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安也不知道。


    所以他摇头。


    “暂时不知。”


    等他知道，一定将其大卸八块。


    白川凛声音冷厉。


    “不知？”


    傅灵安抬眼看他，眼底一片冷寂。


    “言宝的父亲是谁不重要，她是姐姐的骨血！我之所以千里迢迢来南湘，是为了给姐姐报仇！”


    说到这里，傅灵安嘴角扯出一抹嗜血的冷笑。


    “白川凛，你呢？几年夫妻，你……”


    白川凛眼神比傅灵安更冷，声音也恍若冰霜般透骨。


    “我爱的人，从来都是阿婉！”


    傅灵安怎么会认为，他会因为和一个害死阿婉的冒牌货生出感情？


    他阴冷质问。


    “傅灵安，你当我是什么？当我的感情是什么？”


    假阿婉欺骗的是他这个一国之君的感情！


    将一国之君的他玩弄于鼓掌……傅灵安怎么敢以为他对假阿婉会有情？


    “傅灵安，我告诉你，没有阿婉，她什么都不是！”


    傅灵安嘴角嗜血的冷笑多了几分古怪。


    “既然那么喜欢我姐姐，她们有事孪生姐妹，哪怕你知道姐姐被她害死了，没想过让她活着？”


    “那张脸……”傅灵安声音陡然变得格外森冷“必定和姐姐有十分相似！”


    而同为男人，傅灵安自然会做最坏的打算！


    白川凛却毫不犹豫出声。


    说的话却瞬间激怒傅灵安。


    “我要言宝！”


    傅灵安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天还没黑，你就开始做梦了？”


    白川凛却坚持。


    他眉眼俊朗，眸色坚定，不容拒绝。


    “傅灵安，我没做梦。我会帮阿婉报仇，但我也要言宝！若没有那个冒牌货，言宝该是我和阿婉的孩子！”


    傅灵安沉默了。


    因为很早之前姐姐确实当面夸过白川凛。


    甚至还说只要她在，将来北渊和南湘一向能结为同盟，能够一起御敌，将来必定能先撕裂西宣，与东皇势均力敌。


    但言宝愿意吗？


    她甚至从没见过白川凛。


    言宝危在旦夕时，白川凛和冒牌货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傅灵安完全忽略白川凛也被蒙在鼓里，他只想护着言宝。


    “等你见了言宝再说！”


    白川凛：“言宝呢？”


    傅灵安蹙眉。


    “她在东皇。”


    白川凛略显惊愕。


    “她为什么会在东皇？你既然知道她不是顾启林的孩子，既然要来南湘，为什么不将她带在身边，又或者……先送回北渊？”


    傅灵安想到风清离眼底泛过一抹厉色。


    “东皇国主和骠骑大将军都是她舅舅。”


    没等白川凛质问，傅灵安阴郁着解释。


    “姐姐失忆后救了东皇现今的骠骑大将军穆棱，和穆棱姐弟相称，后来穆棱去了战场，姐姐……被顾启林带入相府，成了沐姨娘。”


    “穆棱班师回朝当天，姐姐被……顾启林发妻杨朝云杖责而死，言宝也险些丧命，是穆棱救了她。”


    白川凛：“……”


    白川凛脸上血色寸寸消失，俊朗秀雅的脸上一片煞白。


    身上一晃，单手撑住桌案在勉强稳住身体。


    他低垂着头，视线落到地面上。


    “阿婉是……被……杖责而死？”


    阿婉是天枢城大祭司！


    是人人仰望敬畏的存在！


    是哪怕贵为一国帝王，依然要朝拜的存在。


    最后居然……死在乱棍之下？


    白川凛手指一点点用力，桌面很快浮现丝丝血迹。


    傅灵安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倒退几步，仰头两眼空洞地看着漂亮精致的房梁。


    “是啊，阿姐明明是人人仰望的存在，最后却……死的……那么……”


    后面的话太重，他已经说了一遍，再没力气和勇气说第二遍。


    白川凛扣着桌案的手指指骨寸寸发白。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抬头。


    俊朗的脸依然苍白如纸，但眼底的情绪被遮掩的极好。


    “傅灵安，我要让假冒阿婉之人，死无葬身之地！我要让她站到最高处，再摔入烂泥里！我要她死时，比阿婉痛千百万倍，再被挫骨扬灰！”


    傅灵安也将所有情绪压下去，整个人和刚来时一样，阴鸷而危险。


    “挺好！”


    比起直接杀了那个冒牌货，自然让她生不如死更好。


    傅灵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白川凛，成婚三年，你们为何还没有子嗣？”


    提及孩子，白川凛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似乎竭力压制着的戾气快要控制不住，却又不想在傅灵安跟前爆发。


    他嘴角扯出一抹嘲讽而又如释重负的笑。


    “还好没有孩子。”


    若是有了孩子……


    哪怕将来弄死了假阿婉，可他能狠心杀了自己的骨血吗？


    可若留着孩子……


    那个孩子必定是他眼中钉肉中刺。


    是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噩梦，是他有眼无珠痛失挚爱与狼共舞的罪证。


    阿婉疼惜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傅灵安……


    她心中有爱。


    若是知道有那么一个孩子存在，势必不会让他痛下杀手。


    即便留着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这辈子也不会快乐。


    他永远得不到他这个父皇对自己骨血的疼爱。


    白川凛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还好没有孩子！”


    “多好啊！没有孩子！”


    所以等他算计假阿婉时，他能毫不留情。


    他能要多狠毒，有多狠毒。


    傅灵安看他有些癫狂，没再说什么。


    “我走了。”


    白川凛没理会他，还在癫狂大笑中。


    傅灵安的身影如同幽灵消失在御书房外时，远远看到穿着锦衣华服，头戴珠钗步摇的纪云倾穿过长廊，往御书房款款走去。


    那么离得极远，但阿姐那张脸他绝对忘不了。


    傅灵安浑身戾气几乎到顶点。


    杀了她！


    为阿姐报仇！


    不！


    时机不对！


    也未必能杀死。


    打草惊蛇，绝不是好事。


    可她该死！


    她该被千刀万剐！


    傅灵安脑中天人交战，远处长廊上纪云倾忽然侧头看向远处竹林。


    傅灵安消失无踪，微风拂过，竹叶随风晃动，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纪云倾袖口中一抹黑气顺着她繁复精致的袖袍下落，贴着地面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往竹林而去。


    御书房内传来砰地一声响。


    纪云倾的脸色一变，提起裙摆飞速往御书房赶。


    “阿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