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段路远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走出门，远远的，一簇与黄土格格不入的绿色映入眼帘。


    “看错了？”段路远愕然，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然而田里的绿色并未消失，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田边。


    因为没有能让绿枝攀爬的对象，翠绿的藤蔓只能匍匐在地上蜿蜒。等他走近才发现一枚鲜红欲滴的番茄藏在绿叶之下，挂在绿油油的藤上跟颗漂亮的红宝石似的。


    一个晚上生根发芽结果，这番茄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段路远面露不解，蹲在地上近距离观察，以魔王在人类村庄里居住的一两年所了解的知识，番茄这种普通农作物和他原来世界里的作物是完全相同的。


    没有外力作用下，昨天播种的种子不应该在一晚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就算是精灵独有的生长魔法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啊！


    生长魔法以榨干种子的潜力作为代价促进种子快速生长成熟，但通过这样的方法生长出来的植物往往会在短时间内枯萎死去，并且无法结出代表生命延续的果实。


    眼前红彤彤的番茄看起来分外漂亮，比段路远有生之年里见过的番茄都要漂亮。


    草木清新的味道钻入鼻孔，他情不自禁地咽口水，如同受到蛊惑般，他摘下了半个拳头大的番茄送到嘴边。


    然而嘴唇刚贴上沾着晨露的番茄皮，耳边就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呜呜呜别吃我！妈妈别吃我，我很听话的妈妈！不要吃我呜呜呜……”


    段路远瞳孔紧缩，在极度的震惊下，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东西在哭？！


    手里不太正常的触感吓得他手忙脚乱地从嘴里取出番茄，目瞪口呆地看着番茄光滑的表面“噗”的一下弹出五官，张着大大的“血口”嚎啕大哭。


    事实上，人真的是一种充满弹性的生物。


    如果在两天前有人告诉他番茄会哭喊，他一定会觉得不是对方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然而现在，有异世界魔王的设定在前，口吐人言的小番茄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才怪！


    就算是这个拥有众多神秘物种和奇怪植物的西方魔法世界也绝没有类似番茄成精的先例存在！


    段路远低头，半个拳头大的小番茄轻轻颤动着，像是挣扎着想要破壳而出的雏鸟。


    小番茄哭的很凶，让他不由得疑心，花费这么多力气才哭喊上会不会导致小番茄无法成功“孵化”。


    但显然他多心了，轻微的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小番茄弹出小小的身体以及约莫只有他食指一半长的四肢，看起来就像是孩童用橡皮泥捏出来的小娃娃。


    无论怎么看，比起魔法世界里的奇幻物种，番茄娃娃都更像是他家乡传说里的志怪妖精。


    神秘的东方古国存在不少草木修炼成精的传说，但番茄……也太超标了点吧。


    番茄娃娃哭得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可“妈妈”却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


    它看着神游太空的妈妈不由得更伤心了，委屈巴巴地收敛了哭声，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抽噎抖动，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抱住妈妈的大拇指。


    “妈妈，呜，妈妈如果要吃我，可不可以只咬小小的一口呜呜嗝……”小番茄比划着自己的小手，颤颤巍巍地举起小手，“轻一点咬，妈妈……”


    这话要反驳的地方太多了，段路远就算是饿疯了也不会吃一个能说话有自我意识的番茄啊！


    他表情复杂，语气更是艰涩无比：“我不是你妈妈。”


    小番茄情绪化的神色凝固在脸上，像是放慢的电影情节。


    段路远眼睁睁地看着小番茄的眼睛往下压，小心抽噎的嘴一点点张大，泄露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妈妈——！别不要我！我会乖的！妈妈哇呜呜呜！”


    “等等等——别哭啊！”声嘶力竭的哭喊声简直振聋发聩，摸不着头脑的段路远下意识地想要阻止番茄的哭嚎，“你认错了，我真不是你——”妈妈


    小番茄听到这话哭的更厉害了，水灵灵的眼睛哗啦啦地往外掉红艳艳的“眼泪”，跟泣血似的，颇有几分恐怖片的既视感。


    段路远望着自己满手的番茄汁，浓郁地番茄香钻进鼻子，脑海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以番茄作辅料熬制出来的浓汤，刺激的他喉头滚动。


    “我错了呜呜呜，妈妈吃了我吧，我不会喊痛的——妈妈别不要我呜呜呜！”


    段路远在番茄娃娃绝望的哭嚎中，非常没有人性咽了口唾沫。


    “我不吃你，”他轻咳两声掩饰住自己龌龊的心动，浅浅的负罪感让他拿出了十二分的温柔，安抚性地用被抱住的拇指蹭了蹭小番茄的脑袋，“我也不会不要你，所以别哭了。”


    “真的吗？”小番茄勉强止住哭声，含着汪汪的“血泪”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段路远。


    莫名幻视“眼眶一红，命都给你”的段路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在小番茄灼灼的目光中点点头。


    小番茄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只是方才哭太狠了导致它一时半会停不下来，身体尚且一抽一抽的。


    耳边的哭叫声终于停下来，段路远大大松了口气，才发现茂盛的番茄树已经悄无声息的枯死了。


    为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兀自开心的小番茄身上，它还沉浸在被妈妈承认的快乐中，尽管眼角还挂着泪，面上却一个劲儿的傻乐，跟个小傻子似的。


    是因为番茄违背时间快速生长的代价，还是因为他摘走了小番茄？


    没有依据的猜想，就算是想破脑袋也得不出结果。


    段路远拎起小番茄脑袋上的一截绿蒂，把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心底生出浅浅的庆幸，还好目前地里只结了一个番茄，一想到无数个番茄娃娃齐声大哭叫妈妈的场景，段路远就觉得头皮发麻。


    小番茄晃晃悠悠的自己找了个好位置，时不时晃荡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段路远随口问道：“很高兴？”


    “嗯！”小番茄脆生生地回答，圆嘟嘟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和妈妈在一起就是最开心的事情。”


    真是让人感动的话语，如果他真的是妈妈的话，大概会高兴的手舞足蹈吧？


    段路远在心底叹了口气，用在福利院时里哄年纪较小的孩子时的语气：“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呀？就叫红希，好不好？”


    “红希！我叫红希”小番茄一听这话立刻挺直了背，举着小手，兴高采烈地喊，“红希！”


    名字是自我认知的第一步，即便番茄娃娃的外形并不能用人来概括，但它既然拥有了自我意识，那段路远就没法继续把它当作用来维系生命的食物看待。


    “嗯，红希。”段路远跟着笑了笑，情不自禁地想起每次他一回到福利院就把他团团围住的小孩，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他们不会叫他妈妈。


    他被叫福利院的孩子叫过哥哥，也被室友叫过爸爸，还真没当过谁的妈妈，当然他也完全不想就是了。


    段路远见红希心情愉悦，斟酌着字句商量：“那红希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呀？”


    红希偏过脑袋，依赖地蹭了蹭妈妈的脸颊，黑葡萄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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