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望着草地上的一对男女，白瑜禾在商场浸淫这么多年，身上早已经没了高中飘飘欲仙的气质，都是优雅温柔包裹下商人的精致和市侩，就是不知道，唐昼真正喜欢的，是白瑜禾这个人，还是曾经的她身上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他转头问：“下车吗？”


    温莹不知道。


    唐昼的白月光都回来了，她这个替身是不是要退场了？


    她现在过去，是不是等着难堪和尴尬？


    那她准备借的五百万，怎么办？


    温莹不确定唐昼会不会借给她，但她如果连口都没开过，唐昼是一定不会借给她了。


    错过今天，她还有见他的机会吗？


    她在车里双手交叉紧握，秀气的眉头紧皱，纠结，踌躇，焦虑，茫然，丝毫没注意那边走过来的两人。


    唐昼站在车边，帮温莹打开车门，说：“莹莹，怎么不下来？”


    温莹惊得心底猛跳一下，抬头看见唐昼和白小姐，吓得脸都白了几分。


    他们怎么过来了？


    她还没做好准备接受他们对她可怜的目光，和可怜目光给她造成的难堪。


    “怎么不下来？”唐昼说。


    白瑜禾站在门边，稍稍歪头看清车里女人的样子，含笑说：“是莹莹第一次见我，不好意思，害羞了吗？”


    温莹被打趣的又是小脸一红，胳膊被唐昼握着，从车上被拉下来。


    白瑜禾终于看清她的长相，颇有趣味地挑了下眉，唇角微扬，侧首扫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却见他的目光已经从温莹身上转走，望向烤架那片儿手忙脚乱的几人。


    她重新看向温莹，伸手说：“你好，我叫白瑜禾，怀瑾握瑜，风禾尽起的瑜禾。”


    温莹只知道怀瑾握瑜，不知道下一句，但她装作听懂地点点头，还是叫：“白小姐。”


    剩下不知道的，她可以去浏览器搜了。


    白瑜禾打趣地扫一眼唐昼，笑说：“早就知道唐昼交了个非常漂亮的女朋友，我一直想亲眼见见，但一直在国外没机会，今天可算是见着了，何止是漂亮，唐昼你有福气啊！”


    唐昼笑得如沐春风，温莹尴尬地弯弯唇。


    那边准备烧烤的几个男人，看见三哥已经来了，纷纷过来迎接，几个人一块离开。


    温莹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过去。


    唐昼也没动，他低头看着温莹，非常自然，理所当然地说：“莹莹，你也看见了，白瑜禾回来了。”


    温莹“嗯”一声点头，“她就是你那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对。”


    唐昼说：“莹莹，你是个聪明人，该做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温莹想说明明大家都知道她不聪明，为什么还要说她是个聪明人呢？


    “你要追求她了吗？”她还是问了。


    “对。”唐昼说，“高中的时候我以为三哥喜欢她，就一直没追，后来她出国我就更没机会了，现在终于等到她回来了，我总要搏一搏，莹莹，你知道我多喜欢她，会支持我的吧？”


    温莹心说都找她这个替身了，她当然知道了。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吧？”


    见温莹垂着眉睫不说话，唐昼担心她真的忘了，隐晦地强调一遍。


    温莹记得。


    还是她知道自己是白小姐替身的那天，唐昼和她坦白完，给了她两个选择，一个是受不了，分手；一个是当做这件事不存在，继续做他的女朋友，但要是哪天他的白月光回来了，她要不争不抢，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和他分开，不耽误他去追求白月光。


    温莹如他所想的，选择了第二个。


    她那时候就剩一百七十八块的存款，生活全靠他接济，没有任性的资格。


    现在，白月光回来了，温莹却又陷入了和当初一样的窘境，不，是比当初糟糕五百万倍的窘境。


    她垂下的眼皮升温发热，泪珠晃在眼眶里面转圈圈。


    那她该怎么办？


    唐昼要是不愿意借给她，她去哪儿弄这五百万，她不想被雪藏三年，什么挣钱的活都做不了，继续接受别人的接济。


    唐昼说：“瑜禾说想见见你，所以我今天让你过来，我们今天先不分手，你跟我过去吃饭，但是今天散场之后，我们就没关系了，你记住了吗？”


    温莹吸吸鼻子，“你之前送我的东西……”


    “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不用还给我。”


    温莹点头，唐昼这点还是好的，送她礼物都很大方，不抠搜扭捏，结束了也不要回去。


    “走吧。”


    唐昼牵上她的手，去那边的小白桌边坐下。


    温莹一坐下，唐昼就去烧烤架那边和兄弟几个一块玩了，然后趁他们不注意，迅速偷走烤好的十串送给白瑜禾。


    几个兄弟一阵揶揄地乱叫。


    温莹孤零零地坐在桌边，掏出手机缓解尴尬和难堪，刚打开，就收到了林悠悠的消息。


    「莹宝，怎么样，和唐昼聊了吗，他愿意借你钱了吗？」


    温莹心情抑郁，打字也慢吞吞的：「没聊，我们可能要分手了，我不知道怎么和他开口借钱，五百万呢，太多了」


    温莹打上最后一个字，还没发出去，突然听见身后一道低微的声音：“五百万？”


    她心脏猛一下拔高，吓得要昏厥过去，忙关了手机，但身后人明显已经看见她打的字了，她双手捂脸，完全不敢回头看是谁。


    桌上响一声，对面有道阴影落下。


    温莹捂紧脸，又听见他说：“你干什么要借五百万？”


    他这句话声音很温润，温莹听清是三哥的声音。


    心下松了几分，温莹慢吞吞拿下来手，先看见桌上放着的一盘烤好的肉串，再抬头看他。


    “我要和公司解约。”


    “解约赔偿金五百万？”他问。


    “嗯。”温莹难堪地挠着头点了点。


    “你不是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解约？”


    温莹嘴巴抿紧，她说不出口，被要求裸-聊这种事，她可以和公司里的琳姐说，因为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但不能和唐昼的好兄弟说，不合适。


    “唐昼和你说分手了？”他又问。


    温莹手指抠紧衣服，艰难点头，“嗯。”声音细微弱小。


    他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将那盘烤肉推到她面前，“你先吃。”


    温莹没有心情吃，但她不能拂了三哥的好意，捏起一串。


    不辣，温莹很高兴。她吃不了辣。


    他说：“就这么分手，你愿意？”


    温莹是愿意的，被当替身，可能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觉得是奇耻大辱，但之于她和唐昼，温莹可以说是心甘情愿。


    两个人从认识到恋爱这几年，温莹收到了他太多恩惠和好处。


    温莹是大二那年，在外面兼职做户外车展模特认识唐昼的。


    那天天气并不好，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她就穿了个开叉到大腿中间的旗袍，站在森森冰冷的车边，冻得瑟瑟发抖，身体冷到麻木，面前围了一堆男人，对她评头品足，开各种不堪入耳的玩笑，她还要尽力微笑。


    那场车展的规定是，如果展出的这台车被买走了，不但可以收到一部分提成，还可以提前下班，否则就要站到车展结束。


    因为天气不好，真正来买车的人寥寥无几，但温莹等到了唐昼，他从外围拨开那群人，买下了她展的那辆车，让她拿到了几千块钱的分成，有了下学期的生活费，还给她披上了大衣，递给她一杯热奶茶。


    他长得很帅，有钱有颜，绅士有礼，对她还好，追她两个月，温莹就抵抗不住地同意了。


    两个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跟着唐昼见识了上层社会的样貌，认识了他们这群人，开阔了自己的眼界水准，靠着唐昼拿到了电视台的offer，现在播音生遍地，进入平城电视台可以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只不过是她自己不争气，不会和他们这种聪明人搞好关系，抓不住机会，工作还搞砸了。


    三哥突然说：“唐昼这事儿办的不地道，现在还要和你分手，你找他要钱抵赔偿金这事儿，是应该的。”


    温莹懵懵地睁大眼，她什么时候说要找唐昼要钱了，她是借的啊！


    他指着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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