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权志龙看着发现自己是谁后，眼睛睁得贼大的金泰亨，心累地摆了摆手，也不是很想继续说话了，让两个小孩自己回他们的待机室去。回待机室的路上，钟意之根据记忆拉着金泰亨往回走，金泰亨一边跟着弟弟，一边时不时转头看弟弟一眼。


    被他看得多了，钟意之随口问：“哥，怎么了？”


    “我在找你脸上和……叔叔前辈长得像的地方。”金泰亨忽然心血来潮，拉进距离凑上去看了看，钟意之猝不及防被他这张脸美颜暴击了一下：“但是我没找到。”


    钟意之伸手把他按了回去：“因为我长得像我妈妈。”


    他妈当年能让叛逆到跑少林寺出家的他爸一见钟情放下执念，这张脸起到的作用可不小。除了棱角更明显了一点外，钟意之的长相基本是完美复刻了他妈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连对权家人的特攻，钟意之也完美复刻了。


    越是靠近防弹的待机室——哪怕是公用的，钟意之越是肉眼可见地放松。


    金泰亨想起了什么，趴在弟弟的肩膀上当人形挂件：“那要告诉智旻柾国他们叔叔前辈的事吗？还是要瞒着？”


    金泰亨很想和钟意之有两个人专属的共同秘密——他们上一个共同秘密里已经多了田柾国，出于想吓哥哥们一跳的想法，金泰亨和田柾国老老实实地把嘴给缝上，一个字都不多提。不过即使他想要新的共同秘密，第一反应还是下意识地征求弟弟的意见。


    弟弟的意见比什么都重要。


    钟意之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现在回去告诉他们的话……”他皱起了眉，稍微有点纠结：“感觉有点奇怪。”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介绍吧。”他很快就想出了答案，还没忘记叮嘱金泰亨：“哥啊，下次遇到他不用喊叔叔，我平时一般都喊他哥。”


    金泰亨懂了。


    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是，权志龙虽然很喜欢他大侄子，但也很在意年龄。


    钟意之和金泰亨又走了一会儿，路上顺带拒绝了一堆纸条，终于到了他们的待机室。金泰亨一推开门，刚想无比神气地冲哥哥们大喊一句：“我把意之带——”


    然后他就卡了壳。


    公共待机室本来就已经有很多人，结果现在多了五个没什么架子的大前辈，更是吵上加吵。从门口往里看，防弹剩下六个人挤在一张沙发上，田柾国正顶着腮一脸不满地用手戳着糖纸，仿佛那纸就是他不见了的亲故；金硕珍不停地看时间，嘴里在念叨着什么；闵玧其虽然大爷坐姿，但手上牢牢拿着钟意之的手机；朴智旻趴在沙发背上东瞧瞧西看看，面上有点焦躁；郑号锡似乎有点想出去找人；而金南俊正硬着头皮担负起队长的职责，一个人和五个大前辈打交道。


    金泰亨的大嗓门很有辨识度，几个人又都捕捉到了某个敏感词，唰地一下同时向门口看去，整齐划一的样子像极了跳刀群舞的时候。


    这几个人的眼神叠加在一起相当有杀伤力，愣是看得金泰亨退后了几步，选择缩在了弟弟身后。


    钟意之：“……”


    他头有点痛。


    钟意之鞠完躬，被哥哥们这样控诉地看着，再加上金泰亨这么一躲，就算他本来不心虚，现在也得虚一下。和眼神里写满“你总算知道回来了”的防弹不同，SHINee几个大前辈脸上笑容满面，崔珉豪更是走过来直接上手，搭着钟意之的肩膀把人搂了过去：“你们等下是第几个表演？”


    钟意之看到他先反射性地鞠了个躬，下意识回答前辈的问题：“第一个。”


    就这么几秒的功夫，防弹们的眼神已经变成了“一会儿的功夫你怎么就和前辈这么熟了”，田柾国的眼睛里更是带火。


    崔珉豪完全不知道防弹的表情，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在防弹们心里的警报级别一路飙升到了最高级，还在问钟意之：“那到时候我表演完来找……”


    与此同时田柾国：“咳咳！！”


    钟意之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你吃东西呛着了？”


    田柾国：“咳咳咳！”


    钟意之回头对崔珉豪说：“珉豪前辈，我过去看一下他。”


    “哦好，”崔珉豪挠了挠头，倔强地说完了：“去吧，表演结束我来找你玩。”


    防弹其他哥哥好似从不认识般瞪着田柾国：“……”


    不是，田柾国这小子刚才哪里在吃东西？吃空气也能呛着是吧？？


    钟意之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田柾国身边，一看田柾国眼睛就明白了前因后果，瞬间有点哭笑不得。他把手伸进田柾国的衣领里，不轻不重地掐了把他的肉，碍于人多他只能凑近点在田柾国耳边说话：“装得还挺像？”


    田柾国把人拽着坐在了自己旁边，毫不客气地挤走了金硕珍：“反正演技比你好。”


    金硕珍：“……”


    金硕珍瞪大了眼睛看着田柾国，然后把金南俊给挤走了。


    金南俊：“…………”


    剩下坐着的一个他亲故一个队内实权，他……他站着吧。


    SHINee虽然是大前辈，但真的没什么架子。瞅着时间差不多人也等到了，五个哥哥一人走过来逗了一下钟意之，看着他通过了好友申请还申请加了群，这才肯起身离开。大前辈一离开，钟意之立刻被哥哥们和田柾国联手包围了。


    但真要说训弟弟吧，弟弟其实没做错什么，再然后他们也舍不得。于是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闵玧其，等着闵玧其第一个开麦。


    闵玧其：“……”


    闵玧其：“以后没睡醒的时候不要乱跟别人走。”


    其他人：“……”


    就这？


    闵suga你不是很能骂吗？


    “……好的。”钟意之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哥，我有点想睡觉。”


    郑号锡和金硕珍立刻贡献出自己的双腿，暂时当了钟意之的床，看着钟意之闭上眼睛头一歪睡着了。朴智旻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声音里都是笑意：“哎一古，我们意之真可爱。”


    闵玧其：“……”


    就这几个人的态度，如果他真的骂了钟意之，怕是要跳起来和他打一架。


    等钟意之睡醒的时候，差不多轮到防弹上场了。2013年的SBS歌谣大战后来被许多人称为“最后的初心”，防弹少年团能够作为开场，是对他们出道半年以来的成绩一种肯定。尽管没有到一夜爆红的地步，但他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而这场舞台，也被钟意之的粉丝视作第一道曙光。


    【我又来了，n刷打卡】


    【欢迎大家收看神的起点】


    【欢迎大家收看idol表情管理破功现场】


    【欢迎大家收看什么叫做高音像喝水】


    【这个后来以一己之力把idol主唱门槛卷到S级歌手级别的男人……】


    【奥斯卡三连冠和双黄蛋，世界一流作曲家制作人，t0级别歌手，这哥的3210真的完全恐怖】


    【你套帝的主唱当然就该是帝王级别的啊】


    【讲道理，如果没有小钟的声音，我当时很可能就因为防弹是新人跳过去了……】


    【方时赫说过他当年把小钟加入防弹的目的就是让他先声夺人，真的完完全全做到了】


    【他自己卷还带着队友卷，防弹那时候出道的唱功就很不错了，他们还跳那么大强度的舞蹈】


    【所以是套帝啊，唱功就没被黑过，因为有声乐队长在】


    他们要表演的是《intro+Nomoredream》，以金南俊的rap作为开场。音乐声响起，防弹和舞伴们跟在金南俊的身后，全员都穿着一身黑进场。比起大冬天还得穿背心露腹肌的朴智旻来说，钟意之算是幸运的，身上好歹穿的是件长袖。


    等金南俊领着防弹的成员们到了舞台的正中间，他们身后的大屏幕给台下的所有艺人和观众们展现了巨大的“BTS”logo，而金南俊part一结束，音乐瞬间一转，成员们立刻走位变化，把钟意之围到了最中间。


    钟意之抬眼看向镜头，穿着一身再简洁不过的黑色长袖长裤，一束白光他的头顶落下来，表情冷酷：“Andnowformynextnumber，returntotheclass。”


    防弹让阿米们非常骄傲的一点是，哪怕是早期刚出道的时候，他们也是全开麦，并且在他们的歌里只要出现人声，就肯定是成员们现场唱的，不会是提前录制好的。


    鼓点停下的一瞬间，钟意之对着镜头挑了一下眉：“Then——”


    音乐刹那间变换：“start——！！！”


    【钟意之，逆光的神】


    【给大家翻译一下这个挑眉：阿米们看好，我要开始装b了】


    【站桩就是他的预警】


    【他声音真好听啊……】


    【前方第一波高能第一波高能，不是演习不是演习】


    【谁懂啊，我本来因为出现的团我不认识就低头玩手机了，愣是被他这一嗓子给震得手机都掉了】


    【……】


    【你是人吗？】


    【讲究，无垫音无蓄力开口直接G4】


    【给没学过音乐的阿米们科普一下，G4开始级已经是男高音区域了，等于他没有蓄力开口直接……】


    【这还是第一个s】


    【我草……G4Bb4后面直接跳到D5了……我草……】


    【再科普一下，D5这个音是女高音的区域】


    【别家唱到G4就在那喊高音真好听，听完小钟唱歌我只想点根烟，什么叫做高音啊（战术后仰）】


    【这个D5唱的也太牛逼了吧】


    【？？？？】


    【我超】


    【……几秒钟了，有人掐表了吗】


    【15秒，我掐了好几次，15秒】


    【真声D5长高音15秒还在一直转……钟啊，你这样让防弹之后表演的人会很尴尬的】


    【你不用换气的吗？？？？】


    【对不起，亲我练出来的】


    【楼上吃点头孢吧求求了】


    【把一个start唱得像海啸……】


    【镜头你真的很懂，我很喜欢看这时候台下的反应】


    【本来一个个都还挺稳的，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相信此时此刻大家的表情都在说一句话：这人哪里来的？】


    【宝贝，为什么你这么轻松，马上就回去跳舞了】


    【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很显然，不是】


    【来个大佬分析一下，钟神这时候算完全体了吗？】


    【还没，还在成熟期，他这个时候面罩共鸣还没有做得很好，因为刚学歌剧唱法没多久】


    【而且他这时候的擅长区域其实还是情歌，他唱情歌的表现力是最好最惊艳的】


    【但他的成熟期标准和别家不一样啊……】


    【提醒一下，这还没完，这还没完】


    【再提醒一下，高能第二波预备】


    结束了这个据说“给了台下所有人一拳”的“start”，钟意之立刻放下麦克风回去变换走位。本来舞台的安排是金南俊rap之后让防弹跳一分钟舞蹈，但方时赫看了他们在练习室的表现，觉得不唱歌总有点空。


    可是这时候成员们的舞蹈力度已经很大——所以唱歌的任务就交给了钟意之，方时赫千叮万嘱他一定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拉过来。即使钟意之其实要更喜欢唱低音，但高音给人的听感会更强烈。


    方时赫没找错人，钟意之确实做到了。


    然而在又跳了十几秒准备切音乐的时候，负责接下来领舞的朴智旻在踩过伴舞下来的时候狠狠地摔了一跤，那砰的一声听得钟意之眉头一跳。钟意之完全没犹豫，本来接下来他就要继续唱，干脆提前进了，即兴的一句Eb5强混瞬间把拍到朴智旻摔倒的镜头拉了过来。


    如果说前面那15秒的D5长音让底下的观众和偶像们瞠目结舌，这一下Eb5强混更是让不少其他家的粉丝连应援灯都掉了。


    【……】


    【……】


    【……】


    【啊？】


    【不是？你是什么唱歌机器吗？？？】


    【他唱歌真的一定一定要听现场，视频再怎么都没办法记录下他现场声音的穿透力，我们看视频已经觉得他很牛逼了，但是到现场你就会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控制不住表情】


    【希大这眼神kkk】


    【希大，你好骄傲啊】


    【为什么叔叔在后台啊，好想看叔叔的表情】


    【其实小钟到底有多牛，和别人对比一下你就知道了，Eb5这个音基本上其他歌手都没办法唱强混的，因为太高了，音越高头声比例越大，他们大多都只能用头声去处理，但是小钟能很轻松地唱强混，所以大家都说他恐怖】


    【他声音机能真的太好了】


    【重新定义《即兴》】


    【为了拉镜头过来吧】


    【他这音感是真的好啊】


    【woc好轻松啊……】


    【不刺耳又轻松音又高质量又高，无可挑剔】


    【声音的顶级暴力美学】


    【他强混其实要比别的歌手更加收一点的，质量音高丝毫不差，但是给观众的听感会好非常多】


    【之后还边唱快歌边跳力度大的舞，居然还一脸游刃有余，完全没压力的样子……】


    【就是因为他这样才差点把其他人给卷死，房团唱跳实力出道就很牛逼了，都不能用idol标准来看待了，如果不是小公司出身早就拿一位了好吧，那时候阿米都很生气，宣传不够和老撞大势拿不到一位】


    【12月那时候他遇到了很多事，被黑得很惨，这个舞台那时候真的圈了非常多的粉，钟骑前所未有地壮大，黑子们也熄火了一些】


    【因为就是牛啊，就是没的说啊，让那些披皮黑的正主唱一个看看？】


    【……我是前面的，我TMD，你永远搞不清黑子的脑回路】


    【别看他在舞台上这么冷酷，花絮里真的好可爱kkk】


    【是的，闪家的姐姐那时候都很疑惑，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自家的花絮里】


    【听说希大歌谣大战一结束就跑去找人了，但那时候闪已经把整个弹拖出去吃饭了，希大扑了个空】


    【希大：……6】


    【希大：……可真是我的好后辈啊】


    【而且唱高音表情完全不崩肢体也不乱动，难怪有那么多站子】


    正如他那两句高音，防弹少年团在这次SBS歌谣大战中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就算那些大公司再怎么不甘心，都得承认，2013年出道的新人里，防弹少年团的实力是最强的，唱跳基本无死角。


    就是真的倒霉，方时赫的发财树也改变不了，出道和每次回归都撞上大雾，而且这时候人气和那些前辈根本没办法比较。不过让大家都很高兴的是，他们组合的音源成绩越来越好了，油管上也冒出了越来越多的直拍。


    公司赶紧趁着歌谣大战和两个新人奖的热继续打铁，给大家安排了许多演出。可惜的是，比较好的综艺节目舞台这时候基本完全被三大垄断，防弹少年团的努力并没有那么多人可以看见，但孩子们也从来没有因为舞台不大就敷衍，每一场都在尽心尽力地给台下的阿米们带去一场视听盛宴。


    这么高强度的演出和唱跳，不受伤是几乎不可能的，防弹的大家身上或多或少有些旧伤。在结束了一场冒着雨的演出后，钟意之只能靠田柾国扶着下台。


    郑号锡看到他这样子就反应过来了，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膝盖旧伤复发了？”


    钟意之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为了演出他们穿得本身就不多，现在又是冬天，室外的寒风像是密密麻麻的针，刺在他那脆弱得像张纸的膝盖骨上，根本起不到什么保护作用。他把所有的控制力和忍耐都用在了舞台上，表情、高音和舞蹈没有出任何一点的差错，甚至可以说的是完美。


    没人怪他为什么不早说，因为没人想缺席任何一场给阿米的演出。


    钟意之被几个哥哥一起抱回到保姆车上。保姆车的空调吹着暖风，几乎是在到座位上的一瞬间，钟意之的整个身体就蜷缩了起来，缩成了很小一团。


    宋浩范伸手摸了下他的后背，发现冷汗已经把这孩子的后背完完全全浸透了。他一边打电话联系医生，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马上就带你去医院，啊？”


    金泰亨抱住他，轻声给他哼着歌。


    朴智旻已经手快地从车厢里的医药箱翻出了片两片膏药——这东西还是钟意之当年从中国带过来的他们才知道的，前不久趁着炫舞韩风演唱会的机会补了货。他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弟弟身上，卷起弟弟的裤脚帮他贴膏药。


    他转头问金硕珍：“哥，有带热水吗？”


    金硕珍晃了晃保温瓶，摇了摇头。


    不过热水不算难找，助理拿着保温杯下了保姆车，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金南俊愣了一下，觉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助理回来的速度似乎有点太快了。


    助理跑了一大圈，上车时候还在喘气：“我遇到了粉丝，没想到粉丝随身带了姜茶真是太好了，我查了一下说这个比热水还管用。”


    闵玧其侧过头：“姜茶？”


    金泰亨已经从naver退了出来，点了点头：“好像是中国那边的一种茶，驱寒的，应该有用吧？”


    助理本来打算已经拧开盖子了，但被闵玧其皱着眉要了过来。闵玧其看了眼杯子，果不其然一股辛味，看起来似乎没太大问题。


    可是闵玧其闻了闻，即使闻到了点姜味，眉头却越皱越深。


    金南俊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小声问闵玧其：“哥，怎么了？”


    “……”闵玧其看了眼还缩在那儿没什么意识的弟弟，闭了闭眼，嘴唇动了动，声音不高：“不太对。”


    金南俊：“……怎么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


    闵玧其抽了张纸，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出了一点在纸上。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就像是普通的水湿润了纸张，但过了一会儿朴智旻脸色就变了，因为纸张变黑了。


    朴智旻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这瓶东西背后的狰狞面目，顿了顿才说：“想办法送去化验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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