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婚
作品:《七零对照崽亲妈觉醒了》 周以臣被嫌弃也不生气。
饭后还殷勤地主动洗碗, 将卫生收拾好。
云木香瞥他一眼,继续盯着儿子刷牙。
男人从一旁路过,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淼淼今晚睡哪儿?”
云木香还没回答,淼淼先仰起头。
“跟妈妈睡!”因为含着泡沫, 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云木香扶着他小脑袋,“小心吞下去, 漱口。”
“哦。”
再抬头,周以臣还站在原地没动。
“老婆, 水兑好了,我看着淼淼。”
“记得洗完给他擦脸。”
云木香抱着衣服绕去后院。
周以臣等人离开, 扶着儿子肩膀问, “妈妈有没有跟你说,今晚睡哪里?”
“跟妈妈睡呀!”淼淼说完, 呼噜噜漱口。
周以臣满脸严肃地同淼淼说:“男孩不能和女孩睡。”
“噗。”
淼淼吐出水, “爸爸, 你别想再骗我。”
“骗你什么了?”
“你就是想把我骗回去,好和妈妈睡。”
周以臣盯着嘴角一圈白胡子, 根本没洗干净泡沫的儿子, 表明立场。
“谁家不是爸爸和妈妈一起睡, 那是我老婆。”
“那我要换爸爸。”淼淼踮起脚将牙刷和被子放在台子上, “换个不打我的温柔爸爸。”
周以臣眯起眼睛。
好小子,记仇呢。
他蹲下拧出热水盆里的毛巾, 大手拿着盖在儿子脸上。
“你说了不算, 爸爸妈妈是军婚,破坏军婚的人都是要被抓起来的。”周以臣吓唬道。
淼淼小脸被热气笼罩,呼吸都有些艰难, 拧着身子挣扎,却被死死按住后颈,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胡作非为。
终于等到毛巾被拿来,淼淼像是捡回一条命来。
他气喘吁吁道,“我是爸爸的儿子,不能抓!”
“现在又是我儿子了。”
见风使舵可真快。
淼淼躲着毛巾,小手抱着爸爸胳膊讨价还价。
“爸爸,我可以不跟妈妈睡。”
“乖儿子。”周以臣变脸也极快,擦脸的手都温柔起来,“那一会你要自己跟妈妈提。”
“但是爸爸,要是妈妈更喜欢淼淼呢?”
周以臣把毛巾丢回水盆里,掐着儿子腋下把人给放坐在板凳上,去给脱鞋袜。
“怎么听你意思还有要求,洗脚。”
“爸爸你没换盆!”
周以臣攥着淼淼脚脖的双手停住,轻啧一声,起身去将洗脚找来,把洗脸水倒进去,摸着水温不高,又拎来热水瓶加了些热水。
淼淼看爸爸忙活,踢着白嫩嫩的小脚说:“就小小,小小的一点事情。”
周以臣重新蹲下,摸了摸水温,把儿子小脚放进去。
“说。”
他大刀阔斧地坐在对面,也脱了鞋袜将脚放进去。
穿了一天的鞋子,脱下来味道冲天。
淼淼双手捂住鼻子,“臭爸爸!”
“臭儿子。”
大脚挤进盆里,瞬间将淼淼给逼得没有位置放。
淼淼好奇地踩在脚上,溅起一层层水花。
周以臣一直注意着后院,见淼淼墨迹,催着又问一句。
“还说不说。”
淼淼脚趾张了又合,“爸爸帮我做张桌子,我就原谅爸爸之前打我,我不生气就自己睡。”
周以臣给听笑了,脚拇指在水盆里夹着儿子。
“好好的,要什么桌子,家里吃饭有餐桌,你写字有书,还缺什么。”
淼淼小脚躲着,“球桌,爸爸,妈妈说要送我乒乓球,我想要张桌子在家里打球。”
周以臣听着倒不是大事,正好卧室窗户前那一片还空着,放着球桌也行。
儿子这身高,球桌也大不到哪里去。
“你乖乖去自己睡,我就答应你。”
“答应什么?”
云木香端着盆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
周以臣侧目,女人黑发披散在肩上,热气蒸腾过的皮肤透着白,视线顿了下,发现唇色也一个样。
是灯太暗了?
淼淼没注意,他回答道,“妈妈,我今天要自己睡!”
云木香将盆放在盆架子上,周以臣注意力被转移,提着颗心,生怕被拒绝。
“随你。”
她转身回房间。
淼淼拍着爸爸大腿,小声说:“爸爸,别忘了我的球桌。”
“忘不了!明儿就找人给你做。”
“嘻嘻!”淼淼坐回板凳,抬起湿淋淋的脚,“擦脚。”
周以臣即将看到胜利的曙光,好脾气地扯过擦脚毛巾,三两下擦了擦,伸手把旁边的拖鞋给拎过来。
“洗好了赶紧上床,早点睡。”他拍着儿子屁股,往房间里轰。
“又打我!”
淼淼嘟囔一句,踩着拖鞋跑回他的房间。
周以臣快速擦了脚,将水倒掉,将客厅溅出的水给收拾干净,待手握住卧室门把。
推了推,没推动。
“?”
周以臣笑容有些皲裂。
他沉吟片刻,安慰自己:一定是这两天老婆挂门习惯了,顺手而为。
“老婆。”周以臣轻轻敲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温柔地回复,“我已经睡啦,你今天再跟淼淼睡一天。”
“?”
周以臣不理解。
他撑着门,“淼淼已经睡了,门……”
“门插上,你就爬窗户。”软软的声音问,“就一天而已呀。”
“开门。”
“晚安!明天见!”
啪。
灯关了。
周以臣有种被耍了的错觉,拳头抵在门上,不停运气。
“行,你可真行。”
云木香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离去的脚步声,才松下一口气。
漆黑的房间里,窗帘紧闭。
云木香手握着毛笔,一笔一划认真摸黑做着功课。
第一次摸黑干,时隔多年再一次画出劣等符。
嫌弃地揉成团随手丢给娃娃,慢慢找到手感才好起来。
次等材料还是影响了符篆效果。
云木香只能靠量来支撑着,等待最后一笔落成,正要点燃,想了想下床将娃娃居住的花盆放地上,暂时充当了下火盆,接住余烬。
数张符篆点燃的瞬间,光明冲天,短暂地照亮一室黑暗。
院外正路过的人,瞧见忽明忽暗的光,像是见鬼一般落荒而逃。
娃娃有察觉到什么,很快便幸福地被灵气包围,没功夫去管外面路过的人。
这一通折腾,云木香躺下时,最后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
安下心的云木香近乎秒睡。
深夜寂静。
以至于细微的丁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窸窣的摩擦声,伴随着一声轻哒,紧闭的房门重新被打开,黑暗中,男人高大的身影挤进来,缓缓合上门。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道,最终停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熟睡的小女人。
“小没良心。”
……
热。
云木香仿佛置身火炉中,炙热的火焰烤干空气中最后一滴水分。
瞬间,强势的火苗像是生出无数只热情的手,从四面八方一寸寸贴着皮肤缠绕上她。
云木香动弹不得。
她于挣扎中惊醒,便感觉到腰间手臂死死将她困在床榻与胸膛之间。
熟悉的气息让云木香放弃抵抗,而后震惊地抬起头,“你怎么进来……唔。”
灼热的呼吸扫过面颊,最终落在唇上。
微微刺痛,驱散刚刚酝酿的睡意。
“十二点了。”
嗓音低哑,带着点小委屈。
两人身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块儿。
云木香下巴蹭着胸膛,艰难地抬起头来,意外同对方视线撞上,极近的距离,彼此呼吸交缠。
云木香:“你怎么进来的?”
周以臣:“?”
云木香:“你继撬锁后,开始撬门!”
周以臣:“……”
算了,这张嘴还是别说话了。
……
云木香睁开眼,太阳穴胀胀的,典型缺觉后遗症。
懒懒地躺在床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床上。
闭上眼,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彻底躺不住了。
摸过放在床头的手表,随意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零两分。
“……”
云木香搓了把脸,撑着一口气起床。
唰一下将窗户拉开,院子里倒是没有小孩,都在院外大道上。
一群小孩子跑跑跳跳地在玩儿砸沙包。
而窗台前,周以臣一身便服,正蹲着拉大锯。
云木香幽幽地瞪他一眼。
正巧,对方听到动静抬起头,视线撞到一块。
“醒了?”
周以臣拍拍手,起身凑到窗边,绝口不提昨晚。
“饿了吧,中午有没有想吃的?我去食堂打饭。”
云木香敷衍地哼一声,又唰一下将窗帘拉上。
周以臣隔着窗说:“那我看着办,淼淼在外面玩。”
云木香再出来,周以臣已经离开,站在太阳下,懒洋洋地伸个懒腰。
“砸中了!快下场!”
“还剩两个人,对准脚砸,他接不住。”
“哈哈哈,笨蛋,砸不中吧。”
“看我的!”
震耳欲聋的声音喊得云木香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
云木香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余光瞧见远处走来的一行人。
“干妈,回家吃饭呀。”
云木香打招呼的同时,看了眼她身后跟着的宋画眉。
没了上一次见面的拘束,整个人像是已经适应军区生活,浑身上下都透着幸福。
穿戴上也精致不少,颜色鲜亮的衣服穿在少女身上,相得益彰。
云木香走出院门口,陶胜男正好停在门口,见她在看宋画眉,笑着把人拉上前来。
“不认识吧,这就是对门叶参谋长家的外孙女,画眉。”
“陶奶奶,我和云老师之前见过。”宋画眉坦然道。
云木香诧异这个称呼,喊奶奶呀?
叶芝兰之前不是喊姐?
陶胜男察觉,解释道,“画眉和那边又没有关系,走叶参谋长的关系,是该喊奶奶,你哥哥几个要是愿意结婚啊,我孙子孙女也有十四五岁了。”
“???”
多少?
宋画眉紧张一瞬,笑着打趣,“云老师是不是也觉得我看起来不像是十五岁的?”
“是不太像,看起来像十九。”
云木香笑着伸出手,“你好。”
宋画眉同云沉香相亲时,报得可是十九的年龄。
宋画眉诧异,却还是伸手握住。
云木香趁机捏了捏指骨。
恩,骨龄十九岁。
她似笑非笑,收回手也没有拆穿。
跟她又没有关系喽。
刚这么想完,就听干妈说:“木木,正好问你一件事,画眉自小没有上过几天学,重头开始的话,你们学校收吗?”
“收呀,不过她这个年龄跟小孩子坐在一起是尴尬,不如直接去扫盲班识字,然后自学一下小学课程,直接上初中,艰难了点,但有人带问题不大,小学学籍可以直接挂着。”
陶胜男回头问本人,“你的意思呢?是愿意重头上,还是……”
“陶奶奶,我还是跟班吧,我比较笨,大家也都有自己的事情,找谁来带我也都不合适。”
“这些你不用多想,你外公欠你的。”
宋画眉腼腆地笑了下,“我还是想跟班走,我大小就想在学校里上课,学习氛围好,我也能学进去。”
说完,看向云木香,“云老师,以后就要多麻烦你。”
对方尊敬地鞠个躬。
云木香挑眉,“学校欢迎一切喜欢读书的同学。”
宋画眉笑容灿烂,“云老师,谢谢你。”
陶胜男也挺开心,拉着云木香说:“正要喊你晚上来家里吃饭,你三哥四哥回来了,晚上见见,你哥哥还给你带了礼物来。”
云木香脸微红,“我不知道哥哥回来,都没准备。”
“你做妹妹的准备什么,人来就好,对了,带以臣和淼淼一起。”
陶胜男应该是着急回家见孩子,没说两句就要走。
宋画眉主动要求留下,“陶奶奶,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云老师。”
“那你们说。”
陶胜男自己走了。
宋画眉收回目送陶胜男的视线,冲着云木香轻笑,“云老师,我现在能进你家坐坐吗?”
现在二字,云木香听出一种扬眉吐气的意思。
“进来吧。”云木香侧身,就近在圆凳坐下。
宋画眉跟进来,控制着视线没有四处打量,双手端放在膝盖上,做一副乖巧模样。
“云老师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突然变成叶参谋长的十五岁外孙女?”
“也没那么好奇,你是不是又不影响我的生活。”
“……”
宋画眉一噎,接下来的话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
云木香坐着无聊,起身把尼龙绳取下来,打算比划一下,看看怎么打结做吊床。
宋画眉垂眸,瞧见身上穿的新衣服。
斜纹棉布做得新裤子,鞋子也换成小皮鞋,底子硬,不用再担心踩到尖锐的扎穿鞋底,也不用小心翼翼害怕鞋面磨出的洞露出脚拇指。
她现在是叶家外孙女。
宋画眉深呼吸,鼓足勇气重新抬起头。
“对不起,之前和云同志相亲谎报了年龄,当时是那家想要我替他们女儿相个好对象,你见过的,那家有遗传病,家里人都长不大。”
云木香没开口,宋画眉也没指望能得到回应。
她继续说:“我当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着要是找个条件好的,真喜欢上我,能趁机摆脱那一家子。”
“不过后来你骂我一通后我就已经醒悟,没有再去走捷径,我还拦住了那家人找茬,看在我勉强算是帮过你的份上,能不能忘记以前的事情。”
“我外公,他不是很喜欢我提我以前的家人。”
宋画眉目露期待。
云木香绕绳子的手顿住,抬头看一眼,问了个没什么关系的问题。
“上次见你,你在裁缝铺里工作?”
宋画眉虽然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就你家找的媒婆还挺厉害的,闹得附近好多人都知道了那家想骗婚,当初他们喊我来就是想要给他们女儿找个好人家,又怕我出去到处乱说,就留下我打白工。”
吃不饱穿不暖,可对比乡下的日子也算是幸福。
正对比着,宋画眉听到一声轻笑。
她无措地看向云木香,不清楚哪里说错了引得她发笑。
“你笑什么?”
“笑你呀,今天见到我是意料之外吧,话都没编圆。”
云木香抬起头,放下尼龙绳说:“前面刚说过,勉强帮过我,希望我能忘记之前的事情。”
宋画眉脸色白了些,也想到了漏洞。
她后来又说,是媒婆闹得那家人不敢再找麻烦。
手指紧张地缠成麻花,绕啊绕。
“我……”
“家里有客人?”
周以臣抱着饭盒回来,看到坐在院子里的人,很陌生。
宋画眉抬起头看向来人,男人面容刚毅,双眼有神而锐利,只看一眼便感觉胆寒,偏偏浑身煞气的男人唇角挂着笑,看向云老师的眼神能将人溺毙。
目光太过直接,周以臣十分不喜,冷眼扫过去,吓得宋画眉立刻低下头。
云木香把一切看在眼里,“不算客人,坐坐就走。”
她回头看向外面,“淼淼,洗手吃饭。”
“妈妈,等我把这一把玩完!”
外面小孩子已经走了几个,被家里父母喊回家吃饭。
周以臣端着饭菜进屋,云木香起身,“我就不留你吃饭,你外公应该在等你。”
宋画眉起身,看云木香的眼神透着复杂。
“我真羡慕你,什么都不用做,就什么都有了,有时候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
云木香想笑,“你一个靠自己的人说公平?”
宋画眉及时住口,“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太害怕我的生活再起波澜。”
“我送你。”
宋画眉见她拒绝交流的态度,无奈地跟着出去。
云老师爱人回来的太不是时候,她该说的还没说呢。
走着走着,脑袋突然撞在前人身上。
云木香:“看着路。”
“抱歉。”宋画眉没能得到准确答案,又开始变老实。
云木香看着她,突然说:“万事有因就有果,希望你未来不要后悔。”
宋画眉眼睛一下亮起来,“我不会后悔,云老师,你没俄过肚子吧,饿肚子很难受的,只要能吃饱,能穿暖,就已经很幸福很幸福。”
她说得很笃定。
云木香不确定她是真的这样想,还是想要靠着这么自我催眠来让自己更加坚定。
“那就好,去学校真是为了学习?”
“是。”
“那就好好上,只要你不来招惹我,我没功夫去讨论别人家的事情。”
宋画眉精神一振,“谢谢!”
她弯下腰,敬了个九十度的大礼。
云木香避开,最后提醒一句,“以后少说谎,一个谎言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宋画眉笑笑。
云木香能感觉得到,对方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算了。
管那么多干什么。
反正这人进学校也不是她带。
云木香转身走了,顺手把又想开一把游戏的淼淼给拎回家。
“都回家吃饭啦,吃完饭再玩儿。”
小孩一窝蜂散了。
淼淼脸颊顶着两坨高原红,显然是运动过度。
“洗手洗脸,跑这么喘不累呀。”
“妈妈,我好厉害的!”
他手里还丢着沙包,就上次吴雪给做的那个。
云木香敷衍地点点头,把才玩儿了一天就脏兮兮的沙包给放在圆桌上。
“洗手。”
“哦。”
淼淼拨着水一通搓,拔出来乱甩着跑进屋里,溅一身水的云木香气得追过去一通说。
闯祸的淼淼端起碗放在云木香面前。
“妈妈先吃!”
“……”
云木香冲儿子不舍发火,便瞪了一眼周以臣。
“你看看你儿子。”
“……”
周以臣不想晚上再被赶出房间,赶忙转移话题。
“今天不少人来找你,当时你在睡觉,就没喊你,下午可能还会来。”
淼淼也跟着点头,“长生妈妈,江山妈妈……”
“张秋桂?她来找我,她怎么出来的。”
“人家又没被关住,怎么出不来。”周以臣觉得这个问题奇怪。
云木香眨眨眼,突然意识到这三天忙材料,消息有些断层。
按照江山给的消息,三天前张秋桂就该贴她大字报才对。
而张秋桂不知道,她在她身上下了点咒,不管她贴多少,关于她的名字都会变成她自己的。
军区对这种行为零容忍,虽然有革委会在,可那就是个摆设,也是军方掌控。
哪儿出错了?
她才不信是张秋桂突然良心发现,没有去贴。
云木香问,“她来找我是有事?”
“具体没说,只说了下午再来。”
云木香拿起筷子,这才瞧见桌上的炸小鱼,有些惊喜。
“哪里来的鱼。”
“捡石头的时候在河里捞的。”周以臣说得云淡风轻,“找老师傅挂糊炸的,里头刺都炸酥了,直接吃。”
是小鱼儿,干嚼嘎嘣香。
他没提,为这一碗鱼,气得老师傅拎着勺子训他好久。
因为炸东西费油。
老师傅见不得这么吃。
想想家里快见底的油,问了句,“家里油票还有吗?油不多了。”
“有,到时候我去打,连带酱油什么一起都补上。”
“好拎吗?”
“……那就找个你在的日子。”
周以臣笑着点头,“就晚上吧,供应车下午回来,应该有新鲜的。”
“今天不行,干爸干妈家三哥四哥回来,晚上要过去吃饭。”云木香好奇,“你见过他们吗?”
周以臣摇头,“没见过,只听说了师长有两个儿子在边疆建设兵团里。”
云木香想想,那还挺苦的。
“看着吧,干爸干妈晚上肯定要催婚。”
晚上等云木香过去才发现,那岂止是催,人都直接喊到家里来了。
她入门就撞见徐玲玲。
徐玲玲一看到她欣喜到不行,“云老师!”
欣赏了眼周团长的帅气,捏了捏淼淼的小脸,就自来熟地挽着云木香的胳膊拉去角落坐着。
“我刚刚还在说你肯定来。”
云木香简单看一圈,楼上楼下都是姑娘。
她还瞧见了小赵,冯彩霞,见两人在笑,云木香摆摆手。
对方趁机都过来。
小赵看到徐玲玲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早知道你来,我就不答应我妈了。”
“知道比不过我就好。”徐玲玲张嘴就很欠扁。
云木香默默抽出自己的手,靠近冯彩霞,不掺和这两人斗嘴。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冯彩霞小声说:“嗨呀,只要詹营长哥哥回来,都是这阵仗,不过我家之前是我姐来,我前两年跟着蹭了顿吃的,没想到还能轮到我。”
云木香算算也是,三哥三十二,四哥二十八,五哥二十四,都是老大难。
所以陶胜男说有个十五岁的孙女,结婚早点真的行。
“家里人呢?就让女同志这么干坐着?”
“陶参谋长在厨房准备,詹营长兄弟几个被师长喊上去了。”
云木香看向厨房,“那我先不跟你说,我去打个招呼。”
“是了,算起来你是主人家,一会还要招待我们,好好招待哈。”
云木香睨冯彩霞一眼,“那你们倒是认认真真考虑一下我哥哥们呢,别一个个都像是来看戏似的。”
冯彩霞立马投降。
她出门前,冯婶就千叮咛万嘱咐,给个面子走个过场,但不能真看对眼。
边疆太远太苦,做军嫂就够难了,不能再难中加难。
要冯婶的意思,最好找个工人,或者端铁饭碗的,安稳实在。
冯彩霞知道母亲的想法,只是她自己还没开窍,一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云木香去同干妈打招呼,瞧见厨房里齐春也在,手里拿着青菜正在摘。
应该是菜园里刚砍下来的,还带着湿润泥巴。
“干妈,有需要帮忙的吗?”
齐春撇撇嘴,故意说:“怎么没早点来呀,现在厨房人都满了。”
除去齐春在,宋画眉也在,还有保姆和两个年轻女同志。
云木香想,来这干活的,估摸是真心想要相看的。
陶胜男摆摆手,“不用你帮忙,你来见到你哥哥没?走,我领你去认认人。”
云木香被拉走了。
一路去到二楼书房,门虚掩着,里头站得人也不少。
“干爸。”
詹弘毅板着的脸在看到云木香后,立马改成笑容。
老三詹成才,老四詹成新亲眼瞧见自家爹笑得不值钱的样子,这才真正认识到这干妹妹在父亲心里的位置。
两人对视一眼,主动上前。
“爸,这就是妹妹吗?”
“对,老三应该还有印象,是你云叔叔的儿子,当初你云叔叔当战地医生的时候,还带你玩儿过。”
“记得!”
詹成才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显得皮肤更黑了。
同詹成新站在一起,两人看起来比和詹成刚像兄弟,都是四方大气脸,看起来就很国泰民安。
“三哥,四哥。”
“妈,我给带来的礼物呢,你快给妹妹找出来,让她看看喜不喜欢。”
正想介绍周以臣的云木香被打断。
好在她来之前双方已经认识。
云木香悄悄挪到周以臣身边,这才瞧见被挤到角落里的程明卓。
嘿。
他怎么在这。
云木香悄悄戳了戳周以臣,拿眼神示意程明卓。
周以臣低头,温热的呼吸洒在耳旁,有些痒,云木香缩了缩。
“来哭穷的。”
“?”
“女同志。”
云木香恍然,再看程明卓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程明卓:“……”
别这么明目张胆行吗?
云木香看一眼,又落在他头顶上。
这人还真是倒霉,才多久,有黑云罩顶。
天生的扫把星?
也不对,上次霉气确定能驱散。
兴许是看得时间太长,程明卓偷偷挤过来,期间差点碰倒她干爸两个花瓶,碰掉桌边放的东西,再绊倒板凳。
好在人多,一人扶一把,让他显得没那么惨。
程明卓好不容易走到云木香的面前,就发现人被周以臣推到师长面前。
陶胜男把礼物拿来了。
程明卓:“……”
云木香忍着笑,这不怪她啊。
将注意力从程明卓身上收回来,放在礼物上。
是块皮子,处理得很好。
詹成才说:“这是牦牛皮,保暖效果特好,我带了两张来,妹妹一张妈一张,看是做成被子还是做成衣服鞋子,都行的。”
牛皮处理过,摸着是柔软的,云木香看着就喜欢。
詹弘毅不太满意,“马上进入夏天,你给送皮子,你俩脑子里想什么呢,这礼物也太敷衍了。”
“才没有。”云木香靠近,“干爸我可喜欢了,夏天正好有功夫好好做嘛,等做好冬天就能用,不是说山里冷得早。”
詹成新:“爸,听到没,还是妹妹贴心。”
“哼!所以烦你们这群臭小子,看看妹妹,二十四儿子都六岁了,你们呢!”
詹成才,詹成新,詹成刚:“……”
三个人集体装聋。
陶胜男叹口气,“你们都这么大的人,拼是拼不过妹妹,就只能抓紧时间弥补差距,问你们,在兵团有相中的对象吗?是知青也无所谓,当地老乡也行。”
詹成才一本正经,“妈,兵团有规定,禁止处对象。”
“既然如此,那这次回来就应组织的介绍,父母之命去相亲,楼下……”
“参谋长!三月三联谊会,下周三啊,到时候还有很多文工团的人认识,要不合在一天?”
陶胜男才看到程明卓,“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明卓:“……”
他幽怨道,“还不是怕领导们今天着急定下来,到时候我们联谊会上的女同志又要少。”
不说一定能相中吧,总要看起来有牌面吧!
程明卓等了等,没人说话。
他委屈。
云木香看气氛杠在这,多看两眼三哥四哥的面相。
“干爸,哥哥们姻缘好着呢,好饭不怕晚,好男不怕娶得晚,再说哥哥们现在奋斗在一线,之前肯定是心思没在这上面,等开窍就好啦。”
詹弘毅听着是这个理,“算了,不管你们,反正我现在女儿孙子都有了,就还差个孙女儿,木木啊,你什么时候和以臣再生一个,凑个儿女双全。”
“……”
火烧到自己身上,云木香是没想到的。
“干爸,你说什么?呀!下面都是客人,我们都在上面是不是不好,干妈我替你下去招待女同志们,走啦走啦。”
云木香躲了。
詹弘毅傻眼,“这是怎么了?”
错肯定不是他干女儿的错,扭头瞪向周以臣。
“你不想再要孩子?”
不想要孩子,等于不想睡觉,不想睡觉等于对老婆没兴趣。
那问题大发了呀!
詹弘毅再看周以臣这张脸,招蜂引蝶、拈花惹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周以臣:“……”
现在说被赶出房间的那个人是他,有人信吗?
没人。
因为詹家三兄弟也虎视眈眈地看向他。
嗯,感受到来自娘家的威胁。
“干爸,木木生淼淼时难产,我害怕,不打算再生了,我们有淼淼一个就够了。”
周以臣还想着怎么劝时,詹弘毅已经改口。
“生多了是伤身子,还是别生得好。”
他再次看向周以臣,“保险点,你要不要去结扎,别哪天来个意外,害了我闺女。”
陶胜男抬手拍了他一下,“结扎手术不稳定,万一做坏了怎么办,女儿后半辈子幸福可就没了。”
周以臣:“……”
确定要当众讨论这个?!
“咳,干爸,干妈,我下去帮帮木木。”
詹弘毅视线扫过家里几个臭小子。
詹成才:“我刚想起来我还带了葡萄干来,我去找出来当零食。”
詹成新:“我还没见过淼淼,下去打个招呼。”
詹成刚:“我……”
“你什么你!你哥哥条件不允许没有结婚就算了,军区这么多好姑娘你是一个看不上,就不说给你哥他们做个好榜样!”
詹成刚:“?”
就离谱。
老幺没人权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