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A市有名牛逼篮球队


    牧曾并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大好人, 会做这些，仅是举手之劳。


    从前他是受害者，如今的他, 靠自己的能力可以拯救一条人命。


    藏族小哥说，嬢嬢两年前查出的脑癌, 治不好。


    传言的多少失真。


    牧曾不太信，他让人联系了在成都打工的兄妹俩, 以爱心捐赠为由，说服他们, 把嬢嬢从山里接出来，做了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与传言有误差, 嬢嬢的病是可以治疗的。


    钱不是问题, 找专业人士做手术，也不是问题。


    严清清同为脑癌, 牧曾对国内有权威的脑科医生多半认识。


    征求家属同意后, 他们为嬢嬢安排了手术。


    手术十分顺利。


    但因病拖太久, 年纪摆在那，多少留下后遗症。


    术后的嬢嬢忘东忘西、甚至不太记人, 偶尔还喊着要找猫。


    医生说先前就有的痴呆, 这是治不好的。


    嬢嬢家的儿女非要在春运这种时节点赶来A市, 牧曾不赞成, 兄妹俩锲而不舍联系那些捐献爱心的工作人员。


    是拧不过兄妹俩对恩人的感激之情。


    ***


    牧曾没有午休，在小陈助理第N次电话催促后, 他终于放开温一一, 拎着公文包匆忙出门。


    温一一换上新睡衣，缩在满是阳光味道的被窝里。


    牧曾考虑得长远，客房早不知何时清扫干净。


    就等温一一这只小白兔来钻被窝。


    屋里放了红茶味的熏香。


    气氛恰到好处。


    天花板上挂着莲花造型的白炽灯。


    温一一好奇得四处张望, 看看墙上的挂画，瞧瞧柜子上的摆件，渐渐没了困意。


    牧曾到公司后给温一一发了条定位，报备行程。


    温一一拍拍牧曾的头像，表示收到。


    聊天列表里还有位活跃的朋友在找温一一聊天。


    是刚还完钱的郑今禾。


    这小姑娘前两天开始就在锲而不舍地催温一一发新文。


    《小猫陪你去旅游》这本温馨童话故事治愈了郑今禾千疮百孔的心。


    郑今禾一口气读完这位作者所有系列的作品，微博关注作者“尔尔”，并从尔尔近期四场签售会直拍图里认出温一一。


    同样，郑今禾也认出超话里那位大家都猜不到的“神秘黑衣男”，就是那晚凶神恶煞的男人。


    郑今禾对牧曾的印象只有凶巴巴：“老师，你今天更新了吗？老师，你要好好创作啊，不要整天和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约会。”


    温一一在人前护牧曾护得紧，她反驳郑今禾的话：“他才不凶神恶煞！”


    不但不凶，还是位非常有爱心的大好人。


    从牧曾帮助嬢嬢治病这事，温一一不难联想到，那日电缆局的人上门道歉，还有所谓电缆局的人赔的三花猫，都不过是牧曾在背后出钱、出力帮忙。


    聪明的人动动脑子都能想到问题所在。


    僵持这么久的事，没有幕后大人物的推动，对方怎会突然低头去道歉。


    温一一抱着暖洋洋的被子，心上也暖洋洋的。


    她发掘了牧曾更全的一面。


    ***


    嬢嬢家的俩兄妹在太阳下山前到了牧曾家。


    从牧曾家的窗户向外往，能见到夕阳西下之景。


    橙黄的光线透过窗玻璃，洒在室内家具上。


    温一一换回自己的衣服，去给来客开门。


    电梯门口局促站着两位高高瘦瘦的年轻人，身上穿着被压皱的羽绒服大衣。


    两人脸上虽有坐过夜火车带来的疲倦，却打着一百二十分的真挚热情，与温一一问好：“太太好，打扰您了！”


    牧曾在电话里同他们交代过，他晚归，家里女主人会招待他们。


    声音过于洪亮。


    温一一：“……”着实被这阵势吓到。


    两位年轻人规规矩矩立在原地，提着两袋精巧包装的礼盒，脚边还有用大款编织袋装着的特产。


    他们看向温一一时的眼神过于清澈真诚。


    温一一找了两双公用拖鞋，对他们说：“进来吧。”


    “不、不用了。”男孩子开口拒绝，他们是不敢进面前这间装修豪华的屋子。


    男孩子指着楼道鞋柜边换鞋时坐的长椅，说：“我们在这儿等牧先生就行。”


    男孩子较女孩子大胆些，但局促的样子给人半斤八两的感觉。


    温一一没强求，她只说：“那我把吃的给你们拿出来。”


    说罢温一一往回走。


    她知道跋山涉水赶路的辛苦，在他们下火车过来时，她就点好两份热乎乎的面食。


    不管怎么说，暖下胃总能让疲惫的身躯好受点。


    温一一到餐桌前准备端食物，扭头朝门外的两人说：“东西有点烫，要不要进来一个人帮我呢？哦，还要再来一个人帮我搬把桌子出去。”


    温一一说得很自然。


    “啊，这样，牧太太，要不、不、不用麻烦，”那位男孩子似才考虑到这么麻烦的程序，连忙趴在门边喊说：“我们进去吃、进去吃。”


    温一一放下端起来的食物，淡笑：“那就换鞋进来。”


    两个装沉稳大人的孩子赶忙低头换鞋。


    温一一说：“大袋的东西等下让牧曾拿，你们先进来。”


    他们说好，只把精致包装的补品拿进来。


    小猫咪怕生，温一一把猫关在客房里。


    面还是热乎的，两个孩子一人一碗，很快嗦完。


    女孩子把他们产生的垃圾装在一个袋子里，拿到门外放着，准备下楼一起带走。


    泡上两杯铁观音请他们喝，温一一说他们：“你们看着不大。”


    “不小了，我今年二十一，”女孩子的塑普腔比较浓，指着自己又指着哥哥，回答温一一的问题：“我哥比我大，二十三。”


    温一一点头：“这样。”


    女孩子说：“牧太太……”


    “我也就比你们大几岁，”温一一纠正女孩子的称呼：“叫我姐姐。”


    女孩子咧嘴笑着道谢：“姐姐，谢谢你的面。”


    温一一但笑不语。


    牧曾在温一一泡过三遍茶后才回来。


    窗外的落日归于山海。


    夜幕降临。


    牧曾提着那一大袋东西进屋，兄妹俩齐刷刷站起来问好：“牧先生好。”


    牧曾压了下手，让他们别这样。


    他们是专门来道谢的。


    感谢完，他们便要离开。


    温一一跟在牧曾身边，询问他们：“晚上住哪家酒店？”


    “我们晚上十点的火车。”女孩子说道。


    温一一诧异：“连夜就走？”


    男孩子说是：“要过年了，票不好抢，只有今晚的火车。”


    “嗯，路上注意安全。”牧曾表情不是很多，只嘱咐他们，“到了报个平安。”


    两孩子再次鞠躬道谢。


    直到两人离开，温一一才抱了抱牧曾，深深叹了口气。


    牧曾把温一一的短发往耳朵抚，拍拍她脑袋，轻声说：“我曾见过许多人，也遇到过许多事，人生百态，这其实是最普通家庭里普通的一幕，但你或许是第一次见。”


    温一一放开牧曾的怀抱，用鼻音回应：“嗯……”


    “他们的母亲得救了，他们不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可怜人，”牧曾说着事实，“虽然他们目前不太富裕。”


    但新的一年，也会是新的开始。


    温一一说明白。


    牧曾去开次卧的门，把被温一一关住的小猫放出来。


    “牧曾，现在你这里有一堆吃的，”温一一要去抱猫，小猫记仇，不理温一一，甩着尾巴跳猫爬架上，温一一只能指着地上那大袋子东西，对牧曾说：“我那儿也有一堆吃的。”


    牧曾拿剪刀把封口拆开。


    里头无意外，是堆土特产。


    温一一探头来看，居然还有一箱苹果，这两人是大力水手吧，一路四川扛到这儿。


    牧曾把东西逐一搬出来。


    温一一挑了颗苹果，洗了切半，递给牧曾，说：“我回去研究下怎么做苹果派，下次有机会一起吃。”


    牧曾就着温一一的手啃了口，才把剩下一半拿走：“择日不如撞日？”


    温一一摇手：“不哦，我明天要回我爸妈家啦。”


    ***


    距除夕夜还剩四天。


    温一一在亲妈“不催婚不安排相亲”的保证下，收拾收拾行李，连夜回家当妈宝女了。


    这也意味着，牧曾要到年后才能再约温一一。


    两人开始了为期一周多的“异地恋。”


    处理完繁琐工作的牧曾开始了无聊的“空窗期”。


    女朋友见不到，只能在网上冲冲浪。


    有个他新加的群，每天有99+的新消息。


    群是前不久袁满拉的，群名曰：“A市有名牛逼篮球队”。


    此刻温山山在里头嗷嚎：“现在还有人在A市吗？出来打球呗！在家好郁闷啊！”


    群友一嘲笑：“是被家里催婚了吧。”


    温山山回：“笑死，一周四次相亲，这个待遇给你要不要？”


    群友二：“无福消遣。”


    温山山：“手痒啊，来一个人就行，咱就打一局！”


    牧曾坐直起来。


    他接了温山山的话：“我在。”


    温山山：“？”


    牧曾：“地址来一个。”


    潜水的袁满：“？？”


    这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一天。


    温爸爸在厨房剁饺子馅，温妈妈在卤鸡爪。


    温一一边看电视边包饺子。


    电视里放着地方频道新闻。


    温一一把包得一个赛一个丑的饺子摆进盘里。


    温妈妈从厨房探出头，叫温一一：“给你哥打电话，让他买包盐上来。”


    温山山一大早抱着篮球下楼，到现在没回来。


    温一一用湿纸巾擦擦手，拿手机：“好的，稍等。”


    彼时小区楼下篮球场，与牧曾大战几十回合却没进几个球的温山山满头大汗，他叫停，现在他手不痒了，要中场休息。


    牧曾一个跳跃，又进了个三分球，微喘几口气，说：“可以。”


    温一一的电话就在温山山靠围栏上休息的时候打来的。


    温一一在亲哥面前一点都不淑女：“臭老哥，老妈让你现在买包盐上来。”


    温山山哼哼唧唧半天。


    温一一学温妈妈的语气：“赶紧的，别整天和你那些单身朋友玩篮球，天天就知道打篮球，女朋友都不找。”


    温山山：“……”


    他非常凶地挂掉亲妹的电话。然后，他转头，问身边已调整好状态的牧曾：“兄弟，球改天再打，上我家吃顿午饭再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