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烟雾缓缓散去，暗红的血滴在地上，腐蚀出指头大小的洞，发出滋滋的水汽音。


    狭小的空间限制了他的躯体，亚摩斯英俊的面孔覆盖上层层褶皱，在人类与龙的边缘苦苦挣扎。


    从后背生出的骨刺不断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他无法彻底舒展，号称无不可摧的龙翼在古怪的石壁之下被生生弯折了形状。


    亚摩斯面目狰狞，从喉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克莉斯多——！”


    恐怖的气浪形成一圈圈音波，地面细小的沙硕如同落在热锅上的蚂蚁般跳动不止。


    “亚摩斯！”希菲尔脸色大变，无形的铁索自他伸出的手爆射而出，想要束缚住发狂的巨龙，然而他慢了一步。


    翠绿的光幕像是深不可测的大海，轻而易举的吞没了黑暗力量具现化出来的铁链。


    纳西塞斯歪了歪脑袋，颇有闲情逸致地玩弄如丝绸般柔顺的长发：“希菲尔，热闹和立场都是属于他们的，我们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好不好？”


    地面仍在震动，这场以黑暗教会之名的聚会邀请是包着糖果外衣的毒药，在他们踏入这里开始，就似乎注定了结局。


    克莉斯多隐藏在黑袍之下，白皙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食指隔着虚空遥遥落在亚摩斯眉心间，空气如同被落叶惊扰的水面荡开层层涟漪。


    很快，波动的频率剧烈增长，像是烧开水的锅炉发出尖锐的哀鸣。


    蝗虫般的黑色粒子蜂拥而至组成庞大的符阵，随着咒印的逐渐完善，恐惧、怨恨、憎恶……无数让人不适的负面情绪扑面而来。


    一只硕大的黑色眼睛浮现在虚空中，它耷拉着眼皮，好似进入冬眠的棕熊。


    “开始吧。”


    冰冷的声音从口中吐出，无名的压迫感瞬间充斥整个空间，漆黑的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眼缓缓睁开。


    “真是疯了。”纳西塞斯不敢置信地盯着半空中的巨大眼睛，深刻墨色比起拂晓前的黑夜还要浓郁。


    接受黑暗力量的生灵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却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越是使用黑暗力量，便越是容易被黑暗力量腐蚀。


    腥臭的风将房间的挤满，无数恶念叽叽喳喳的不曾消停，狂风吹翻了克莉斯多的兜帽，露出藏在阴影当中的可怕样貌。


    多次占卜早已将她右手上的血肉腐蚀殆尽，如今黑暗的腐化顺着右手攀爬上面颊。


    如珠如玉的光滑面容出现鹌鹑蛋大小的空洞，森森的白骨在诡异的光芒映照下可怖瘆人。


    黑色眼睛闪出一道暗黑的芒线，顺着克莉斯多的手指直射亚摩斯的眉心。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亚摩斯闪避不及，钢筋般的骨翼卡在石墙里，混沌的力量在额头凝聚成防御法阵。


    ……


    安德烈的目光落在二楼上的黑影上，黑色的斗篷兜帽将所有人装饰成一般模样，他们肩挨着肩，整整齐齐地站在围栏边缘。


    这些人不像是活生生的生命，而是地上的影子，一举一动都听从这旁人的指挥号令。


    “看什么？”同伴拍拍安德烈的肩膀。


    安德烈收回目光，嗤笑一声：“也不知道这次这么兴师动众的又要做什么，这些个人族最为可恶。”


    同伴没有接安德烈的话。


    安德烈早年被亡灵法师设计吃了大亏，自此对人族有着深切的偏见，一见着藏头也不露尾的人类就头不是头，脸不是脸。


    “嘶——”


    发出刺耳的尖鸣骤然响起，激起万千浮尘，可怕的啸音让众人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双耳。


    安德烈忍着耳朵的疼痛，朝二楼看去，却不想看见那群人齐刷刷地伸出手——


    ……


    “果然，”亚摩斯抹去眉心嫣红的血珠。


    即便处于劣势，他仍旧不曾放下属于黄金龙的骄傲，昂扬着头颅，神情轻蔑：“即便拥有再强大的力量都不能克制你们臣服的天性吗？”


    石墙表层的伪装逐渐剥落，灰色的墙灰扑簌簌地落下，露出深蓝色的内里。


    那是大陆上最昂贵、最稀有的魔法石——黛尔锡石。


    它是世界上最坚硬的魔法石，其中蕴含着超乎想象的魔力，是用来制造魔法阵的最佳材料。


    难怪即便是身为龙族的亚摩斯也无法打破石壁的束缚。


    只是稍稍分神，黑色的羽翼如利刃般划过精灵没有瑕疵的面容留下一道浅浅地血痕。


    纳西塞斯轻轻抹掉血迹，神情哀伤：“希菲尔，你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呢？”


    精灵珍爱自己的容貌，在他们的历史上从来不乏因为容貌受损而放弃生命的精灵。


    “让开。”希菲尔抬起手掌，万千黑羽随着他的动作浮现在半空中，毫无疑问，如果纳西塞斯还要继续阻拦他的话，这些黑羽会把精灵扎成刺猬。


    “果然是这样啊。”纳西塞斯苦恼地扶额，“希菲尔，你总是无缘由地支持着克莉斯多，亚摩斯呢，总是无理由地反驳克莉斯多。”


    “不过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吧。”


    无数人声混杂在一起，集合众人魔力催发的魔法符文即便是深渊最深层的黑暗也被驱散了不少。


    造物主在创造生灵的时候赋予了龙族庞大且有力的身躯，给予天使纯洁无暇的神圣，赐予了精灵亲近自然的天性，赠予深海族曼妙的歌声，他们生来便就有近乎无尽的生命和强大的魔力。


    唯独人类，他们没有强壮的身躯，也没有精妙的魔力，和其他种族比起来，他们像是婴儿般弱小又无助。


    但他们却创造了其他种族都难以企及的成就，依靠努力与各种奇怪的工具换得了强大的力量，他们是如此的弱小，可聚集在一起又是如此的强大，正如此时——


    伪装成普通地面的魔法符印在人上人还的吟诵中亮起，探出无数细小的触手缠住参与这场宴会的所有人——精灵、天使、龙族无一例外。


    “该死的黑暗法师！”安德烈盯着二楼上密密麻麻的黑袍人，他就知道这些见不得光的臭沟老鼠要干这些见不得光的丑陋事。


    “克莉斯多，”纳西塞斯手一松，无数翠绿的藤蔓在顷刻间枯萎死去，“深渊的主诞没诞生并不是你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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