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清隽出尘的男人垂眸，看着摔在自己跟前的小崽子，好看的眉头微不可见蹙起。


    似乎想到什么又瞬间展开，神色柔和，过分迤逦的眼底暗沉无波。


    小言宝顾不得先看撞到了什么，而是连忙查看两个被她带的摔在地上的哥哥。


    “三锅锅，五锅锅你们怎么样？”


    看两个哥哥没说话，小言宝又补一句。


    “有摔坏吗？”


    风三烈从雪地里爬起来。


    “我……没事。”


    风小五不甘落后，虽然手掌火辣辣的痛。


    可小言宝比他摔得好像还要厉害呢。


    “我也没事，言宝，你呢？”


    风三烈愣了下，这才想起来言宝也摔了。


    “对了，言宝，你怎么样？有没有磕到哪里？”


    小言宝笑起来。


    “没事没事，三锅锅五锅锅，言宝好着呢。你们没事就没事了。”


    男人低沉开口。


    “但，我有事。”


    三个小家伙齐抬头。


    同时开口。


    “叔叔，你有什么事？”


    三个小家伙刚问完，中间刚抬起头的小言宝就被男人忽然捞了起来。


    风三烈和风小五懵了，缓过神来嗷呜两声扑过去。


    “放开言宝！”


    “放开我们妹妹！”


    男人单手抱住小言宝，再一挥月白色袖袍。


    冲他扑过来的风三烈和风小五已经到了三米开外的大树下。


    男人薄唇轻启。


    “定！”


    清冷柔和的嗓音，却透着丝丝寒气。


    三米开外大树下的风三烈和风小五剧烈挣扎，结果发现怎么都挣脱不开。


    “你……”


    男人半个眼风都没给他们，只是长袍翻飞间，一道噤声符在夜色中骤然点亮，又消散化为一片灰烬，被山野间寒风吹散的干干净净。


    风三烈和风小五嗷嗷大喊。


    却发现他们喊破了喉咙，依然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风三烈和风小五：“……”


    这鬼东西不仅比女人还漂亮，而且还贼厉害。


    言宝还在他手里呢。


    可他们动不了，喊不了。


    兄弟俩狂飙泪。


    被男人单手抱着的小言宝盯着男人仔细看了看，然后嗷呜一声，一双小短手紧紧搂住男人脖子。


    “爹爹~”


    “是爹爹~”


    小家伙激动喊完，眼泪画画直流。


    姬无尘看到小言宝那张脸的瞬间，直接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这张小脸太像他的阿婉了。


    没想到小家伙还这么聪明。


    一眼就认出了他是爹爹。


    姬无尘眼底荡漾出层层笑意，清冷阴寒的声线变得格外温柔。


    “对，是爹爹。”


    看小言宝嗷嗷掉泪。


    姬无尘格外心疼。


    将小家伙往怀里又抱了抱，用最温柔的声音哄她。


    “你一定叫言宝对不对？”


    小言宝鼓着腮帮子，眼眶通红，呜呜点头。


    姬无尘心都要化了。


    “言宝不哭，是爹爹不好，爹爹来迟了。”


    小言宝哭得更厉害。


    嗷呜嗷呜的。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落下来。


    姬无尘忙伸手，用宽大袖袍挡住她衣服，免得小家伙衣服被泪水浸透。


    “言宝不哭，爹爹来了，爹爹以后就陪着你们娘俩儿，哪儿都不去了。”


    那个烂透了的姬家，他更不会再多看一眼。


    不提阿娘还好。


    一提阿娘。


    小言宝哭得更凶了。


    原本是嗷呜嗷呜的哭。


    这会儿变成了哇哇大哭。


    “哇哇哇……爹爹……你去哪里了，哇哇哇……你为什么不早些回来，哇哇哇……”


    “阿娘……阿娘被坏嫡母打死了……哇哇哇……”


    “言宝再也没有阿娘了……”


    姬无尘以为自己听错了。


    “言宝，你在说什么？”


    小言宝扯着嗓子哭。


    哭得比任何一次都凶。


    都放肆。


    甚至哭出了鼻涕泡泡。


    姬无尘瞧着，忙拿出拍子给她擦脸。


    再放软声音，温柔地哄着她问。


    “言宝，你说你阿娘……怎么了？”


    一定是他听错了。


    阿婉那么厉害，她是天枢城大祭司，怎么可能死了？


    小言宝巴巴落泪。


    哭得姬无尘心都快碎了。


    “言宝，你阿娘呢？”


    “言宝，别吓爹爹。”


    小言宝小脸在姬无尘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爹爹……坏嫡母把阿娘打死了，阿娘死了……”


    姬无尘：“……”


    姬无尘下意识否认。


    “这不可能！”


    小言宝呜呜哭着，磕磕巴巴开口。


    “爹爹，兜兜给阿娘办了葬礼，阿娘……阿娘躺在……棺棺里了。”


    姬无尘：“……”


    姬无尘脚下一个趔趄，若非背后是一棵大树，只怕已经抱着小言宝摔在地上。


    姬无尘再次否认。


    “不可能！言宝，你阿娘特别厉害，放眼九州四国，没有什么对手。”


    小言宝扑簌簌掉泪。


    小奶音带着浓浓哭腔。


    “阿娘……很腻害。要不是阿娘……言宝早……早埋棺棺里了。可是坏嫡母太……太坏了，阿娘身体不好，不能被打那么……多板子……呜呜呜……”


    姬无尘：“……”


    姬无尘忽然问小言宝。


    “言宝，你阿娘可是叫纪云婉？”


    小言宝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抿着小嘴巴重重点头。


    “嗯~”


    姬无尘压住心中几乎快要冲破胸口的戾气缓缓再问。


    “言宝，那你知道你阿娘是天枢城大祭司吗？”


    小言宝摇摇头，又点点头。


    “坏鬼东西阿姨说过言宝身上流着天枢城大祭司的血，可阿娘……从没跟言宝说过她是天枢城大祭司。”


    说到这里，小言宝一边流泪一边快速补充。


    “阿娘说过她忘了很多事，怎么都……都……想不起来。”


    姬无尘眼底露出几分愕然。


    “她怎么会……忘了很多事？她……也不记得爹爹了吗？”


    小言宝飞快点头。


    “阿娘若是还记得爹爹，怎么会怀着言宝进了顾相府给坏爹爹当妾室。”


    姬无尘心中最后那根线骤然断裂。


    小言宝察觉到爹爹周身肆意的戾气水蒙蒙的大眼睛瞪得更大。


    “爹爹……你……”


    姬无尘单手抱着小言宝，刺骨寒风似乎都忌惮他周身翻涌的戾气自然避开。


    他眉眼处染上了层层寒意，自然上挑的眼尾多了几抹殷红。


    “言宝，带爹爹去找你阿娘。”


    小言宝点头。


    等被爹爹抱着快要离开时，小言宝忽然想起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爹爹，等等，还有三锅锅和五锅锅。”


    姬无尘一挥袖，动弹不得哭喊不得风三烈和风小五忽然能动能开口了。


    “言宝！”


    姬无尘阴寒出声。


    “白骨黑骨，看好他们！”


    姬无尘说完，抱着小言宝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


    之前逃走的白骨黑骨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风三烈和风小五跟前。


    风三烈和风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