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隔着几面墙……

作品:《谁要复婚

    隔着几面墙,街对面,是陈匪照住着的地方。


    她中了情蛊,被夺走神志,只听从谢恒的话。


    据说情蛊是一位苗疆女子用来惩治她那终日不归家的夫君的,要他受制于她,任她摆布。


    如今谢恒却用来挽回他一心要出走的夫人.....


    讽刺。


    搬来平岭后,陈匪照从未踏出大门。今日天气炎热,她却坐在外面,呆望山水画似的院子。


    谢恒在几丈外,吩咐属下今夜务必要拦下奕妁和春渡,向她走来。


    “在这坐着热不热?要到里面吗?”


    陈匪照没有说话,她不会再回应他了。


    谢恒也知道这点,自得其乐地询问着,虽然也会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夫人——如果是成亲前的陈匪照,会扑到他怀里,要他赶紧送冰块过来,她快热死了。


    如果是成亲后,已经住进谢家的陈匪照....


    会温柔道,没事呀,南阳是比平岭热一些,不过可以忍受。


    她变了许多,从成亲后开始。


    谢家有许多规矩,住在里面的女子个个都是大家闺秀,非常注重礼仪。


    陈匪照嫁进去后,也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礼仪,还被迫看了许多书。她从未接触过这些,头一回翻开,大惊失色。


    “这都什么书呀,三从四德?看得我好困。”


    没个正形地斜歪在床榻上,抱怨。


    “那就不看,你也不用遵循这些,”谢恒背对着她在看账本。


    “不行,你的三姨娘、四姨母说了要抽查。”


    “四姨母?”谢恒一愣,回过头来,“我有这位长辈吗?”


    和陈匪照四目相对,两人都很茫然,她说,“不知道呀,人太多了我记不住。哎呀,烦人.....”


    手一抬,把书盖在脸上,“能不能不背呀....女子为什么要听从丈夫的话,不能有点主见吗。”


    谢恒笑,放下账本向她走来,“我帮你和她们说?而且这几日你起的比我还早。”


    “心疼我?”


    谢恒拿下她脸上的书,亲她的脸,“当然。”


    “但我不背书,不学那些规矩,你家的人会不会....”陈匪照凑过去,欲言又止。


    她很敏感,住进谢家的第二个月,就发现里面的人很势利。一个个勾心斗角,说是尊称谢恒为五公子,但背地里常说他坏话,被陈匪照撞见过好多次。


    原因....许是他的爹娘在这大家族里,太不起眼了。既不是长子,也不是正妻所出。


    进门第二日陈匪照去敬茶,天刚亮就起来了,那些人愣是让她等在门口,到中午才放她进去。


    有客人来访,设宴宽待,陈匪照和谢恒都是坐在宴席的末端,吃的...居然也和旁人不一样。


    不过陈匪照发现不被待见的不止他们夫妻二人。


    “你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呀?”陈匪照只穿里衣,长发披散,靠在谢恒身上,“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为何要说?怨我不该把你娶进来吗,”谢恒盯着她。


    “不啊,想什么呢,我是想替你分担。”


    分担?


    从未听说过这个词,谢恒哑声问,“如何分担?”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能告诉我,碰到难办的事,我也会帮你想法子,”陈匪照道。


    可谢恒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有违人道,如何能告诉她?


    心里好像捅进一把刀,流出来的,是蜜糖似的东西。


    谢恒将陈匪照揽进怀里,摸着她的脸,好像摸不够似的,低头去吻她。


    “我和你说话呢,”陈匪照躲开。


    被禁锢在怀,压在床上,她问,“觉得很开心?有人这样关心你。”


    谢恒咬她的唇角,“嗯”了一声。


    “其实你每天那么忙,早出晚归,是不是也很想在家里占一席位子,被人尊敬啊?”


    “嗯。”


    “他们对你不好,为什么不搬出去?”


    “搬出去就什么都没有了,”谢恒总是贪恋权势的。


    “我想爬上去,坐上家主的位置,这样你也不用背那些该死的书,去看他们的脸色。”


    陈匪照笑,“哦....但你在说这样的话时,能不能别摸我?”


    有人在扯她的衣带,摸她的腰,谢恒声音有点低,“我不会做。”


    “嗯?因为还要处理公事吗?”


    谢公子点头,“也还没到亥时。”


    陈匪照大笑,亲着夫君忍得冒出青筋的脖子,“现在还早,要到亥时才能做吗?谢子陵,你真是我见过最保守的人。”


    谢恒不答,重重咬了她一口,回去处理那一堆烂账。


    陈匪照犹豫着要不要再去勾他,手指摸到一旁的书,头疼,索性将其放到一旁,盖上被子睡觉。


    管他的,谢恒说不用背,那就不背了。


    ——万事有他兜底。


    这是七月二十七.....陈匪照娘亲下葬那日,他许下的承诺。


    要陈匪照牢牢记住,今后他会像她娘亲那般重视、爱护她。


    事实上陈匪照娘亲的丧事,也是谢公子一手操办。


    陈匪照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那些事。谢恒便接过胆子,要她娘亲“寿终正寝”。


    丧葬的规矩和婚嫁一样多,甚至更为讲究,一步都不能错。


    譬如说下葬前,亲属必须要给死者沐浴更衣,所穿衣裳的数量也要讲究,需是双数。


    还要新衣裹着旧衣,有阴阳之意。


    接着要把尸体放在正堂,在他们口中放几粒米饭,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去阴间,作饿死鬼。


    谢恒当年真是尽心尽力,一方面他要瞒着家里的人,不想他们觉得晦气,一方面也要看着失控的陈匪照,怕她做傻事。


    好容易选好下葬的地点,请了师傅,在棺材入土那一刻,陈匪照没崩溃,走在回家路上,谢恒按着规矩给她擦手,喂她吃饭。


    两行血泪落下。


    陈匪照说,“我和她吵了二十三年....再听不到娘亲的声音了......她....”


    “她真的不在了吗?”


    “她走之前,我还有和她吵架吗?她到了那边....是不是真有孟婆,要她喝汤,忘、忘了我.....”


    陈匪照胡言乱语。谢恒擦着她脸上的血,道,“之后每一年,我都会在你身边。”


    真是那样吗。


    和离后的两年,在陈匪照已被种下情蛊的今日,七月二十七,娘亲的忌日。


    为着这个日子,谢恒吃了五天素。据说这是扫墓的一个规矩。


    至于陈匪照....她向来吃不下东西,生死对她来说,好像已经没有界限。


    *


    二人出门,来到平岭的一个旷野上。


    纸钱飞扬,他们站在墓碑前,杂草已经被铲除,故人的名字尤为清晰。


    ——妣,慧陈氏墓。


    谢恒放上供品,想和陈匪照说话,身边落下一道阴影,陈匪照跪在了墓前。


    三根香烛点上,谢恒捏在手里,看着陈匪照。


    她眼神空洞,面对墓碑上的字。


    有一瞬,谢恒以为她要说出话来,但陈匪照被情蛊控制住了神志,怎能开口?


    一如既往的安静。


    谢恒不后悔,他不能让陈匪照清醒过来。


    起身去烧纸钱和金锭,留她一人在那儿。


    今儿天很冷,区别于前些天的炎热,谢恒出门前还特地看了黄历,说是宜祭祀,忌....


    嫁娶与复婚。


    他当没看到这几个字。


    准备了很多纸钱,蹲在一旁烧,时而会殃及杂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谢恒用粗一点的树枝移开它们,以免火星子溅到陈匪照。


    烧纸的烟味很重,白蝴蝶似的碎末飞出来,悠悠荡荡,竟是落到陈匪照那儿。


    在她右肩上烫出一个灰白色的口。


    于是那呆傻的人,便眼皮轻颤。


    听到乌鸦在高空啼叫。


    这是陈匪照假死后第一次来见娘亲,也是嫁人后,第一次和谢恒一同前来。


    先前都是她独自前来,谢家人很避讳白事,因而陈匪照也没强迫谢恒。


    她独自来扫墓,甚至编好说辞,应对旁人的询问。


    娘亲在世时,见过谢恒几次,对他的印象不错。


    大家都说这陈家独女真厉害,认识了谢恒这么个公子哥,可得牢牢抓在手里。


    言辞语句里,皆是她们家高攀了。


    陈匪照的娘亲不认可那些话,自家女儿如此优秀,被谢恒放在心里是应该的,何来的高攀。


    但她也觉得女儿能找个家境好的人很有福气,这意味着她能少吃很多苦。


    先前说她对陈匪照很严厉,儿时常用藤条鞭打她,因着这点,陈匪照有些怕她娘亲。


    心里也有埋冤——在对方身边总觉得压抑,瞻前顾后。


    后来她念完书,离经叛道决定当大夫,和娘亲闹得很不愉快,一走了之。


    和奕妁在外闯荡许久,不知远在平岭的娘亲是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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