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求贤下士 我谋的是一个洗削更革的鼎新……

作品:《山河为聘

    雷雨一夜,至清晨已是化作了绵亘靡靡的小雨。春雨润绿苔,斜风拂杨柳,南国已然进入了初春雨季。


    一辆马车于上岱山脚停住,碧云跳下马车,霎时被面前云雾缭绕、高耸巍峨的大山惊住,若姜清珩早早与她说此山甚伟,或许她就不会缠着非要跟来了。


    车夫矮身放好马凳,撑开一把油纸伞立在马车旁。


    姜清珩掀开车帘,下马车接过伞,走到碧云身边倾斜伞面,为她遮去肩头洋洒的春雨:“现下回去还来得及。”


    碧云气势不减,声音稍弱:“不要,还比不得咱雁落山高,走吧。”


    姜清珩弯唇:“好。”临走前嘱咐车夫,“两个时辰后再来。”


    车夫应是,然后驱着马车离开了。


    今日她们要行往的目的地,乃是山腰处所在的鸿元观,鸿元观始建于前朝,历史悠久,南萧立国时,因太祖信佛,境内一度佛盛道衰,鸿元观由此衰落,直到雍和帝开始仙修炼道,民间道事才重焕生机,鸿元观也得以留存。


    然而鸿远观虽紧邻京城,却坐落于高山密林中,通往道观的路是一条陡峭泥滑的山路,谓曰“天阶”,京中那些养尊处优的贵人自是不愿费力来此,所以鸿元观仍是冷清,香火不振。


    姜清珩和碧云花了近三刻钟到达山门,山门处耸立着一座年代久远青苔密布的石牌坊,上刻秀逸飘扬的四个大字——天清地宁。


    过了山门,再往上行百余步石阶,便是鸿元观的正身了,此时正门外,唯有一穿着蓑衣的小道童在打扫地上的残枝枯叶。


    姜清珩上前:“小道友,劳烦替我通报平阳道长,就说胡商洛桑特来拜访,但求一见。”


    小道童立正扫帚,掐起手势弯身行礼:“见过二位信士,平阳道长正在道房内静坐练功,二位请先随小道入客堂等候。”


    “有劳。”


    姜清珩和碧云跟在小道童身后进入道观,通过庑门廊来到接引香客的客堂。此时堂并无其他香客,十分安静,小道童替二人斟上茶水便退了出去。


    碧云捧着茶杯两三口饮尽,还觉口渴,又执了茶壶倒满一杯喝下,才觉口干有所缓解。


    她年岁稚,性子又跳脱,是万万做不到向姜清珩那般端坐下方阖眼养神的,便在客堂内四处转悠,边打量边说:“殿下,你说这颜将军为何非得出家呀,以他的能力,去到任何一国都能登台拜将,何必抛下大好前程到这深山中苦修。”


    姜清珩闭着眼不紧不慢回:“少时我曾有幸读过颜氏家传兵法,书内除行兵布阵,战术谋略外,深切著明为将者,应知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兵者为之战,当深知是为谁而战。


    由此可见,颜氏世代为将,并非是为建功立业,垂名青史,而是真正心怀苍生的大义之族。然而如今天下各国国君,发动战事的目的皆只是为了扩充疆土,争雄称霸,攻下一城必搜刮屠戮一城,不恤民命,不怜苍生,颜将军自不欲共事之。”


    说罢,姜清珩倏地睁眼,望向门外,起身道:“方才所言是晚辈拙见,若有冒犯,还望颜将军海涵。”


    门窗上显现出一道身形高硕的模糊身影,那身影停伫片刻后推开了门。立在门外的男人须髯如戟,鹰目刀鼻,但因穿了一身老旧的青灰道袍,使得他身上的肃厉气消弭不少。


    男人入得房来,弯身行揖礼:“贫道平阳见过二位信士。”


    姜清珩和碧云抬手回礼。


    “贫道已然归隐道门,信士还是以道号相称罢。”


    姜清珩歉声:“晚辈疏忽,平阳道长见谅。”


    平阳子淡声问:“洛桑姑娘找贫道何事?”


    “洛桑一名是为便宜行事所用,并非刻意隐瞒身份,晚辈北姜姜清珩,在此见过平阳道长。”姜清珩弯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原是北姜二公主,昨日贫道已和你方遣使说清楚了,贫道不愿再插手凡尘俗事,若公主殿下还是为此而来,便请回吧。”平阳子声音硬了几分。


    姜清珩迅疾回:“不,晚辈今日前来是想同道长讨教道法一二,以解胸中之惑。”


    平阳子坐了下来:“据贫道所知,北姜天颂帝崇信佛学,帝女却是奉道而行吗?”


    姜清珩微笑:“在晚辈看来,儒释道皆是古圣先贤集思想大成所得,可以以佛治心、以道治身、以儒治世,三教同为本源,终归一途。晚辈涉道尚浅,故特此拜会道长,望道长不吝赐教。”


    平阳子闭上眼,神情平和地发问:“殿下何疑焉?”


    姜清珩:“言天之自然,谓之天道,那古来世运,治乱兴亡,盛衰交替,是否也算天道使然?”


    平阳子:“极盛必衰,久合必分,此天下之势,势在道之中,可谓天道。”


    姜清珩默了一瞬说:“然此天道下,民不堪命,苦不聊生,也无怪百姓怨天不公,叫人欲逆天而行了。”


    “天不司人命,所谓逆天而行,实则是心从己欲而行。”平阳子睁开眼注视着她。


    姜清珩问:“一己之欲著微势,万人之欲成大势,大势所趋,可否撼天道也?”


    平阳子和姜清珩对视俄顷,开口:“道之一字,在天曰命,在人曰心,心之所向,造化全凭自我。”


    “那依道长所见,晚辈造化几何?能否趁势而起,一定天下?”姜清珩微笑询问,语气仍是恭谦有加。


    平阳子皱眉,他确是被姜清珩一定天下四字惊了惊,这般雄心壮志,是今之五国任一国君都不敢轻易掷出的豪言。


    一来五方割据,各有优劣,想一举吞并其他四国统一天下难乎其难,再则五国国君要么如南萧一般倚靠天险龟缩一隅,无问鼎天下之志,要么只求称霸取利,未曾想使天下归心。


    “一定天下?言之易,行至难,古来欲成此事者,不下万千,然大多皆作白骨,湮没无闻,乱世人杰非是如此好做的。”


    姜清珩笑意更为诚挚:“晚辈自知大业非一人一力可图,这才特请将军出山相助。”


    “你......”平阳子一怔,说是论道,最后还是为引出心中所求,然刚刚和姜清珩几轮相谈下来,他对这个谈吐不凡礼数有加的异国公主已是不那么抵触了,于是垂目思索半瞬后问:“方才你所言少时曾读过颜氏兵法,颜氏兵法并不外传,你从何读得?”


    “是师傅口授于我。”


    平阳子扬眉:“你师傅是何人?”


    姜清珩回:“晚辈师父名唤胤雅,早年曾在焱河县小住过几载,与颜老将军相识。”


    “胤雅......”平阳子忆起父亲尚在人世时,是曾有过一名女子数次登门拜访,原是父亲忘年之交,如此说来,姜清珩倒是和他有微末旧缘。


    平阳子抬眼,直视她问:“殿下可知,谋天下是怎样一条路?”


    “自是晓得。”姜清珩不疾不缓答,“当是一条危机四伏,刀光血影的险途。”


    平阳子:“不惧?”


    姜清珩并不直面回答:“少时我同师父游历各国,亲眼所见这些国家无论表面如何富饶强大,其底层民生,大多苦难深重,加之各国战火频发,一些边城要地更是十室九空。”


    “道长问我可惧,我若豪言说丝毫不惧,那便是违心之言,人莫不惜其生,但生不可不惜,亦不可苟惜。”姜清珩目光坦荡地注视平阳,“师傅曾对我说,人之百年,身可临渊,志不可移。这句话晚辈一直铭记于心。”


    平阳子已非闻之豪言便会荡起满腔热血的少年人了,何况壮志易于言,难于行,大话谁都会说,但并非谁都能做。


    他沉默须臾道:“古来平乱世,奠基业的帝王,多能马上打天下,却难马下安天下,即便是文治武功皆能者,也不乏有忘却初心,以天子之尊蔑弃百姓之辈,二世而亡,三世而衰,不在少数。”


    “初心不改,短短四字,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做得到。”平阳子目光深长,“殿下何以认为自己能够永不违初衷?”


    姜清珩:“王朝更替,大多不过是换一家一姓坐天下,承古制,袭旧章,新朝建立之初便已埋下他日分崩之患,如此更迭,自然难葆初衷。”


    “道长此问,晚辈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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