你妹妹们的婚事,还是要你多留心些。”


    “阿父放心,俗话说,长姐为母,女儿一定为妹妹找个好夫家。”


    崔协哈哈大笑。


    吃饭时,崔大姐说朝廷今年对南来士子的政策更加优厚,可惜崔协来的不巧,来附客卿名单,刺史上个月才刚上报朝廷,如今刺史遇刺,只能等新刺史到任,再给他们上报了。


    崔协蹙眉,“新刺史?”


    “听说朝廷准备派太原王出镇洛州了。”崔大姐解释道:“新官上任,定要查检各郡县的公务,夫君近来都在河阴县衙忙活,这才不能亲自来跟阿父请安。”


    崔协点点头。


    交谈之际,崔大姐还不时谈起太原王是宗室亲王,身份如何尊贵,母族如何显赫,又如何得太后宠爱,唬的全家上下一惊一叹的。


    崔之锦上菜时,听到大姐的话,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全身。


    太原王元衡,天子二弟,恣意张狂,贪婪好色。


    前世,元彻驾崩后,元衡以叔父之尊,辅政新帝。


    元衡贪鄙不法,不敬于上,意图谋反,被新帝诛杀后,查抄家产无数,还在后院挖出几十具美人枯骨,天下哗然。


    崔之锦至今不忘,前世宫宴上,他如毒蛇一般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


    元衡,不是善类。


    *


    天色渐晚后,大姐带着孩子们回家。


    崔之锦收拾好一片狼藉的厅堂后,照旧泡了热茶,端去给父亲尽孝。


    刚欲敲门时,就听见屋内传出父子三人的争执之声。


    “不行,大舅给的那笔钱,是留给阿锦做嫁妆的,若是动了,以后阿锦怎么办?”


    听到崔季琰抱不平的声音,崔之锦眼神一动,停下了脚步。


    “我们舅舅早死绝了,他是你哪门子舅舅?”


    崔伯玉的声音随即传出。


    “大姐的话你也听到了,刺史遇刺,我们暂时领不到朝廷的赏赐,可祖宅翻修,迁葬祖墓的事等不得,这桩桩件件,哪里不需要用钱?”


    崔季琰本性软弱,被长兄一顿训斥后,闷着头不吱声。


    崔伯玉接着道:“再说,我们生活的困苦,却给阿锦那么丰厚的嫁妆,旁人问起,不就所有人都知道父亲在南朝续娶了庶族之女,那是她舅舅给的吗?”


    崔季琰愕然,“兄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伯玉正色道:“自前朝起便是士庶不婚,我们初来北方,没有根基,若让人得知父亲在南朝续娶庶族,恐怕要被扣上婚宦失类之名,若因此被士族排挤,我们在北朝的前程就全完了。”


    崔季琰难以置信,“继母在父亲最潦倒的时候来归,为这个家操持了一辈子,如今为了我们的前程,就要不认其身份,岂不是忘恩负义?”


    崔伯玉自知理亏,无视了弟弟的质问,直接问崔协的意思,“阿父,你看呢?”


    继室的名分,儿子的前程,孰轻孰重?


    崔协没有吱声,屋中陷入了沉默。


    可门外的崔之锦,却早已知道了父亲的打算。


    一阵晚风呼啸而过,似要卷走少女单薄的身躯。


    崔之锦端着茶的手开始颤抖,这一世,父兄还是要如此对待她们母女吗?


    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


    夜色苍茫,晚风悲凉。


    少女心凉如水,一路踽踽独行。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供奉着亲人骨灰的地藏殿。


    崔之锦的视线落在那庄严肃穆的宝殿上,感觉整个佛殿都在以沉重压抑的气势向她倒来,有点儿让人窒息。


    殿门前的小鬼面目狰狞恐怖,殿内静悄悄的,一排昏暗的油灯摇曳着,阴气森森。


    崔之锦走入殿中,仰头看着地藏菩萨威严而悲悯的面容,双手合十,跪倒在地。


    三十年前,崔协逃至南朝后,生活一度陷入困窘,原配郭氏去世后,为了能在当地站稳跟脚,才续娶了陈氏为妻。


    崔之锦生母陈氏,虽是南朝庶族之女,却是一方豪强富族。


    陈氏图崔氏的士族名望,崔氏图陈氏的家资富足,两家人一拍即合。


    可惜陈氏早逝,没有儿子,与崔协的联姻并不牢靠。


    北归前,陈舅父心知崔协一家此去北方,便是永别,担忧崔协父子到了北方后翻脸不认人,便给了崔协一大笔金银财物。


    名义上说是给外甥女准备的嫁妆,实际就是白送崔协父子,让他们别卖女儿就行,只要把她好好养大,嫁一户好人家就够了。


    可前世,举家北归后,崔协为了不被北朝士族讥讽婚宦失类,不仅隐瞒了在南朝续弦之事,还狠心把女儿送进宫里,为家族博前程,榨干了她们母女身上最后一滴血。


    直到她的儿子登基,追崇母族,生母陈氏才得以被承认身份。


    如今,她有了重来一世的机会,若还不能为母亲讨个公道,她枉为人女。


    “菩萨既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就请也为我指引前路吧。”


    她心中默祷着,对着佛像深深磕了一个头。


    就在崔之锦正对着佛像暗自神伤时,殿外传来一阵声响,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细密的交谈声渐渐向殿中走近。


    崔之锦以为是僧人来巡夜了,怕被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样,再传到父兄耳朵里,便连忙擦了擦眼泪,起身躲到了殿中的大柱后。


    脚步声渐渐靠近,先进来的是一道雪白的高大身影,清隽挺拔,姿态从容。


    随后走进一个身着交领胡袍,广鼻深目,须髯满脸的魁梧大汉,二人用胡语交谈着,一同往殿中走来。


    “可恨那魏风存,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须髯大汉边走边道:“朝廷安排太原王为新任洛州刺史,可太原王生母是贺昭仪,如此岂不助长了贺氏的势力?公子应该立刻回京,向太后奏明情况,自领洛州。”


    崔之锦听懂了一部分胡语,心中一动,公子?陆怿?


    陆怿不为所动,自顾自走到案前,一如既往地取了一炷香,默默点燃,于佛前敬拜。


    大汉不依不饶,苦口婆心劝说着,“中京洛阳,位置关键,他日若要兴兵南讨,一统天下,洛阳是必争之地。”


    藏在柱后的崔之锦一怔,身子不由蜷缩了起来,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崔之锦闭上眼,紧抿着唇,暗暗懊恼刚刚没有离去。


    就在她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发现的时候,陆怿突然抬手制止了大汉的话音,目光斜睨着柱前石板上那缩成一团的单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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