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人一系统，在房间里练习了一下午的拿刀技巧。


    0612为阮言搜寻各种握刀手势，最后再三犹豫下，还是决定跳过这一步。


    因为阮言两只小手抖得根本拿不住刀。


    【你要拿稳了。】0612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会对阮言会这么有耐心。


    【我们再试一次，你把刀捅进那个枕头里。】


    阮言点头，颤颤巍巍地双手握住刀柄，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


    0612无语道：【这是你失败的第十八次。】


    阮言一脸茫然地盯着面前的枕头，迷迷糊糊问：【可是我为什么要学这个呀？】


    如果这个枕头是一个活人，他现在岂不是杀人未遂？


    0612没有明确回答他，而是拐弯抹角地换个了话题：【艾德文是在第二个副本里打响了名声。】


    【你猜他做了什么？】


    阮言顿了一下，垂眸放下手中的刀：【艾德文做什么都很厉害】


    0612说：【图书馆倒计时是S级求生副本，他用惊人的体力和脑力，杀死了整馆的boss，最后卡系统bug跳楼通关。】


    【这是通关率几乎为零的副本，系统创建以来就只有两个人通关，第一个通关的人破解了所有谜题，但在最后的Boss关卡险些丧命，使用道具卡才勉强通关。】


    【在副本中死亡等同于现实世界死亡。】


    【以后你会遇到很多这种情况，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冰冷的系统声戛然而止，阮言觉得0612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师，想指责学生的愚笨却又狠不下心，只能换着花样让学生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这一刻，阮言真的产生了错觉。


    他认为0612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个体，而不是繁杂数据组成的高级系统。


    窗外昏黄的残阳映入帘中，橙红色的光照在那张比洋娃娃还要精致的小脸上，扑闪的眼睫打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少年双手紧握刀柄，对准枕头重重刺了进去，他甚至能听到利器划过空气的声音。


    枕头被小刀刺破，露出里面松软的棉花，棉花在枕头的正中间鼓出。


    阮言抬起袖子擦去额间的汗，苍白的小脸恢复血色，他激动道：【我做到了！】


    【嗯，真棒。】0612觉得自己在哄小孩子。


    它看着被刺破的枕头，其实想说阮言捅错了位置。


    心脏是在左侧偏上，而不是中间。


    但好像刚刚他确实对准了左上侧，最后却落在了正中间。


    也不知道是失误还是有意。


    无论怎样，今天的训练是有成效的。


    晚餐时间在六点钟，卡尔准时回到房间给阮言送餐。


    虽然没在大厅用餐，但卡尔送来的菜品还是很丰盛的。


    有一盘煎乳牛排加煎香肠，一碗甜玉米汤，一小碟水果沙拉还有一块草莓蛋糕。


    阮言把煎肉的盘子推到卡尔面前，哄道：“你也吃一些吧，太多了我吃不下的。”


    卡尔原本送完餐就要回去看着那东西的，但见到小美人略显局促的模样，像是怕他拒绝。


    那双艳丽的狐狸眼玩昧地眯起，嘴角带了点笑意。


    他的左手背到身后，右手伸出，掌心向上，对阮言微微弯下腰。


    “小家伙，你是在邀请我和你共进晚餐吗？”


    “哎？”


    阮言傻乎乎地把手放在卡尔的手掌上，然后不知怎么地就吃起了烛光晚餐。


    真·烛光晚餐。


    宽阔的阳台上被放了一张小长桌，烛火在空气中微微晃动，卡尔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玫瑰花被摆在精致的水晶瓶里，放在桌子的正中间。


    玫瑰花瓣被揉碎铺满桌面，还有些被阮言不小心扫到了地上。


    他合上眼睛，吐出一口气。


    信男愿一生吃素，只希望唐纳德今晚不要回房间。


    不然他会投喂很多很多草莓蛋糕，会对可爱的小蛋糕产生阴影的！


    卡尔看了眼阮言面前的食物，又看看自己的，心想怪不得这小家伙这么甜，吃的东西都甜腻得要死。


    视线移到那张伤春悲秋的小脸上，卡尔嗤笑道：“想什么呢？”


    阮言忙塞了一口甜糯的玉米汤，咬着勺子摇摇头。


    “等下会有人收拾房间，而且唐纳德今晚回不来。”卡尔露出狡黠的笑意。


    他不回去，唐纳德当然也离不开那里，毕竟那东西要是跑了，最头痛的还是国王陛下自己。


    卡尔优雅切下一块牛排，放到阮言盘子里：“吃吧，吃完就安心睡觉。”


    阮言吃东西不算快，但他发现自己吃完一碗甜汤和水果沙拉后，卡尔还在慢悠悠地切着牛排，一小块一小块地塞进嘴里细嚼慢咽，这架势怕是要吃到天亮。


    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将那块没动的草莓蛋糕也推到卡尔面前，说：“我吃不下了。”


    “嗯。”卡尔也没跟他客气，叉子直接落到那颗鲜红的草莓，酸甜的汁水被叉子挤压溅到奶油上。


    他抬眸，见到了阮言那依依不舍的目光仍停留在他的叉子上。


    卡尔笑着招招手：“过来。”


    听话的小白兔乖乖走到大灰狼身边，吃下了大灰狼喂给他的草莓，然后蹦蹦跳跳地钻进被子里躺下了。


    小白兔在被子里拱了拱，钻出个小脑袋对卡尔喊：“晚安哦！”


    黑色的薄纱上荡漾着金色烛光，卡尔好像在那里坐了很久，久到阮言垂下眼皮的那刻，模糊的视线中，依然是那个俊美的金发男人在舔舐叉子上残余的奶油。


    美得像做梦一样。


    在他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到了卡尔的声音。


    “晚安。”


    ……


    这也许是阮言在古堡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他真的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很久以前，他还没进孤儿院的那段童年回忆。


    阮言站在海边，看见不远处沙滩上有一个被白雾蒙住脸的男人拉着小男孩的手。


    男人温柔地弯下腰对小男孩说：“等这次实验完成，爸爸就带你和妈妈去海岛定居，小言最喜欢大海了对不对？”


    “对！”


    男孩稚嫩清脆的小奶音十分讨人欢心，他黏糊糊地搂住男人的胳膊，撒娇说：“那我们可不可以带着哥哥一起生活？妈妈说，哥哥没有爸爸妈妈。”


    “小言很喜欢哥哥，想给他一个家。”


    男人蹲下身子，揉揉他的小脑袋，望向远处的那颗椰子树，阮言也转头向那里看去。


    一个金瞳的小男孩躲在树后注视着父子二人，那眼神实在不像是一个孩童，更像一个极具危险性的成年男性。


    小男孩顺着父亲的目光转过头，对金瞳男孩激动地招招手，男人也露出宠溺的笑容，示意他过来。


    金瞳男孩愣在原地，精致俊美的小脸上露出独属于孩童的天然呆，就连耳朵也有些微微发红。


    他收起了身上尖锐的荆刺，只露出柔软的花瓣，他在沙滩上奔跑着，朝向他的光。


    男人接住扑在怀里的金瞳男孩，又搂住身旁笑眯眯的小男孩。


    一个漂亮，一个可爱。


    男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好，我们是一家人。”


    阮言站在男人身后，只觉得他的背影很高大。


    虽然看不清脸，但阮言想，他一定是一位英俊的男人。


    男人一手抱起一个，背向大海，向沙滩的尽头走去，离他越来越远。


    隐约间，阮言听到小男孩好像在讲什么有趣的故事，惹得男人哈哈大笑，而那个金瞳少年却一言不发。


    忽然，埋在男人肩膀里的小脑袋猛地抬起，金色丛林中仿佛藏着凶猛的野兽，正蓄势待发地弓起脊背，准备随时扑到阮言身上将他撕成碎片。


    阮言被吓得低下脑袋，只见自己透明的脚趾浸在浅蓝色的海水里，几乎要与海水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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