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9，一个十分尴尬、不早不晚的时间节点。


    收到来自顾舟逸的消息，苏清浅实在是意料之外。那日楼道的场景又重新浮在脑海中，苏清浅咬着唇，双手悬在屏幕面前，犹豫着是否需要回复。


    或许是良夜氛围渲染，苏清浅那点想要诉说的渴望倾斜而出。


    就再多这一个工具人吧，希望老天别减去自己的二十年功德。


    【浅】：没有。


    琢磨着回复得略显冰冷，苏清浅联想到这个时间点，也不太好意思称呼其名，于是很是客气地“关心”道：【你还在加班吗？】


    苏清浅吸着鼻子揉揉眼，就看见对话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


    顾舟逸抬眼望着办公桌，电脑还停在邮箱界面，单手取下眼镜后敲着键盘：【今天没有加班。能允许我猜测一下吗？你现在想和人说说话，对吗？】


    苏清浅没有直接回答，拐着弯询问。


    【浅】：那你明天不用上班吗？


    顾舟逸看出小姑娘没有拒绝的意思，慵懒地靠在床头，顺着递出台阶。


    【顾舟逸】：明天是周末。


    话是这样说，但苏清浅并不认为身为策划组长的他会有正常双休。不过顾舟逸并没有给她过多的思考机会。


    【顾舟逸】：之前提到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告诉我。如果你担心我做不到守口如瓶，可以在宣泄后把我毒哑了。


    苏清浅被这极端的话逗乐，他也太有当工具人的潜质了。


    【浅】：好啊。


    如今带给自己巨大冲击的，无非是郭恬雨违反合约规定遭到反噬的现实。苏清浅翻了个身，弓着腰趴在枕头上，垂着眸看着顾舟逸这个备注，突然灵光一闪。


    他不会就是公示里所写的“内部人员”吧？


    实在不怪自己会这样想。


    当时在楼道内，他虽然没有明着出手阻拦，却也压根没有放走的意思，镜片后的双眼漆黑如墨，如同一只盯着猎物的狼。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顾舟逸不好惹。


    只那么一瞬间，顾舟逸的形象就从流氓转变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现在示好，该不会是来灭口的吧？


    作为当事人的苏清浅没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


    苏清浅盘算现在该如何全身而退，顾舟逸直接打消了她的念头。


    【顾舟逸】：单纯的文字说不清楚，担心你会产生误解，愿意语音吗？


    啊？什么？语音？


    苏清浅轻轻拉开床帘，半起身望向阳台，隐约能听见冷风呼啸冲击着玻璃门，床下还传来孟诗妍甜美的鼾声。


    而顾舟逸好似她肚子里的蛔虫，精准预判到了她的难处。


    【顾舟逸】：宿舍里应该不方便吧，外面也很冷，别出去冻着。我来说，你可以打字。稍等。


    苏清浅还没琢磨出最后“稍等”二字的意味，顾舟逸就弹过来了微信语音，调低了音量但没静音的声筒传出等待音。


    苏清浅：？


    不是，这是要干什么？？？


    慌忙翻找枕头边的手机，苏清浅上滑手机界面调出系统自带的手电筒，却好死不死地触碰到了绿色的接听按钮。


    苏清浅：啊？？？


    吓得一时瞪大了双眼，可屏幕下方已经无情显示了通话进行时间。


    大概顾舟逸也没料到自己会接通得那么快，苏清浅从耳机里听到略微嘈杂的调试音。


    “可以听见吗？”


    大约是入了深夜，男人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字字音节轻轻落入敲击鼓膜，苏清浅没来由得加快了呼吸频率，打字的手都跟着颤抖起来。


    【浅】：可以的。


    也不知道就这么这句话是戳到了这位哪根神经，顾舟逸喉咙滚出一声轻笑，“你很紧张？”虽是疑问，语气却笃定，还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揶揄。


    他是怎么听出来的？？？难道她被监视了？？？


    苏清浅第一次觉得手头上这二十来块的耳机线传声质量会那么好，连吞咽都变得小心翼翼。


    被无情揭穿的苏清浅决定面无表情关闭麦克风，有点被戳中心思地恼羞成怒敲着。


    【浅】：没有，你别太敏感。而且，我如果没有呼吸那就是楼兰干尸了。


    被怼了的顾舟逸也没恼羞成怒，顿了顿，正色道：“聊聊吧，有什么开心的，或是不开心的，都可以。”


    苏清浅吸了吸鼻，组织着语言，小心翼翼问道。


    【浅】：你知道郭恬雨的事情吗？


    小姑娘真是半分也藏不住心思，顾舟逸也选择不遮掩回复。


    “知道。”


    那是你检举她的吗？


    苏清浅心里升起的这一疑问，在输入框打下一行字后，又踌躇着全部删除。


    【浅】：所以，她真的被开除了？


    顾舟逸沉着声：“嗯。而且，大概率她也要负法律责任，档案上的记录也不会让她走太远。”


    听顾舟逸这么一说，苏清浅知道这件事算是彻底尘埃落定了，但心里却是高兴不起来。


    【浅】：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舟逸不答反问：“你是觉得她的离开，是与你有关吗？”


    苏清浅抿唇，她也不愿意这样想。但如果当时她没有主动担下绘制海报的工作，郭恬雨是不是就不会如此了？


    耳机里久久没有出声，顾舟逸似在犹豫，过了一会儿回道：“小朋友，我可以和你说说我的想法，如果信号不好听不清了，你可以随时打断我。当然，你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苏清浅被他格外认真的态度触动，卷着棉被，靠着墙。


    【浅】：好。


    “人生是要面对很多选择的，而人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本来这件事也可能石沉大海，但我们策划也是要和美工进行项目对接，有人注意到了画风的改变，就留了心眼，结果查到了郭恬雨和科影的邮件往来。郭恬雨早已经把最近部分的设计泄露出去，我们最近刚启动的长期大概也要推翻重来了。所以，小朋友，她的下场并不是你一手造就的结果，你不用感到自责。当然，你也不用害怕，人性有时候就会如此经不起考验，但我知道，你也不会成为她这样的人，不会重蹈覆辙。”


    科影和凌次方早就是放在明面上谈的死对头，苏清浅作为实习生深知这一点。


    盯着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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