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商羽的目光，晏归扫了商羽和李阿姨二人一眼，垂眸继续和他的茶。


    一杯茶抿了一半，才悠悠说道：“后天回老宅吃饭。”


    没头没脑的一句，商羽意识过来是说给自己听的，连忙应道：“噢，好，知道了。”


    “记得通知你爸妈。”


    商羽顿时警觉：“……为什么要叫他们？”


    注意到气氛不对，李阿姨接过话来：“这是老爷子的意思，老爷子说俩家人结亲，婚礼也没见商家的人露面，所以怎么也该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商羽不情不愿地“噢”了一声：“那我问问我爸有没有空吧。”


    如果不是晏归突然提这茬，商羽都快要把商父和李巧盈忘在脑后了。


    婚礼过后，李巧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让商父来找商羽要说法。但商羽知道父亲那个懦弱的性子，在上次吵架过后，他是断不会腆着脸跑来找自己的。


    可这并不代表，父亲就有多在意她自己，就有多无奈。商羽心里很清楚，他不敢，不代表他不是个渣爹。


    她和晏归的婚姻本就是契约婚姻，这事只有他们俩和律师三个人清楚，对外依然得表现出像真夫妻一般，那么两家人吃个饭，亲家之间帮衬一二，看起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正因为如此，商羽就更加不想晏家和商家扯上什么关系。晏归的家人，她虽然并没有很熟，但是晏归爷爷，她很喜欢。


    那样慈爱和善的老爷爷，正因为她很喜欢，所以更不想骗他多深。


    李巧盈和父亲配不上他的好。


    晏归并不知道商羽在犹豫什么，随口道：“没空可以再约，不打紧。”


    商羽想了想，还是闷闷地说：“没事，我打电话问一问。”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李阿姨一会瞅瞅心情明显不好的商羽，一会瞅瞅始终安静吃饭的晏归，也不好说什么。


    吃过饭，商羽去房间里给商父打了个电话。


    商父对女儿的电话感到很受宠若惊，但很快又为难地说：“这，最近可能不太行，我跟你阿姨最近都不在杭城。”


    商羽迟滞一瞬：“你们去哪了？”


    “这不是马上国庆嘛，你弟弟说想去新西兰玩，看那个什么比特矮人的屋子，我寻思就让你弟弟请了个假，我们一家三口错开国庆出去旅个游。”


    霍比特人的小镇，夏尔的袋底洞，小时候商羽看了电影也兴致勃勃想去玩，但那时母亲生病，父亲忙着和李巧盈约会，商羽只能将这个心愿埋在心底。


    父亲大概已经忘了她曾经也很想去。


    “咱要不下次，好吧？等我们从新西兰回来，我带着你阿姨和你弟亲自登门拜访。”电话那边依稀能听见小男孩的打闹欢呼声。


    商羽心里半是松口气，半是酸溜溜的，她没好气道：“算了，没事，你们玩，我和晏归说一声。”


    父亲还想说什么，商羽已经把电话挂了。


    李巧盈远远地招呼商父过去，等人到跟前了才问：“谁的电话？”


    “没谁，我一个老朋友。”商父堆着笑，摇摇头，“走，给儿子拍照去。”


    ……


    商羽给晏归说自己家人没有时间参加婚礼时，晏归也只是很随意地点了个头。


    他正在跟人打电话，商羽本想转身出去，等他打完电话再来，但晏归却给她使了个眼色，用口型问她，什么事？


    等他挂了电话，从书房里出来，商羽正站在他的水族箱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群游来游去的色彩斑斓的鱼。


    从她搬进来那天开始，商羽就对这个水族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每每路过都忍不住停下来多看几眼，晃晃手逗逗鱼。


    “你确定他们没空过来？”


    “啊？”商羽像思绪突然被打断从中惊醒过来一般，下意识应道，等她回过神，又淡淡地回了句，“嗯。他们现在甚至不在国内。”


    “行，我给家里说声。”晏归拿起手机预备发消息。


    商羽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其实，我知道爷爷的心意，但是没有这个必要。”


    晏归拿着手机的手顿住，抬眸望过来。


    商羽故作轻松：“本来我们的关系就不是真的，我觉得还是不要太过牵扯到家庭比较好吧。不然以后分手……我是说离婚的时候会比较难办诶。”


    她刚洗过澡，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棉质短袖睡衣睡裤，睡衣上印着很可爱的毛绒小熊图案，半湿的长发垂在肩头，脸颊被水族箱里的灯光也映出别样斑斓的色彩。


    因为个子小，她不得不仰头看着自己，眼睛圆溜溜的，一眨不眨。晏归盯着她看了半晌，移开视线，转而去观察水族箱。


    “这也是合同上标明的义务，如果你不愿意，应该一早就提出来。”


    “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不想让我……家里人搅合进来。”商羽很坦率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签补充合同？”晏归的声音很机械，没什么感情波澜，公事公办的语气让商羽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在跟他聊工作。


    既然是聊工作，商羽也认真严肃起来，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我和我家里人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之前你也有看到过……”


    晏归想起那天在马路边捡到商羽时，她在暴雨中狼狈的模样。他并没有过问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回头想想，应该也能猜到大概。


    “既然我们只是契约婚姻的关系，我不希望我父亲还有我后妈借着这层关系搭上你们晏家，以爷爷的好心，如果我父亲提出需要什么，爷爷是会想办法帮忙的。就算没有，对外的说法也不一定会利好晏家。”


    “所以我只是希望，不要和我家有太多牵扯，除此之外你如果需要我出席什么活动我都会陪你去。”


    商羽说得很坦诚，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坦诚听起来有一丝残忍。


    “你很不喜欢你的家人。”晏归试探地下结论。


    商羽笃定地点头：“对，现在活着的这些家人，我一个都不喜欢。”


    说到这里，她突然自嘲地笑笑：“你一定会觉得我是攀上高枝就不要自己家里人了。”


    婚礼都不邀请自己的亲生父亲参加，把人拦在会场外面，婚后也不让自家人和亲家坐在一起吃饭，再联系到商家的落魄和晏家的显赫，说出去没有人不会这样想。


    晏归如果也这样想，也一点都不稀奇。


    然而，晏归只是轻轻嗤了一声，仿佛这样的想法有多可笑。


    “我没这么觉得。”


    商羽讶异地望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爷爷那边我会和他解释，既然你家人没空，那让你抽空陪爷爷吃个饭，这个做得到吧？”


    “那是当然！”商羽忙不迭应下，“那我们这个补充合同就不用签了吧，挺奇怪的。”


    晏归懒洋洋地拈起一把鱼食：“随你。”


    他很喜欢说“随你”“随便你”。


    商羽暗暗想，恐怕除了他的生意和爷爷，他什么都不会特别在意吧。


    不过他高中时，就已经是一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态度，这么多年过去了倒是始终如一。


    “还有……鱼很漂亮，虽然我不认识都是什么品种，但是真的很漂亮。”商羽由衷地赞叹。


    “神仙鱼，孔雀鱼，这些是鼠鱼。”晏归难得来了兴致，一条一条指给商羽认。


    “那这条呢？”


    “慈鲷。现在还小所以还能混养，等稍微大一点就要分出去。”


    “为什么？”商羽好奇地问。


    “长大了会抢食。”晏归耐心解释。


    “都很贵的吧。”有钱人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癖好，早年商羽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就很喜欢养鸟儿，个个身价不菲。


    “不贵，花鸟市场买的。”


    晏归不是没看出来商羽想转移话题，他没有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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