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外婆 以后,我也为你养薄荷

作品:《玫瑰唇

    舞会到了晚上十点,漪清累极了,却舍不得走。


    祁薰也玩得很疯,跟孟烨两个人跳舞之后,又跟隽清科技那边的人一起嗨。


    柴隽站到漪清身边,右手手指慢慢握住她的手指,偏头问她:“跟我一起翘班?”


    曾经,漪清很孩子气地跟柴隽抱怨过,为什么他俩不能中学就认识?


    如果那时候在一个学校,柴隽一定是品学兼优的学神,她天天想着怎么带坏他,领他一起翘课,还要和他背着家长老师偷摸着恋爱。


    柴隽当时只能跟着她一起惋惜,穷尽毕生之力也不可能让时光倒流。


    “好。”漪清也想起往日那些回忆,忍不住微笑,柴隽带给她的总是甜蜜多过痛苦。


    嘱咐潘岳帮他们拿来外套之后,柴隽悄悄领着漪清从滨江南岸体育场溜出去。


    好像他们真的在逃课一样。


    真翘班出来了,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


    漪清为难地拿着手机掰来掰去,竟然想去搜望州市的旅游景点。


    柴隽穿好外套后,一颗一颗扣着扣子,瞟了她一眼她手机页面上的酒店信息,扯唇笑道:“不是说还没答应我,这么快就想带我去这种地方?”


    哪种地方?


    不要把酒店说得好像淫·秽·色·情场所,知道他只是开玩笑,漪清也惊讶得说不出话,他从前不会说这样地话。


    谁知他还变本加厉,很认真地凑到她耳边热乎乎地说:“我很保守的,不结婚不能跟你开房。”


    说得好像她很期待未婚开房一样,漪清气得差点把手机扔他脸上:“开什么房,我在看翘班去哪?”


    四年的时光,他变坏的不是一点半点。


    *


    最后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他们初识的望州大。


    漪清以为柴隽会带她到望州大信息科学技术学院或者文学院。


    然而,眼前的古朴红砖楼还是让她蛮惊讶:“马克思主义学院?”


    夜色在高大的红砖墙和红瓦顶上无声地流淌晃荡,这座有百年历史的学院静静伫立着,莫名让人心安。


    红砖楼曾历经风云激荡的年代,本身就是文物,漪清他们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学校还组织新生参观过。


    很有民国风味的老建筑。


    一楼是展览厅,二楼左手朝北第三间房是院长办公室,里面是很老式的红木办公桌,办公桌对面是黑色书架,办公桌上摆放着墨绿色灯罩的台灯。


    第四间房则是院长室,里面陈列着学院的历任院长。


    漪清记得马克思主义学院的上一任是女院长萧箐。


    她当时倾羡了很久,单单是一张黑白照,都能看出这位穿着黑色大皮袄的女士孤绝冷艳,气场不俗,我辈楷模。


    “上任院长是我外婆。”


    柴隽仰头望着红砖楼的顶部,漫不经心地抛出这个让人惊讶的消息。


    “嗯?”漪清惊讶地回头,第一次见到那张黑白照的时候,她还不认识柴隽呢。


    而且柴隽的妈妈跟他外婆并不怎么像,至少没有院长女士十分之一的风采。


    “别看外婆是马院院长,桃李遍天下,其实是个老小孩,还是个植物杀手,薄荷这么好养活的植物都能被她养死。”


    萧大院长植物杀手的绰号并非浪得虚名,最开始养玫瑰花,一株都没活,后来开始养些好活的茉莉花,太阳花,最后都死在她手上。


    得知他喜欢薄荷,又开始养薄荷,一茬一茬地养。


    不知道死了多少茬,好不容易活了一花盆,精心伺候着。


    等薄荷高了,就激动地打电话给他:“小隽,你竞赛完早点回家,外婆给你看个好东西!”


    她说得那么欢快,柴隽内心毫无波澜,上次说给他看个好东西,是别墅附近经常投喂的那只流浪猫忽然叼了只老鼠给她。


    恰好他到北边参加省信息竞赛,走了四个月。


    四个月后,他一回家,外婆就神神秘秘拉着他说要给他看个好东西,结果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只老鼠的干尸。


    柴隽铁青着脸,转头回自己房间洗澡,洗完澡,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所以,她一说看个好东西,柴隽就想起那只老鼠干尸,敬谢不敏,但拗不过,只能做好心理准备,拖拖拉拉回家。


    他一到家,还没喊人,外婆就兴奋地吩咐照顾她的阿姨:“快去摘薄荷,让小隽尝尝我特意为他种的薄荷。”


    阿姨乐呵呵去摘薄荷,末了,还背着外婆悄悄跟他说:“你外婆好不容易养活这盆薄荷,说要让你尝鲜,给你打电话之后,晚上都不太敢睡,生怕自己闭上眼,薄荷死了,你会失望。”


    想起外婆眼底的青黑,柴隽愣了愣,莫名触动,年纪大了的老人,不该这么折腾自己。


    漪清听罢,忽然想起萧箐院长的介绍,八年前去世的,刚好是她来望州读大学那一年。


    她抱住柴隽,脸埋在他肩膀,闷闷地说:“以后,我也为你养薄荷。”


    柴隽回抱着她,紧紧压向自己,右手轻柔地抚着披在后背的头发,又吻了吻她头顶,浅浅勾唇一笑:“嗯,我等着。”


    他又开始给漪清讲他父母的事儿:“他俩一个永远喜欢二十岁的年轻男孩,一个永远喜欢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就是不喜欢自己二十岁的儿子。”


    这话挺轻描淡写,但以漪清对他的了解,要不是怒极了,他几乎不会说人坏话,这句话已经是极致了。


    她有些懊恼,当初竟然就那样相信柴隽母亲的话,可曲思情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家和奕家是世交,”他躲避着漪清好奇的目光,缓缓道来,“奕阿姨嫁到曲家,生了个女儿,那孩子……在我家丢了。”


    语毕,他呼吸都要停了,第一次不敢凝视漪清的眼睛,怕她眼里流露出对自己的失望。


    他甚至不敢告诉她,本来保姆要抱走的是他。


    曲家找了那么多年,柴家也派人找,他也私下委托人一直在找,可都没有音信。


    “这样,”漪清听了后,泪水在眼眶打转,她也是被拐卖的,很能共情,“那奕阿姨一定很伤心。”


    原来如此,难怪他醉了之后,提到曲家的娃娃亲,会说要找她。


    漪清攀着他手臂的那只手骤然捏紧,一边心疼奕阿姨的苦,一边难过自己竟然为了这些事蹉跎了四年。


    不想继续聊这么沉重的话题,漪清抬眸寻找可以转移转移力的事儿,然后惊喜道:“这里也有驯鹿咖啡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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