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黎可汗的脑袋都要炸了，紧紧抱着巴达，老泪纵横：“儿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虽然巴达由于骄纵轻敌，另蛮族铁骑损失惨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可是，他毕竟是铁黎可汗的儿子。


    周遭的蛮族将士也都围了上来，强忍着泪水：“将军！我们一定会让出云付出代价，亡国灭种！”


    “为您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您...您就安心去吧！”


    话说到最后，这些铁打的漠北汉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巴达的嘴唇翕动，道：“义父...我...我饿...”


    哭声太大，铁黎可汗怀疑自己听错了。


    自己儿子这遗言，到底说了个啥？


    他有些恼怒，大吼道：“都给我安静！”


    一声大吼，众人顿时止住了哭，一片鸦雀无声。


    巴达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义父，我很饿，想吃东西...”


    这一次。


    不光是铁黎可汗听清了。


    周遭所有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全都懵了。


    巴达不是只剩下一口气，回光返照吗？


    从来没有听过，谁回光返照的时候，肚子饿啊！


    特别是那几个萨满大夫，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只有一种情况下，病人会感觉到饿。


    那就是他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


    可是，他们心里明明知道，却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铁黎可汗望向秦昊，问道：“皇上，巴达说饿，这到底是...”


    秦昊笑道：“他知道饿，说明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身体正在恢复中，需要营养。”


    铁黎可汗喜极而泣，激动道：“皇上，您说巴达脱离了危险？这是真的吗？”


    秦昊微笑颔首：“大汗，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其实，秦昊也没有想到，巴达刚刚输完血，居然就清醒了过来，并且想要吃东西。


    果然，人与人的体质，不可一概而论。


    漠北蛮族能够横扫天下，建立世界上最庞大的帝国，不是没有缘由的。


    比如巴达，生命力极其顽强，跟蛮牛一样强壮，实在是令人咂舌。


    铁黎可汗大喜过往，转过身向李东璧鞠躬道谢：“李神医，您的医术，真是出神入化！”


    “巴达能够这么快醒过来，多亏了您！”


    李东璧摇了摇头，谦虚道：“大汗，我已经说过好几次。医道无涯，我不过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学徒。”


    “归根到底，是皇上发明的医术厉害...”


    “你若是要谢，还是谢皇上吧。”


    铁黎可汗如梦初醒，再次向秦昊躬身道谢。


    秦昊挥了挥手，不以为意道：“大汗，你跟朕是什么关系？跟朕客气什么？您还是先照顾巴达，给他准备食物，先填饱肚子吧。”


    “不过...他刚刚做过手术，不适合吃干冷的食物。”


    “最好是吃一些稀粥。”


    铁黎可汗连忙拱手：“多谢皇上指点，我记下了！”


    巴达刚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他吃了一些稀粥，就沉沉睡去。


    这时候。


    霍武来到秦昊面前，脸色有些难看：“皇上，营寨里的火已经扑灭了...”


    秦昊点了点头：“随朕去看看！”


    这一座营地，已经烧成了废墟。


    秦昊走进废墟中，立刻明白，霍武的脸色为什么会如此难看。


    眼前的景象，可以说是惨绝人寰。


    焦黑的尸体，随处可见。


    这些尸体无不是扭曲着，蜷缩成一团。


    可见，这些女真骑兵，在临死之前，陷入到烈火焚身之中，是何等的痛苦，何等的无助。


    秦昊沉默了许久，问道：“有人生还吗？”


    霍武眼中含泪，轻轻摇头：“禀告皇上，无人生还。数千女真骑兵，全军覆没，葬身于此。”


    秦昊早已猜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可是，静公公等人，却是大吃一惊。


    仅仅是因为一个错误的抉择，不可一世的女真骑兵，就全部葬身火海，无人生还！


    战争残酷，可见一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少将领眉头紧皱，神情悲切，都有兔死狐悲之感。


    秦昊缓缓转过身，不忍心再看，低声道：“传朕旨意，收敛尸体，为他们建坟立碑！朕要亲自祭奠！”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静公公忙道：“万岁爷，您宅心仁厚，为这些女真骑兵收尸，这倒没什么。可是，您为他们建坟立碑，是不是有点过了？”


    “您不要忘了，他们都是戴罪之身，用您的话说，都是炮灰...”


    “古往今来，岂有为罪人立碑的道理？”


    霍武等将领也都纷纷点头，赞同静公公。


    暂且不说，这些女真骑兵，是不是罪人，是不是炮灰。


    就冲他们开战前，娇纵轻狂，目中无人的狂妄模样，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更何况。


    女真骑兵落得如今的下场，是他们轻敌。


    说一句活该，并不过分。


    将领们同情他们的死亡，却不认同他们的做法。


    正如静公公说的那样。


    大夏替他们收敛尸骨，就地安葬，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皇上居然要为他们建坟立碑，还要祭奠？


    这些女真鞑子，真的配吗？


    秦昊笑了：“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葬礼，不是做给死人看的，而是让活人看的！”


    众人一怔，方才明白皇上的意思。


    鞍马山一战，虽然以大夏军获胜告终。


    却是惨胜！


    不仅女真骑兵全军覆没，蛮族也损失惨重，伤者极多，士气极其低迷。


    试想。


    这些女真骑兵，全都是罪人。


    他们的死法极其愚蠢，根本就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就因为自大，中了出云人的计谋，葬身火海。


    皇上却心胸大度，还为他们立碑祭奠。


    那么，若是自己奋勇作战，战死沙场。


    皇上会有什么表示？


    总而言之，绝不会比这些女真人更差。


    如此一来。


    蛮族将士们哪个不是拼了性命，奋勇杀敌？


    趁着这个机会。


    秦昊为女真骑兵收尸，并且立碑建坟，亲自祭奠。


    秦昊不仅可以立一个高大上的人设。


    而且，可以提振蛮族骑兵的士气。


    一箭双雕，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