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不勒川

作品:《王妃身带情毒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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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锵实在没救了,艰难说得几句话便咽了气,凌松鸣背着他,一路走走停停回到息兰城。


    他守着刘锵,谁来劝解他也不肯离开。


    刘锵临死对他说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凌松鸣。记住,无论如何,不要与晏王府,为敌。”


    凌松鸣不明白他的意思,冷静了一夜才回过神来,他预料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只知定然还有更艰难的处境等着他。


    第二日傍晚,一个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到来,见到没有气息的刘锵,他也无暇过问。


    晏和气喘吁吁,面色苍白,急问:“魏不绝呢?”


    其余人呆怔,只阿尧跑过去,“师父,他们进不勒川了,我带你去!”


    ……


    晏和穿过只见一线天空的峡谷,所见让他的心狠狠缩了起来,面前是不见边际的金色海洋,飞到高空也看不见边。


    “阿尧。最快多久能找到她?”


    阿尧信心满满回答:“不出三日,总能找到的。”


    “帮我找到她,今晚就要找到她!”


    ·


    日夜不停赶路近两日,加上身上带伤,魏绵和邹儒佑的脚步愈加沉重。


    他们进来后便没见过顾辽,一路往前,穿过浅处的胡杨林,入目所见除了金色叶子便是褐色大地,或是枯黄沙地,今日早上终于见到一线绿意,那应当就是温湿山谷,可走了快一日,那绿意还是只有一线,甚至时而消失不见。


    “什么时辰了?”


    赶路许久,魏绵一句话也没说过,见她终于开口,邹儒佑看了看天,“申时,也可能酉时。”


    到了息兰城,他们都有些估不准时辰。


    此地天黑得极晚,眼下太阳明晃晃挂在半空,天色晴朗万里无云,但按中原时辰来看,应当已经是将近黄昏的酉时。


    魏绵加快了脚步,不防脚下沙地松软,她的脚陷进沙里,身体失衡,扑倒在地。


    邹儒佑想去扶,她挥开他的手,抿着唇一言不发,手脚并用爬起来,跌跌撞撞往面前的矮坡奔去。


    魏绵爬到顶上,所见仍是无边无际的金色胡杨。


    她以为往前便是温湿山谷,但这样的山头翻了一个又一个,希冀被勾起又打碎无数遍,入目所见全是胡杨,金色的地,碧蓝的天,无边无际,辽阔得令人绝望。


    魏绵站起来,刚走出一步便被砂石绊倒,她又起,又被绊倒,还想再起,邹儒佑赶来按住了她的肩,“别急,魏山主夫妇不似凡人,不会出事,总会找到的。”


    魏绵甩开他的手,不发一语撑起身体继续走。


    这一路行来,再没有遇见过一个活口,顾辽不见踪迹,要找到魏山主夫妇更是大海捞针,邹儒佑早提议直接返回,在谷口等待,但魏绵不听,她非要亲自去找。


    邹儒佑便紧紧跟着她,她的爹娘出事,他理解她的担忧和急切。


    终于察觉她的反应有些不对,邹儒佑皱了皱眉,他比她伤得更重,强撑着追上去,一个不稳,摔倒在地,魏绵脚步不停,他咬牙爬起来。


    忽而心口一痛,他难以支撑,往前扑跪,滚下了山坡,撞到一棵胡杨才停下来。


    “老邹!”魏绵惊呼一声赶过去。


    邹儒佑疼得蜷缩起来,额头冷汗直冒,却说:“我没事。”


    魏绵眉头紧皱,连日未曾饮水,她嘴唇有些干裂,神情苍白,眼中的焦躁化去,取而代之的是死水般的平静。


    “歇一歇吧?”邹儒佑望着她。


    她没有答应,拉起邹儒佑的手臂,扛着他半边身躯,继续往前走。邹儒佑高大沉重,魏绵艰难挪动步子,“我要找到我娘。”


    邹儒佑叹气:“顾神医虽然武功不高,但她机智过人,且还有魏山主在旁,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过担心,把我放下来吧,你也有伤。”


    听他絮絮说着,魏绵默不作声,只垂首扶着他往前走。


    半晌,邹儒佑才听见她说:“我想我娘了。”


    她的声音很轻,是她的女子音色,柔软动听。


    邹儒佑心头一软,没再废话,任凭魏绵扶着他,与她肩头相靠,她身形纤细,却有力量把他扶着走很远很远。


    仿佛不会落下的日头开始偏西,魏绵扶着邹儒佑翻到了又一个矮坡,绿色峡谷始终在望,但始终如早上那般遥远。


    今晚他们走不到那里去了,即便到了那里,也不一定能立刻见到顾莞之。


    魏绵眼望赤白的太阳,光线刺得她眼眶酸痛。


    “什么时辰了?”魏绵又问。


    “应当快戌时了。”邹儒佑道。


    魏绵手腕脱力,把邹儒佑放下,邹儒佑比先前好了很多,刚想跟她继续走,她却跌坐在地,“我走不动了。老邹,你去前头探探路。”


    “这路还用探么。”邹儒佑蹲在她身边,苦笑道,“前后左右都是。”


    “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她又挣扎着爬起来,要往山坡下走。


    邹儒佑望着她,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他追上去,“你怎么了?”


    魏绵不理会,迈着步子扬起沙尘,邹儒佑把她拉住:“到底怎么了?”


    魏绵甩开他:“离我远点。”


    魏绵走得跌跌撞撞,邹儒佑慌忙追上去把她抱住,魏绵全力挣扎,邹儒佑站立不稳,却也不肯放手,一个不稳双双跌倒在地,滚了两圈停下来。


    邹儒佑把她紧紧抱着,身体从碎石和沙尘上碾过,痛得抽冷气,魏绵不管,解开他的手就要起身。


    邹儒佑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翻身把她压在地上,死死盯着她:“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魏绵脸色苍白,偏头不看他,“让开。”


    邹儒佑眉头皱得死紧。


    “让开!”她发了狠,看向他的眼眶泛出红色。


    邹儒佑咬牙松开,魏绵立刻起身,“别跟上来,否则我会动手。”


    “洛芒跟我说,晏和说无论如何不能留你一个人,是不是跟他有关?”邹儒佑盯着她的背影。


    魏绵停住了脚步。


    邹儒佑两步走到她身旁,紧紧扣住她的手腕:“看来是了。要走也行,先杀了我。”


    邹儒佑不动如山,魏绵也没再挣扎。


    邹儒佑故作轻松道:“说话呀,即便是要我命我也会义无反顾。”


    却见魏绵缓缓转过脸来,眼眶红得几乎要哭了,邹儒佑脸色剧变,他甚至以为是他捏疼了她,忙松开她的手。


    魏绵吐出一口气:“老邹。我全都告诉你。”


    ·


    日头偏西许久不见暗淡,天空蓝得深邃,风儿熏熏然,不冷不热。


    “两年前,我藏身晏王府时,中了一种毒,名叫极乐狱。”


    邹儒佑注视着魏绵,她望着远处,金色林浪在她眼中闪烁,照不亮她眼底的暗沉。


    “这是一种烈性情毒。我差点死了,是晏和用尽全力救了我,但是毒并没有解除,平常看不出任何痕迹,我哥和槐影都不知道,每月同一日还会毒发,需要阴阳交合才能解毒,否则会毒发而死。”


    魏绵的话如利刃穿透邹儒佑的身体,不太痛,但血液从伤口一点点流失,带走他的生机。


    魏绵脸色苍白,神情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可邹儒佑分明感觉得到,他流失的生机,也有她的。


    邹儒佑有太多问题,他不敢开口问。


    魏绵却仿佛知他所想,一一为他解答:“毒出自岭南药神嶂,顾云均之手,顾神医不在,这毒孤霞山解不了。我曾经找过男妓,下不了手,也找上过药神嶂,顾云均宁死不肯出手解毒。晏和曾说,只要他活着,便会一直为我解毒,他也未曾食言过。”


    邹儒佑心中翻江倒海,前事如潮水般涌来,两年前晏和元气大伤闭关七日,原来是为了救她,后来在金鳞司他们多次双双消失,原来是在一起。


    回想每月月底他在干什么,他毫无察觉,她总戴着面具,看不见神色,可月底前她生人勿近的气场藏也藏不住。


    今日才知她竟经历着如此痛苦。


    邹儒佑想到荫柳镇时,晏和直白回答他“不爱”。


    邹儒佑心潮澎涌,全力稳住声线问:“晏和是如何想的,他是自愿的吗?”


    他对你好吗,他珍惜你吗?他到底爱不爱你?邹儒佑有千百个问题,可他不敢问,眼前的人比他痛苦百倍,他甚至不该提到晏和,若是他爱,此时陪在她身边的就该是他。


    魏绵却很平淡,牵了牵唇,下唇开裂,一道血痕渗出,最终没有笑出来,“他很好,真的很好,可是今日,他来不了,我也回不去。”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邹儒佑突然笑起来,“还记得你在天辰书院时,你出类拔萃,却故意与世俗对抗,夫子说你孺子不可教,是我告诉他你是学得极好才能写出大逆不道的文章,后来你让我跟你回孤霞山,那时我只想追求功业,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