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般的长发肆意地散在男人的身后，他没有错过细微的动静，转身回首。


    段路远看见那双无悲无喜、淡漠的令人胆寒的金色瞳孔里倒影出自己的身影，他无端觉得自己在对方眼里或许就像只随手就能捏死地蚂蚁。


    他自认见过形形色色不少人，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矛盾又和谐的人。


    像是传说里做高台受供奉的仙神，低头垂眸静看沧海桑田，人生苦短，他眼眸中慈悲深处的底色是无边的冷漠，可冷漠之中又好像夹杂着厚重的慈悲。


    男人像是没看见指向自己的柴刀，就那么慢慢地一步一步朝段路远走来。


    “你是谁？”段路远看不穿眼前的人。


    比起活生生的人，对方更像是用完美无瑕的玉石堆砌起来的玉石，精美却没有任何人气。


    同时，段路远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握着柴刀的行为有多蠢，明明魔法要比柴刀可靠的多。


    虽然身体没什么障碍地掌握了光明天使的所有魔法和天赋，但普通人的思维却难以转变，在遇到危险时，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握紧身边能够防身的器具。


    或许是感觉到了段路远的抵触和防备，他停下了脚步，泛着金色光辉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困惑。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抬起手，无形的空气在瞬间被扭曲，气流在庞大力量的干扰下形成盘旋的龙图腾。


    “你是昨天的……小白龙？”段路远瞪大眼睛，上下扫视眼前的男人，直白的揭穿谜底后，总总线索就都有迹可循了。


    澄澈透亮的黄金瞳，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道袍，以及十分相似的轮廓。


    只是……


    他实在很难把眼含热泪泫然欲泣的小男孩和面前冷若冰霜的男人联系起来。


    看见对方点头，段路远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为了表达他友好地态度，他先放下了手上的柴刀——反正要是真打起来，这东西也完全派不上用场。


    为了缓和有些怪异的气氛，段路远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让人有些尴尬的是，白龙只是微微颔首，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表示。


    躲在兜里一直偷听外面动静的红希终究还是捺不住性子，自以为隐蔽的冒了个脑袋出来，殊不知绿色的蒂和红色的脑袋在灰色的粗布麻衣伤是多么的亮眼。


    段路远曲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下红希的脑门，红希捂着脑袋看看眼前的陌生人，又扭头看看段路远，最后期期艾艾地小声说：“段段，什么时候吃饭呀。”


    “我饿啦。”它怕旁人不相信，抓着衣服往上爬了一点露出自己瘪瘪的小肚子，“你看，饿扁啦。”


    昨天段路远给小白龙治疗之后随口说了一句肚子饿扁了，没想到小番茄学得这么快，现在就已经用上了。


    有了红希插话，让人脚趾抠地的尴尬被冲淡了不少，段路远故技重施地把红希摁下去，抬头对小白龙笑：“你昏迷挺长时间了，要吃点东西吗？”


    小白龙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许久没做出回应。


    他的眉梢微微下垂，泛着金色光辉的瞳孔被垂下的眼睑遮住，略显黯淡，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也微不可察的往下压了丁点儿弧度。


    段路远顺着小白龙的目光低头看去，发现对方盯着的地方是他装着红希的兜。


    “怎么了？”他的手看似无意地垂在身前，挡住装着红希的口袋，脸上挂着经典的假笑。


    “我……”小白龙说话的音调很奇怪，他自己似乎也很不满自己说话的语调，微微皱起眉，但还是坚持着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了口，“为，什么，在这里？”


    段路远略有些吃惊，但转瞬又想起小白龙抱着他哭完就昏了过去，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很正常。


    只是小白龙的语速非常缓慢，一句简单的话被他断成零散的七八句，要不是段路远又和智力障碍的儿童交流的经历，恐怕还真没这个耐心等待对方说完。


    想到这里，段路远偷瞟一眼仙风道骨的小白龙，暗自在心里道了句罪过，他竟然把堂堂东方龙跟智障儿童相提并论，实在是有些冒犯。


    “你受伤了，刚好被我撞见，于是我就把你带回来了。”段路远在小白龙的注视下简短明了的回答，用关切的语气掩盖住试探的本意，“你伤得不轻，是怎么弄得？”


    长久的寂静让气氛再次陷入尴尬，不过这次段路远有所准备：“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不是。”


    “我去做饭了。”段路远朝白龙挥了挥手，转身下了楼从杂物间找到仅剩的半瓶豆油去了厨房。


    段路远把红希从兜里提出来放在橱柜上，叮嘱它小心地坐好后才开始处理木桶里的鱼。


    折腾了好一会的黑鱼现在已经没什么活力了，蔫嗒嗒地呆在木桶里。


    段路远一手捞鱼一手握着短刀杀鱼，这种小鱼表面没有鳞片，处理起来很方便，只需要从鱼肚切开挖出不能使用的内脏和鱼腹内膜，然后洗净就可以了。


    他拿出盘子把处理好的十来条小鱼放在瓷盆中，取出两个盐果捏破，将汁水均匀的抹在小鱼上。


    随后段路远用火石生好火，架上铁锅，等到铁锅表面的水迹烧干一股脑地把所有豆油倒了进去。


    油升温的速度极快，段路远快速把几条鱼甩进锅里，热油立刻沸腾起来，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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