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他该比现在更乖。

作品:《病弱反派洗白指南[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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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纠:“……”


    系统掏出花生瓜子超高清望远镜。


    祁纠消耗百分之一点三的能量,把系统废纸团弹进垃圾桶,冷酷地关了摄像头。


    然后他托着叶白琅的屁股,把狼崽子塞进自己的被窝。


    ……本来很正直、很合理、很没问题的一件事,让系统这么一说,就变得怎么说怎么奇怪。


    祁纠咬着单身口服液的吸管,没收系统的超高清望远镜。


    他短暂切回第三视角,仔细看清叶白琅,然后低头,用脸颊和呼吸去暖不停发着抖的狼崽子,轻拍叶白琅的背。


    祁纠会的哄人手法实在不多,他不是干这个的,业务不对口,经验也完全不丰富。


    他揽着蜷缩的叶白琅,对着那个没完没了预警、眼看就要宣告植入失败的健康金手指,尽力思考了一会儿。


    ……


    叶白琅的额头上渗出冷汗。


    有不属于他的温度覆上来,慢悠悠替他暖,有气流拨弄他的眼睫毛。


    他被弄得实在不舒服,下意识皱起眉,刚要别过脸躲开,剧烈的头痛却意外转淡。


    叶白琅过去从不知道,除了那些药,还有什么能压制痛苦。


    头痛是神经性的,是叶家那些“训诫”成果中的一项——有个流传很广的说法,倘若从小就被拴着喉咙拴死了,即使是再凶狠的野兽畜生,也不敢挣脱那根极细的绳索。


    叶白琅藏起凶戾装作乖顺,拖着条残腿暴起反噬,已经夺下叶家。


    可那条细绳仍拴着他,折磨他,一天比一天勒紧。


    这是第一次,有人扔掉那条绳子,把他从泥潭里抱出来,有一下没一下、慢悠悠地拍着背。


    抱他的人漫不经心哼歌,是他没听过的语言,调子也一样,像是在雪地冰天的山林里溜达,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踩出一串一点不规矩的脚印,招呼风吹枝头雪来和。


    叶白琅渐渐觉得安定,他的呼吸开始平稳,头痛潮水般退去,意识也回笼。


    ——紧接着他立刻惊醒,猛地跳起来。


    祁纠都已经快把自己哄睡着了。


    他睁开眼睛,拿叶白琅后背打拍子的手还举着,被狼崽子这么一掀,被窝里的热乎气没了一大半。


    祁纠本来堂堂正正,偏偏被系统搅和,平白少占三分理,把手收回去:“……头不疼了?”


    叶白琅摇头,又蓦地惊醒,慢慢攥紧手指:“对不起……”


    他是不是就只会害祁纠、拖累祁纠,做不对任何一件事?


    他是怎么想的,居然在这种时候犯头疼。祁纠明明就需要休息,怎么还得打起精神管他?


    “对什么不起。”祁纠接下来的金手指培训计划,就是给这狼崽子改改答非所问的毛病,“问你头疼不疼。”


    叶白琅的嗓子哑透了,他浑身都是冷汗,反应明显比平时慢,隔了一会儿才慢慢回答:“不疼了。”


    “不是不让你吃药。”祁纠见缝插针,给他加深记忆,“得适量,得按照身体情况吃……你这毛病不是养不好。”


    神经性头痛,不同于器质性病变,叶白琅会这么疼,主要还是因为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伴生出严重的强迫焦虑。


    吃药为辅、放松为主,综合考虑,祁纠决定带叶白琅下去玩会儿雪。


    叶白琅站在床边,自厌自罪的情绪尚未散去,都被这个伟大的计划惊了:“……玩雪?”


    “玩儿过吗?”祁纠相当自在,躺在床上懒洋洋勾手指,“来,抱我下床。”


    他还是头一回这么使唤叶白琅,狼崽子倒好像求之不得,绊了下扑过去,几乎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叶白琅一声不吭地抱住祁纠,额头抵着祁纠的胸肩,把祁纠的手臂架在自己背上。


    他这些天拼命吃祁纠要他吃的东西,叶白琅尝不出味道,一概囫囵咬碎往肚子里吞,力气终于从身体里长出来,已经能稳稳当当把祁纠挪进轮椅。


    祁纠今天的精神不错,没有因为这样的体位变化被弹出,拄着胳膊自己坐稳。


    他敲了敲扶手,示意叶白琅跟上,操控轮椅去起居室挑衣服。


    “叶白琅给你买了好多衣服。”


    系统好不容易滚出垃圾桶,拿回望远镜,帮祁纠实时画面转播:“一年四季,买得好全。”


    祁纠跟它一起看,春夏秋冬款式都有,用不着特地看价签,一眼就能猜出的相当昂贵:“是啊。”


    这些衣服还是那场晚宴上,叶白琅被祁纠没完没了投喂,见缝插针地玩手机,一口气噼里啪啦下单的。


    叶白琅没祁纠那个本事,摸不出祁纠的准确尺码,鬼鬼祟祟拎着条皮尺,绕了祁纠好些天。


    那时候的叶白琅还嚣张,下单一件衣服,就很放肆地上下来回打量祁纠,狼崽子的尾巴翘上天。


    综合比较,祁纠还是更喜欢逗那时候的叶白琅玩儿——现在狼崽子的状态,总让他或多或少觉得自己在欺负人,良心难免偶尔受些谴责。


    尤其这个许久没打开过的衣柜,装修时候是一体化的,顶天立地又搬不走,每天出入都难免看见。


    祁纠有次半夜自己上厕所,回来时走错了房间,不小心拐进了起居室。


    叶白琅就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在黑洞洞的空屋子里,一动不动地,对着那一衣柜的衣服发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件衣服成精了。


    系统那天被吓得分裂成十八张驱鬼符,想起当时的情况,也仍有余悸:“他可能是遗憾……没来得及把衣服送给你。”


    那天的变故实在太多,诸多意外、诸多失落,落成一地覆水难收。


    一柜子没来得及显摆给祁纠的衣服,混在从那天到现在的所有事里,已经是非常不起眼的小事了。


    祁纠也这么想,有点费劲地伸长了胳膊,把狼崽子强行拖过来:“所以……我们得出门。”


    祁纠说:“不能浪费冬天的衣服。”


    叶白琅现在不敢跟他犟,被祁纠拽着胳膊,拖着残腿踉跄过来,力道是少有的微弱抗拒。


    叶白琅抗拒看见这些,它们让他想起那个犯了无数错的晚上。


    现在这些衣服挂在这里,嘲讽他的自以为是,嘲讽他的傲慢狂妄。


    “扯淡。”祁纠说,“脑袋过来。”


    叶白琅从怔忡里惊醒,他确信自己没有说话,有些茫然地俯身低头,挨了一个脑瓜崩。


    “快点,帮我挑。”祁纠提前敲警钟,“要敢趁我看不清,把我打扮得花里胡哨,回头准保找你算账。”


    这一下的力气不小,叶白琅吃痛,捂着额头坐在地上,看着轮椅上兴致勃勃的人:“外面很冷……”


    “那就穿羽绒服?”祁纠自己上手摸,捏出最厚实的几件,“这个行吗?”


    叶白琅慢慢爬起来,大概是终于看出祁纠不打算改主意,他瘸着腿走过去,抱住祁纠的那只手:“不行……哥哥,这个不好看。”


    其实也没不好看,那是件纯黑色的羽绒服,合身利落,祁纠的身量穿上就会很显气质。


    但现在祁纠的身体不好,气色没那么足,再穿这种衣服,就变得不那么合适。


    叶白琅站在衣柜前,替祁纠挑衣服。


    他尽力挑出能显得祁纠不那么虚弱的,咬着腮帮里的软肉反复比对,死死蹙着眉抉择半天,才终于挑出几件合适的高领毛衣。


    他这一辈子都没这么纠结犹豫过,倒像是遇见了生平最艰巨的难题,把那几件毛衣逐一展开,照着祁纠比对。


    祁纠靠在轮椅里,乐呵呵抬手,相当配合地当模特衣架:“一会儿带相机下去,照两张照片。”


    “那要亮色。”叶白琅慢慢地说,他把卡其色的毛衣放回去,又从衣柜的另一头翻出条围巾,搭在祁纠手上。


    围巾其实是两条,颜色样式都一样,有很幼稚的刺绣红心,是叶白琅对祁纠居然胆敢给他塞秋衣秋裤的邪恶回击。


    祁纠摸出刺绣形状,没忍住乐了一声,随手就把围巾挂在脖子上。


    “狼崽子。”祁纠忽然朝他抬手,“过来,抱一下。”


    叶白琅怔住。


    他像是无法理解这个指令,攥着刚挑好的毛衣,指节青白,嗓子又不受控地哑下来:“……什么?”


    祁纠招招手,耐心地等叶白琅受暖意所惑,朝他走过来,蹲在轮椅旁仰头。


    祁纠摸索到叶白琅的胳膊,把人轻轻拉起来,往怀里扒拉两下,单手打着圈胡噜后背脖颈。


    “我这病治不好,不是早跟你说了?”祁纠说,“买这么多衣服,浪费钱。”


    叶白琅开始在他的怀里发抖,这种颤抖实在过于剧烈,让他拿不住那件毛衣,柔软的织物从指缝间淌下去。


    祁纠顺手接住了,一块儿放在腿上:“咱俩刚见面……重逢,阔别重逢那天,我说要给你五百万。”


    他被系统击中脚后跟,及时改口,避免露馅:“记得吧,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叶白琅记得,他清晰记得每件和祁纠有关的事,在每个睁眼到天亮的夜晚无数次翻检。


    ……实在太少了。


    他和祁纠一起的时间太少,发生的事也太少。


    每件事想一万次,坚持不了几年。


    “我跟你说,治不好了,所以钱不要了。”祁纠说,“那句话是真的。”


    他轻声慢语,耐心地给叶白琅讲道理:“我早知道治不好,然后跑来招惹你,拿五百万贿赂你,给自己找个饭票兼医保……是这么个顺序,懂吗?”


    叶白琅几乎站不住,在他怀里抵死摇头,被祁纠托住肋下,向上托了托。


    祁纠的手上没力气,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随便把他举起来掂分量。


    叶白琅把喉咙里的血气吞回去,他抱着祁纠,嗓子哑透了:“我们穿衣服,下楼,我陪你去玩雪……哥哥。”


    “你想去哪玩,我们就去哪玩。”叶白琅说,“我买的衣服很暖和,很暖和,不会生病。”


    祁纠笑了笑,不再坚持立刻掰扯清楚这件事,胡噜狼崽子的脑袋:“行啊,你会不会拉雪橇?”


    叶白琅不会,但要他干什么都行:“要怎么做,戴止咬器吗?”


    祁纠:“……”


    那倒也不是玩得这么野。


    他们楼下有个小花园,祁纠之前就盯上了,花园的景色不错,他就是想让叶白琅扯着围巾,拽着他跑两圈。


    叶白琅总胡思乱想、动不动钻牛角尖,在祁纠看来,主要问题出在了两方面。


    一方面是狼崽子不爱跟他唠嗑,什么话都憋在心里,闷久了就成症结,症结再久就成心病。


    另一方面……就是还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