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进屋，关门。叶衔青一路都跟着沈榆白，他始终和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注意力在她身上，却再没任何动作。


    换了鞋，沈榆白弯腰去鞋柜翻找，叶衔青在旁边站着也不催促，半晌见他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新的，但很明显鞋码是他的尺寸。


    沈榆白神情有些难为情：“抱歉，我这里平时没有人来，所以也不会准备拖鞋，你先将就一下？”


    说罢，他便弯腰作势要将那拖鞋放在她脚边，叶衔青忙从他手里接过来：“没事的，我不介意。”


    沈榆白点点头，朝客厅走。


    叶衔青换好拖鞋进客厅，便见茶几上已经摆放了一杯水，沈榆白交代说是给她准备的。


    她拿指尖碰了碰，是温的。端起喝一口，温度正好。


    沈榆白好似正在厨房洗着什么，不间断地有淋淋沥沥的水声传来。


    之前两人在外面，或是在车里时，虽说也是独处，但都没有此刻在他家里的这种强烈私密感。


    家，毕竟是一个人日日夜夜生活的地方，承载了他所有的私人情感和秘密。


    方才惊惧的情绪经这一路回来已褪去了大半，叶衔青这会儿已经没那么恍惚了。神思回拢，她觉得干坐在客厅里好像有些尴尬，便胡乱找了个话题开口：“你这房子还挺漂亮的。”


    “你喜欢？”厨房的水声停了，沈榆白端着一个白釉瓷碗朝这边走来，“顾云容帮我找的，安静，离公司也近。”


    叶衔青回想了刚才一路进小区的情况，这里虽处闹市，却同马路和街市隔得很远，加之小区内居民楼又不多，还真是挺安静的。


    “确实挺安静的。”


    沈榆白端着碗过来，走近了，叶衔青才注意到那碗里放着一颗颗洗净的青提，脆生生的绿，和白瓷碗紧挨着，视觉上实难形容的一种舒适。


    “尝尝。”他将碗放在她面前。沈榆白不爱吃甜食，甜腻的水果也不爱，可他记得她爱吃。之前去超市时顺手买的，刚才在冰箱翻找好久，幸好让他找到了。


    叶衔青送一颗进嘴里，味道很好，脆嫩清甜，只是她吃了两颗便不肯再多吃了。时间太晚了，况且她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品尝这些。


    沈榆白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又端了杯牛奶递给她，见她喝完，才去浴室帮她准备各种洗漱用品。当然，也都是和他一样的，全新的，男士品牌。


    客房也是沈榆白帮她挑的，就在主卧旁边。道完晚安，他却没立即离开，有些欲言又止：“……我就在你旁边，你晚上有事叫我。”


    关了灯，周遭静寂下来，叶衔青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虽说情绪已经稳定了些，她也吃了包里随身携带的应急药，可那些画面却没那么容易消除。


    挺到后半夜，她实在觉得熬不住了，便打算起来喝口水，谁知刚一将客房的门打开，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沈榆白侧躺在沙发上，见她开门，立马一骨碌爬了起来，眼窝下印记明显，眼神却是清明的，很明显，他完全没睡……


    “哥……”叶衔青刚一出口，就快速被他截断话：“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睡不着吗？还是做噩梦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渴，想起来喝点水，”叶衔青挑了个最不会让他担心的理由，“你怎么在沙发上睡呢？”


    “呃……没事。”沈榆白眼神松懈下来，靸着拖鞋去帮她倒水。他穿着睡衣，宽松版型，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浑身上下一股完全不同于白日里的懒散随性。


    他倒好水，递给她，许是黑夜容易将情绪放大，又或是寂静让人精神松懈，沈榆白这次没来得及掩饰：“我在这儿睡离你房间近，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叫一声，我就能听见。”


    “嗯。”


    明明是不烫的温水，可进了嘴里，胃里，叶衔青却觉滚烫，连带喉咙也有些哽。


    她没敢抬头，一口气将一杯水全部喝了进去，才敢开口：“你去房间睡吧，我真没事，就算有什么的话，你在房间，我喊一嗓子，你也是能听到的。毕竟，隔得这么近。”


    喝了水，再次回房间，叶衔青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她清楚地知道，并不是因为那杯水的原因，是因为沈榆白。


    他在门外，他守着她。


    那些日日夜夜纠缠她的噩梦，那张挥之不去的令她作呕的憎恶面容，那通没被接通的电话，那段她无数次想要开口却又不敢袒露的过往，这一刻，好似都被他阻挡在了门外。


    跨越六年，将近2190个日夜，好似时光重叠，他为她挡住了阴影，还了她一个好梦。


    次日清晨，叶衔青起床时，沈榆白已经在厨房做早餐了。餐桌上放着他提前煮好的小米粥，厨房里，他换下了昨晚那套睡衣，着一身休闲穿搭正在煎蛋。


    普通的T恤撘配运动裤的装扮，却也能被他穿出独有的矜贵。


    叶衔青和他打了声招呼便进了卫生间，洗手池旁，一条崭新的毛巾整齐叠放着，甚至还帮她把牙膏都挤好了。


    他这……未免也太细心了。


    清粥小菜，再加煎蛋，是以往在沈家他帮她做过，也是叶衔青最喜欢的早餐。


    “味道怎么样？”见她咬了一口煎蛋，沈榆白问她。


    “好吃，和以前一样的味道。”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怔。叶衔青想，他该是和她一样，同时也想到了六年前的那些清晨。


    “你喜欢就好，”沈榆白不着痕迹地错开了话题，“你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还挺好的，”叶衔青也就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话说，你这里还真是挺安静的，一觉睡到大天亮都没什么噪音。”


    “喜欢这里？”


    加上昨天那次，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喜欢啊，环境好，离公司近，还安静。”


    “那帮你也在这里租一套？”


    “咳咳……那倒不用，”叶衔青被他的话震惊到，嗓子不觉也卡了下，“还是算了吧，把我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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