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路远想起来了，自从那晚天使之力消失后，他每天都请求秦沉阁和红希对他说他像什么。


    第一天是龙，第二天是人鱼，然而他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他也尝试过让他们分别对他说他像天使，遗憾的是，他觉醒过的天使之力也无法使用了，天使形态也没再出现过。


    段路远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猜错了。


    也许唤醒天使之力的并不是因为红希那句“段段真好，就像天使一样”呢？


    可如果不是，那到底是什么激发了天使血脉的觉醒呢？他不是没想过也许天使血脉的觉醒与外界因素无关，只是到了该觉醒的时候了。


    但这样的说法仍旧有不合理之处，现在的他无法再次转换为天使形态，使用天使之力就是最大的疑点。


    对于魔王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特殊存在，段路远实在是找不着头绪。


    魔王的全知只局限于这个世界上发生过的，记载或者未能记载的知识，而对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例如小白龙，或者过往不曾出现过的，例如红希和五种族混血的自己，都是缺乏相关认知的。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现在的他能力不足的缘故，就好比那些有关于世界起源，造物主以及世界法则之内深奥又神秘的知识，它们存在于他的大脑，但他无法解读。


    段路远对用语言觉醒血脉这种无用功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不过左右只是张张嘴的功夫，他不介意再试试：“今天是精灵。”


    秦沉阁从善如流：“你像精灵。”


    片刻安静，直到风吹过林叶打破沉寂的氛围。


    段路远将被风吹乱的长发别在耳后，没什么失望地耸耸肩，拍了拍仓鼠似的嚼着野果的红希，番茄抬起脑袋，快速地吞下嘴里的东西，口齿不清地说：“段段像精灵！”


    毫无意外的，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段路远微微叹了口气，道：“回家吧。”


    他没走出几步，耳边突然传来悉悉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林叶灌木的掩藏中飞快的跑过。


    几乎是不过脑子的本能，段路远松开竹筐，回身拉弓射箭，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箭矢如流星坠落般快速飞了出去，箭矢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尾端的黑色箭微微抖动起来。


    那根箭飞得很远，很快在视线中就缩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皮肉被箭镞刺穿的声音小到难以耳闻，却没能逃过段路远的耳朵。


    他偏过头朝一直注视着他的秦沉阁看去：“中了！”


    成功的喜悦无论是在何时都能够冲昏人的头脑，段路远手掌半握抵在唇边，竭力让自己的欢快不要表现的太明显，只是他自己不知道，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起来多么像是求夸奖的小动物。


    秦沉阁明显地怔愣片刻，语焉不详：“这就是精灵么？”


    “什么？”段路远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秦沉阁的声音太小太低哑，他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不等他反应过来，略带凉意的手轻轻捏住了半透明的耳朵尖尖。


    麻麻地感觉如同触电般飞快地传遍全身，他像是一下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手脚发软，心如擂鼓，就连手中的弓箭掉在地上都没注意到。


    倘若不是秦沉阁眼疾手快地松开了他的耳朵，抓住了他的手臂扶了他一把，他这会儿兴许已经直接跪坐在地上了！


    小白龙救场般的举动并没有换来任何感谢，刚缓过气的段路远用力地甩开秦沉阁扶住他的手，连连后退了数步，直到与秦沉阁拉开十分安全的距离才勉强停下。


    他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戒备和警告，仿佛只要秦沉阁往前走哪怕半步，他就会立刻暴起与之鱼死网破。


    秦沉阁的手僵在半空中，如同假面完美般完美的没有任何缺陷的面庞好似被重锤狠狠击打，层层皲裂，露出内里分明的错愕……和些许受伤。


    刚刚从可怕的心悸战栗中逃脱的段路远抬头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双受伤的黄金瞳，微妙的，他生出浓烈的愧疚感，眼神克制不住地游移，避开秦沉阁错愕的目光。


    虽然秦沉阁突然摸他耳朵的举动的确有点奇怪，但他实在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段路远张张嘴想要道歉，可是心有余悸的身体却对此充满了抗拒，他试了几次也无法克制住心底的复杂又澎湃的情绪，解释的话卡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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