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怀远虽然得到了舅舅肯定回答，但事到临头依然紧张起来。


    他真不想回西宣。


    不想成为随时可以被牺牲被利用的棋子。


    人一旦体验过真正的幸福，再去感受那种面和心不和，背地里随时会被捅刀子丢小命的环境，会非常抗拒。


    他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言宝凑到他身边，看出他非常紧张，小手抓住他的手。


    “怀远锅锅，不担心，皇得兜兜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紧张的常怀远下意识点头。


    “怀远锅锅知道，怀远锅锅就是……”


    就是怕老天爷跟他开玩笑。


    毕竟皇帝舅舅是他亲舅舅不错，但更是东皇陛下。


    自古无情帝王家。


    皇帝舅舅如果临时变卦，他也不能怎么样。


    他还太小，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好像……一无是处。


    皇兄不会给他成长的时间。


    所以他能不能活下来，全在皇帝舅舅一念之间。


    风小五也把小脑袋挤过来。


    “怀远，敢情父皇上次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吹吹就过了？”


    常怀远侧头看着虎头虎脑的风小五，羡慕他的憨直无忧。


    身在强大的东皇，有个受宠的母妃，还是皇帝舅舅最小的儿子，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长大。


    所以才这么单纯，别人说什么都信。


    风小五看常怀远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看着他，瞬间有些恼火。


    他故意虎着小脸吓唬常怀远。


    “常怀远，你再这么看着我，我现在就去找父皇让他把你送回……”


    风小五话没说完，就被过来的风眠敲了下脑门儿。


    “小五，你明知道怀远不想回西宣，你也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用送怀远回西宣吓唬他。”


    “吓唬多了，他真的会相信。”


    风四凌笑着递给风二璃端过来的一块绿豆糕。


    “吃点儿糕点，缓缓，别信小五的瞎话。”


    没等常怀远说话，风四凌又笑眯眯补充。


    “他以前天天挂在嘴边的是要弄死我，但是你看……他都五岁多了，我依然活的好好的。”


    “他是只纸老虎，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很善良。”


    风小五小脸爆红，气得。


    嗷嗷叫着冲风四凌扑过去。


    “风四凌，说谁纸老虎呢！说……嗷……谁拽我衣服，本殿下……”


    风小五要爆发时，扭头一看拽住他衣服的是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手，整个人瞬间柔顺下来。


    好像暴躁发狂忽然又没了脾气的小猫。


    甚至有些讨好地冲言宝笑了笑。


    “言宝，五锅锅就是……就是……就是和你四锅锅怀远锅锅闹着玩，没想真的做什么。”


    言宝笑眯眯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状。


    “言宝知道。”


    风小五委屈起来。


    “那言宝还拉着五锅锅做什么？”


    言宝松开小手手，指指隔壁德政殿。


    “五锅锅，皇得兜兜和西宣国皇后狼狼在说话，我们要小点儿声，不然我们就暴露了牙。”


    完全忘了他们是在偷听的风小五：“……”


    风小五尴尬地搓搓手。


    下意识压低声音。


    “五锅锅知道了，五锅锅保证不惊动父皇他们。”


    言宝笑的更欢了。


    笑着笑着，隔壁偏殿传来砰的一声响。


    小家伙们同时伸长脖子探着小脑袋往里看。


    言宝被风眠抱着，年纪最小，小脑袋在最上面，然后依次是风眠，风二璃风三烈风四凌常怀远和风小五。


    脑袋一个搭在一个上面，像在叠罗汉。


    言宝唏嘘。


    用小气音和哥哥们交流。


    “是西宣皇后娘娘砸了茶杯。”


    风小五最先接话。


    “看到了，她这是在挑衅父皇的龙威呀！晚宴的时候喝了多少酒？这么大胆。”


    常怀远作为西宣皇后娘娘亲儿子闷闷出声。


    “她没喝酒，纯粹就是仗着自己是东皇长公主在皇帝舅舅跟前倚老卖老。”


    风二璃笑。


    “怀远说的很透彻。”


    风三烈纳闷儿。


    “她看着也不是很老啊。”


    三十多岁，保养的也不错，和老沾不上边。


    风四凌努力不翻白眼。


    “不是说年纪，而是说辈分。”


    风小五摸了摸脑袋，这才想起来父皇还要喊西宣国皇后娘娘一声皇长姐。


    他还没说话，德政殿内西宣皇后的声音忽然拔高。


    “所以陛下如今是半点儿不念我们姐弟情分？”


    风清离面无表情看着面带薄怒的风宣灵，声音平静无波。


    “若非没有姐弟情分，西宣国皇后娘娘这个时候应该不该在德政殿内，而是在你们西宣行宫。”


    风宣灵压着不满，视线快速扫了一眼四周。


    德政殿中只有风清离，她和候在大门口的付明忠以及两名带刀侍卫。


    都这个时候了，这里也没外人，风清离依然半字不提她一双儿女。


    “风清离，既然你还顾念我们姐弟之情，就马上让常洛和怀远姐弟两人来见本宫。”


    风清离声音依然很淡。


    眼神一片晦暗幽深。


    “怀远不想见你，已经打算在东皇长住。”


    “至于常洛……她在西山行宫，明日花朝节时西宣国皇后娘娘便能见到她。”


    说到这里，风清离声音冷下来，眼神也变得非常锋锐。


    “不过要提醒西宣国皇后娘娘一声，常洛作为西宣国公主，却设计残害朕五名皇子和一位郡主，其罪——”


    风宣灵不敢置信瞪大双眼，显然对常洛设计刺杀风眠兄弟等人不知情。


    风清离吐出两个冷冰冰又杀人诛心的两个字。


    “当诛！”


    风宣灵刷地一下站起来。


    “风清离，常洛是你亲外甥女！”


    风清离冷笑一声。


    “风眠他们还是朕亲儿子！尤其是风眠，他乃我东皇储君！常洛以西宣公主身份出使我东皇，不仅不敬我东皇诸位皇子，甚至设计谋杀，本该凌迟处死！”


    “若非看在血脉亲情上，皇长姐以为朕能容许她活到现在？”


    风宣灵脸色煞白。


    “清离，她……”


    风清离面无表情堵住风宣灵想说情的话。


    “别说她年幼不懂事，她已经到了能够出阁的年纪，还能随着使团从西宣出使东皇，证明她足以有能力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风宣灵脸上最后一点儿血色褪尽，瞳孔放大，彻底失态。


    但也不过瞬间，她又马上整理好情绪，深吸了口气提到了常怀远。


    “常洛如何本宫暂且不提，那怀远呢？他才不过六岁，风清离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他不想见本宫，要长久留在东皇，和西宣断绝来往。”


    风宣灵眼神犀利地盯着风清离质问。


    “其实是你风清离想要趁机将他们姐弟两人赶尽杀绝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