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疾驰在水泥官道上。


    秦瑶哭的梨花带雨，小脸上遍布泪痕：“娘...是瑶儿惹爹爹生气了吗？”


    “瑶儿保证，一定会乖乖的，听爹爹的话。”


    “娘，你帮瑶儿求求爹爹，让瑶儿留下吧。”


    秦瑶虽然早慧，却毕竟只是一个两岁出头的孩子。


    搁到别的同龄人身上，还不会说话的大有人在。


    在秦瑶看来。


    是自己不乖，才惹得秦昊不高兴，赶自己和母亲离开。


    沐长梦的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把女儿抱在怀里：“瑶儿，你很乖！你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


    “你爹也很疼爱你。”


    “但是，你爹是皇帝，不可被儿女情长牵绊，必须要以天下为重，苍生为重...”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恨他。”


    “你记住了吗？”


    秦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娘，瑶儿记住了。瑶儿如果一直都乖乖的，爹爹就会来找瑶儿了吗？”


    沐长梦泪如雨下，抚摸着秦瑶的小脑袋：“会的！只要你乖，你爹虽然是皇上，却不是铁石心肠，一定很快来找咱们娘俩...”


    李画眉在前面驾着马车，忍不住回头道：“圣女！咱们刚到江宁几日，真的要走吗？”


    沐长梦发出一声叹息：“我也不想这么快跟皇上分别。可是...京师发生了变故，他必须立刻赶回去。”


    “我实在不愿让皇上为难！”


    “他肩负天下万民，身上的担子极重...”


    “可能，这就是帝皇的宿命吧。”


    话虽这么说，沐长梦却是一脸眷恋，依依不舍。


    百越王都与京师，相隔千山万水。


    秦昊和自己一样，都是一国之君，公务繁忙。


    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也许...


    今生今世，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沐长梦一念至此，不由悲从中来，掩面痛哭，眼泪犹如珠串，连绵而落。


    秦瑶十分懂事，用衣袖为母亲擦拭眼泪：“娘，你别哭，瑶儿一定乖乖的...”


    这时候，后面忽然传来狂暴的马蹄声。


    一道声音如雷，厉声喝道：“站住！停车！”


    “皇上的声音？”


    沐长梦心头一惊，扯开帘布，看到后面尘土飞扬，一支铁骑狂奔而来。


    为首一人，身穿龙袍，威武不凡，正是秦昊！


    “皇上...”


    沐长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视线模糊。


    “爹爹！”


    秦瑶满脸喜色，大声喊道：“爹爹，你来接瑶儿了吗？”


    眼见秦昊迅速逼近，沐长梦只好吩咐道：“画眉，停车。”


    李画眉一拉缰绳，马嘶声响起，马车缓缓停下。


    秦昊翻身下马，快步朝着马车奔了过来。


    沐长梦抱着女儿，从车上下来，摇头苦笑：“皇上，您这又是何苦呢？”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长痛不如短痛...”


    “臣妾已经走了，您又为什么追上来。”


    秦昊走到沐长梦的面前，将她和女儿紧紧抱在怀里，道：“朕不信如来，只信自己！”


    “朕不要你们走！”


    “朕是皇上，命你们留下，与朕长相厮守！”


    沐长梦惊讶：“皇上，可是您迟早要回京师。”


    秦昊毫不迟疑，开口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是朕的皇妃，为什么就不能带着女儿，一起跟朕回京师？”


    沐长梦一怔，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念头。


    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百越虽小，却也有许多国家大事，等着沐长梦这个圣女去处理。


    沐长梦摇了摇头，苦笑道：“臣妾也想跟陛下长相厮守，可是这不可能...”


    秦昊一挥手，极其霸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不就是个百越吗？”


    “你是百越圣女，朕是百越圣王！”


    “自古以来，百越也是九州之一！”


    “就趁这个机会，将百越彻底并入大夏，成为一个行省！”


    “如此一来，朕就可以名正言顺，帮你治理百越！”


    “而你也可以安心留在朕身边，相夫教子，除了将咱们的女儿养育长大，还要给朕多生几个儿子！”


    轰隆！


    沐长梦如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百越彻底并入大夏，从一个藩国，变成一个行省？


    这个念头，实在是太过惊人！


    沐长梦连想都不敢想！


    要知道。


    百越不同于高丽、出云。


    高丽、出云两国，自古以来，都是中原王朝的藩国。


    百越则是九州之一，跟大夏属于同根同源。


    自从祖龙统一九州开始，百越就是中原王朝的一部分。


    只不过。


    由于王朝战乱、藩镇割据等历史问题。


    百越独立了出去，成了新的国家。


    事实上。


    百越一直希望回归大夏。


    圣女之前的百越历代国主，就屡次上书大夏皇帝，希望能并入大夏，成为帝国的一个行省。


    然而，这个请求却被大夏皇帝严词拒绝。


    普通人可能不理解。


    帝皇之功，无非开疆拓土。


    百越再怎么说，也是万里江山，而且有几个优良的港口。


    大夏皇帝难道疯了。


    送上门的疆土都不要？


    其实，答案很简单。


    若是南楚、两江这种寸土寸金的丰沃土地，大夏皇帝当然是求之不得。


    哪怕是北莽这种贫瘠土地，至少有草场有矿产...


    唯独百越实在是太穷了！


    而且这里气候炎热，瘴气横行，不适宜人类生存，官吏也不愿意去。


    古代说的流放岭南，其实就是百越之地，只有收罚的官吏，才会被流放到此地。


    这里百姓未开化，愚昧无知，治理的难度极高。


    大夏如果答应百越的请求，让百越并入帝国疆土。


    那么，朝廷不仅拿不到百越的财政税收，每年还要倒贴银子，为百越修路、建学、戎边...


    算下来，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相反，百越若是大夏属国。


    大夏不仅不需要管理百越，而且百越还要年年纳贡。


    百越的贡品并不多，无非是一些地方特产，加上一些岁币金银等俗物，实在是杯水车薪，不值一提。


    但也总比大夏朝廷每年倒贴强得多。


    说白了，这是一个经济账。


    大夏皇帝再好大喜功，也不会冒着财政亏空的风险，收复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