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桔坐在玻璃窗边，看泛黄的枝叶在风中摇摆。


    桌上的牛奶早已经放凉了。


    祁嘉言上课前带她来到这个清净的地方，说是学校话剧团的办公室，不会有人来打扰，让她自己个儿先平缓平缓。


    怎样平缓？


    除非再也不走出这道门，瞧不见也听不见那些咒骂她的声音。


    她惊恐而茫然，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面对这惨不忍睹的现状。


    某一刻，她目测了一眼对面楼层的高度，竟然产生了一个危险又可怕的想法。


    但很快，她的理智又让她恢复了清醒。


    用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太愚蠢了，就算深陷深渊，也许还有一线逆风翻盘的机会。


    可一旦自断后路，所有人更只会觉得你是受不了良心和正义的谴责才会畏罪自裁。


    **


    祁嘉言上完课立刻去找颜清桔。


    他想了很多沟通的方式打算跟她细细聊聊。


    其实他只是想告诉她，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她，误解她，但是她大可以放心，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他这个朋友，他愿意相信她，也愿意站在她身边。


    只要她也愿意，他可以给她提供一切帮助，陪她走出这个困境。


    也许她会觉得奇怪，所以他也准备把所有他知道的事情都讲给她听，但愿能给她一些支持和力量。


    可是等他一路跑着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颜清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桌上只剩一瓶冷了的牛奶，和两本精编书。


    书上还放着一把钥匙，钥匙扣上挂着那颗熟悉的橘色小篮球。


    她这是在拒绝他的帮助，甚至在划清跟他的界限。


    祁嘉言收起东西下楼，仍担心颜清桔一个人会去哪儿。


    也许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微薄的，不知道再找两个人帮帮忙，他们是否愿意配合。


    正这样琢磨着，刚出了电梯抬头便碰见了童露露和姜度两人。


    童露露是在论坛上刷到了大家对祁嘉言异常行为的议论，不理解他为什么在明知颜清桔的恶行之后，还不顾同学们的非议，跟她依然走得那样近。


    于是出于好奇，想来问问当事人，和姜度在教学楼外遇见就一起过来了。


    姜度黑着脸，不爽了一个上午。


    本来稍微对颜清桔有所改观，看了视频以后，对她的反感度又再次飙升。


    特别是现在祁嘉言又被她连累，搞得同学们对祁嘉言开始各种揣测，他没办法不把这个罪责怪到颜清桔身上。


    另一面，他又很气祁嘉言。


    这家伙那么聪明一个人，究竟哪里想不通要去趟这浑水？


    就算那女的给他使了什么迷魂记，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分辨能力。


    或者说是，他还没有看到网络上的小视频，不知道这女的品行有多么的恶劣？！


    所以一见面，姜度就板着脸问他：“你没看视频吗？”


    祁嘉言本来心情就不大好，但也明白姜度这人虽然思想简单，却也是在为他担心着急：“看了。”


    一听他说看了，姜度更要爆了：“看了你还不避嫌！”


    童露露感觉姜度要气的原地起跳了，上前拽住他呵斥：“嘉言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你吼什么吼！”


    姜度性格冲动，心里憋不住事：“我是想不通！那女的就是一人渣，根本不配别人对她宽容！说实话，我现在也跟大家一样，严重怀疑嘉言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跟这种人来往不是给自己招黑吗？！”


    祁嘉言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见他这副暴跳如雷的样子，实在是不想跟他多解释。


    旁边的童露露劝他：“虽然我也有些不理解，但是我更相信嘉言哥有他自己的判断。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总得先听听嘉言哥的看法吧。”


    姜度脾气虽急，倒也听得进去别人的劝。


    童露露说这会儿正好三个人可以去外面吃午饭：“嘉言哥，你也了解姜度脾气，他也是气不过大家对你那些不好的说法给急着了。如果你拿我们当朋友，就跟我们一块儿去吃饭，让我们也知道知道你的想法行不行？”


    就算童露露不说，祁嘉言其实也在考虑要不要用什么有说服力的方式去还原真相。


    或许，让姜度和童露露也了解了解颜清桔的过去，说不定他们会愿意给他提供一些有效的帮助。


    **


    戴梦然的学校在城市另外一个区，颜清桔坐地铁转公交，兜兜转转快两个小时才到。


    她没有戴梦然的联系方式，只能去学校找人打听，问了好一些同学都说不认识。


    戴梦然高中那会儿就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就是因为太过内向和老实，所以才会被人欺负。


    她也不敢高调，只怕现在的她比颜清桔更加低调。


    万一被熟人认出来，知道了她过去做的那些事情，岂不是自掘坟墓。


    颜清桔盲目打听也不是办法，想着去女生宿舍门口问或许效率会高许多。


    最后果然如她所料，她直接去女生宿管阿姨那里一打听，宿管阿姨似乎对戴梦然很熟，当即拨了个电话过去。


    颜清桔在宿舍门口的花坛边站了没一会儿，戴梦然就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了。


    宿管阿姨说有个自称是她高中同学的女生来找她，她第一个猜的就是颜清桔。


    跑下来一看，果不其然。


    戴梦然心里又忐忑又意外。


    自上次去找过颜清桔，她还以为颜清桔再也不愿意见她。


    她小跑到颜清桔跟前，笑着问她吃饭了没有。


    颜清桔表情冷淡，没有回答。


    戴梦然又说：“我们学校有家小餐馆还可以，一起吃点吧。”


    颜清桔根本没胃口吃东西，只是想找个安静的位置方便说话才跟她过去。


    **


    祁嘉言和童露露他们找了颜清桔一个下午，最后确定她不在校，猜测应该是回家了。


    童露露一直在关注社交网站上那则小视频的数据，也一直在点举报。


    刚才看的时候，数据还在一直往上升，这会儿突然就搜不到那个视频了。


    她还挺惊喜，以为是自己举报成功被删了，乐呵呵的跟祁嘉言和姜度分享这个喜讯。


    姜度觉得不大可能，夺过手机看了眼，还真是搜不到了。


    “这软件什么时候处理这么快了？几十万的点赞量，就算有结果也不可能这么迅速吧？”


    其实童露露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跟姜度面面相觑半会儿，又看向祁嘉言。


    祁嘉言神色如常，心照不宣地和他们对视。


    姜度猜出来了：“你花了钱？”


    只要祁嘉言没有否认，那就相当于是承认了。


    童露露感慨道：“果然是花钱好办事，不然哪能这么快就给撤了。不过话说，你花了多少钱来着？”


    祁嘉言目光淡淡挪开，不在意地说：“没多少。”


    姜度凑上前去，本来还想追问，祁嘉言显然不想聊这个问题，趁他开口前，又道：“你俩跑一下午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姜度问。


    祁嘉言只说：“回来再说。”


    他打算去颜清桔住的地方看看。


    可想而知，今天发生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人都会崩溃。


    只怕抗压能力小的人，还会有极端的方式。


    不过他相信颜清桔是个坚强的人，不会做这种愚蠢的行为。


    但再坚强的人也有软弱的时候，他就是想给她一些鼓励和勇气。


    上次他送过颜清桔回家，路线熟悉。


    离学校不远的一个老旧小区，祁嘉言站在巷子口观望，也不知道哪个窗户是颜清桔的家。


    小区门房也没人，保安应该是去吃晚饭了。


    他等了一会儿，保安迟迟都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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