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垂眸，看着地面，好像没发现姬无尘和小言宝父女在看她一样。


    似乎因为害怕洛安王真的对他们做些什么，缓缓往后靠了靠。


    正好靠到了白程昱身边。


    白程昱虽然恼火洛安王，但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妹妹有错在先。


    说破了天，也是妹妹不占理。


    他们白郡王府跟着倒霉。


    他护着妻子祁氏，再次真诚地向洛安王道歉。


    “王爷息怒，贱内也是担心妹妹，这才……王爷若杀了我妹妹还不解气，不若连我一起杀了。”


    说完白程昱抬头，露出白皙的脖子。


    洛安王阴恻恻出声。


    “你以为本王不敢？”


    白程昱摇头。


    “我知道王爷敢。毕竟若是换作旁人，又或者是在下，在下怕是早就大开杀戒，以泄心头之恨！”


    洛安王握紧了长剑手柄。


    风眠过去，轻轻握住他手腕。


    看一眼大口大口吐血的洛安王妃，他冲洛安王轻轻摇头。


    洛安王妃进气多出气少。


    她怨毒地盯着白程昱和祁氏。


    “兄长，该死的是……是……你们，而……而不是……”


    后面的字她再没吐出，怨毒地瞪着眼睛咽了气。


    看着非常狰狞吓人。


    洛安王呸了声。


    “晦气！”


    祁氏手指在袖口中紧紧握成拳。


    哪怕靠在白程昱身边，气息很乱。


    似乎很着急。


    但除了小言宝和姬无尘，并无旁人注意到。


    她气息乱了，神色焦急，大家都能理解。


    到底洛安王妃是她小姑子。


    哪怕做的再不对，人之将死，哪怕害得他们整个郡王府名声扫地，她作为长嫂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表现得太绝情。


    小言宝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非常疑惑。


    姬无尘注意到宝贝女儿神色变化，捏捏她小肉脸。


    “言宝，回头跟爹爹说，爹爹帮你解惑。”


    姬无尘也看出了点儿问题。


    不过现在无凭无据，说出来只会打草惊蛇。


    他心中疑惑，为何东皇皇族会娶了南湘祁氏女为妻。


    南湘祁氏与南湘苗氏世代通婚。


    苗氏一族擅养蛊控蛊和控尸。


    东皇陛下是觉得那把龙椅坐的太稳了些？


    小言宝难得见爹爹走神，虽然被风眠抱着，不过不耽误她凑过小脑袋蹭蹭姬无尘胳膊。


    “那爹爹，我们等会儿回去说。”


    姬无尘宠溺一笑。


    “好~”


    风眠拉住了洛安王后，深吸口气。


    “已经太晚了，诸位大臣散了吧。”


    满朝文武大臣：“……”


    他们有些不想走。


    甚至不介意今晚在宣德殿听一宿大瓜。


    离得远的大臣们没听到洛安王妃临死前说了什么，可离得近的大臣们听得清清楚楚。


    洛安王妃为什么说该死的应该是白郡王夫妇？


    干出这些下作毁全族龌龊事的明明是她和永宁侯啊。


    风眠眸色沉沉看向满朝文武大臣。


    “怎么，诸位大臣想继续留在这宣德殿中？”


    风眠虽声音平和，但满朝文武大臣知道储君动怒了。


    “臣等告辞。”


    大臣们和一众女眷迅速离开。


    太医也早将昏迷的常洛公主和舒大人抬到偏殿医治，常怀远到底不放心皇姐和舒大人也早早跟了过去。


    宫妃们也趁机走人。


    宣德殿中很快空下来。


    大殿中只剩下风郑西兄弟三人悲痛欲绝的哭声。


    “母亲！母亲！您醒醒！”


    “母亲！”


    ……


    洛安王还没走，这会儿双眼死死盯住围着洛安王妃哭的三个儿子。


    不！


    那不是他的儿子！


    那是贱人白氏和永宁侯的野种。


    既然是野种，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洛安王双眼瞪得很大，杀气腾腾。


    永宁侯生怕洛安王直接将三个儿子也杀了，他依然被穆棱压着，只能竭力唔唔出声。


    “唔唔！”


    不能杀他的儿子！


    那是他的儿子！


    洛安王握紧手中剑柄有所动作时，风眠这次及时制止了他。


    “皇叔。”


    小言宝瞧着，软乎乎出声。


    “皇叔，世子还在偏殿躺着呢。”


    洛安王愣了下。


    若是之前，他必定各种欢喜。


    而现在……


    他想到长子干的龌龊事，忽然诡异一笑看向满脸惊恐看着他的永宁侯。


    “对！不需要本王动作，郑东那个野种也必死无疑！”


    而永宁侯干的这些事，还有风郑东那个野种干的那些事，桩桩件件，足以给永宁侯府带来灭顶之灾。


    洛安王再次丢了长剑，视线缓缓落到风眠怀里小言宝身上。


    他深吸口气，满脸疲惫沧桑。


    “言宝，皇叔……能抱抱你吗？”


    他没有女儿。


    他原本骄傲自己有四个嫡子。


    他甚至从来瞧不起女孩儿。


    女孩儿在他眼中从来都是给嫡子浦桥问路的叩门砖垫脚石。


    可今天如果不是小言宝一语道四个野种的身份，他不知道自己还会被蒙骗多久。


    或者……会如了永宁侯和贱人白氏的意，他至死都不知道他们暗中苟且，把他当个傻子欺骗。


    姬无尘眸色冷沉。


    小言宝瞅瞅爹爹，又瞅瞅神色恍惚，双眼血红期盼地望着她的洛安王。


    “能~”


    小家伙的声音软软的，奶呼呼的，听得他心中特别柔软。


    洛安王快步过去抱住小言宝，没敢将小家伙从风眠怀里抱出来。


    他竭力压住几乎崩溃的情绪，无声落泪。


    小言宝摸摸他的鬓发安慰他。


    “皇叔不难过，至少……皇叔知道了真相，没有被骗的更久。”


    洛安王轻轻点头，松开小言宝。


    “对！本王至少活着知道了真相！”


    他忽然看向围着洛安王妃尸体的三个儿子出声。


    “若想现在就下去陪你们的贱人母亲，那就继续守着她！”


    他话落音，风郑西风郑南风郑北下意识退开几步。


    永宁侯努力抬头看向他。


    “唔唔！”


    洛安王不管白程昱夫妇和风郑西兄弟三人什么表情，一把拽起洛安王妃尸体拖着就要往外走。


    祁氏惊呼。


    “王爷，王妃已经死了，纵使再不是，让她……体面地下葬吧。”


    小言宝在祁氏出声时快速看向她。


    仔细看，祁氏并没有任何小动作。


    但她能察觉到，祁氏很怕她。


    而且也很忌惮爹爹。


    为什么？


    她和爹爹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