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文是个聪明人。


    他虽然一时被利益蒙蔽了双眼，被猪油蒙了心肝。


    可是，张仲文岂能不知道，这是西蜀王挑拨离间，煽风点火，想要张阀替西蜀当炮灰，打头阵？


    更何况。


    张仲文只是为了敛财。


    要张仲文造反。


    他是万万不肯的。


    周庭微微一笑，道：“王爷神机妙算，料到张大人不肯。不过，王爷有一句话问张大人。”


    张仲文眉头一皱：“问吧。”


    周庭开口道：“你不肯跟皇上为敌，那么张阀能活吗？”


    话音落下，张仲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是啊。


    就算张仲文对皇上一片赤胆忠心，张阀能活吗？


    这一次，张阀的损失极其惨重，这么多盐，全都砸在手里，简直是灭顶之灾。


    根本不需要皇上出手。


    光是那两千万两银子的高利贷，就能把张阀活活压死。


    答案很明显。


    如此下去，张阀必死无疑！


    张仲文自然不甘心，眼睁睁看着张阀坐以待毙。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张仲文硬着头皮，道：“张阀是活不了。可是，我跟皇上为敌，张阀就能活？”


    “就算我跟皇上打价格战，把手里的盐贱卖，不是一样亏本？”


    “既然横竖都是死，我忠于皇上，哪怕是死了，还能落得一个忠臣的身后名。”


    周庭脸上露出讥讽笑容。


    作为多年至交好友，周庭对张仲文实在是太了解了。


    忠臣？


    张仲文若是忠臣，天底下就没有奸臣了！


    他居然厚着脸皮，自称忠臣？


    简直是侮辱忠臣这两个字。


    周庭开口道：“张大人，王爷说了。若是大人能跟王爷站在一边，张阀的损失，西蜀一力承担！”


    听到这话。


    张仲文的脸色陡然一变。


    秦无极居然作出承诺。


    张阀承受不起的损失，西蜀来承担。


    毕竟，西蜀王是藩王，家大业大，比张阀这等豪门世家，还要阔气的多。


    如此一来，张阀就能活下去！


    这是一条生路。


    甚至可以说，这是唯一的生路。


    而条件就是，张仲文要彻底加入西蜀王的阵营，背叛皇上，当一个二五仔。


    张仲文冷汗涔涔，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自古以来，二五仔都没有好下场。


    而且，张仲文深知，跟皇上为敌的人，下场都很惨。


    此时此刻，自己如履薄冰，一旦踏错一步，不光是自己，连带张阀一起，就会坠入万丈深渊，永劫不复！


    周庭并未催促，而是慢悠悠的喝茶，等待着张仲文的答案。


    足足半个时辰。


    张仲文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终于打定了主意，沉声道：“你回信给王爷！”


    “只要他能救张阀于水火之中。”


    “那么我张仲文，愿意跟王爷站在一边，鞍前马后，任凭差遣...”


    最终，张仲文给出了答案。


    皇上和西蜀王。


    他选择了西蜀王。


    其实，原因很简单。


    就算张仲文选择皇上，张阀依然难逃覆灭的厄运。


    张仲文选择西蜀王。


    一来，张阀的损失，由西蜀承担。


    张阀可以活下去。


    二来，选择西蜀王，确实是一条很凶险的道路。可是，西蜀王秦无极，乃是当世人杰。


    他未必没有机会，谋逆成功...


    说白了。


    张阀存亡在即，张仲文根本没有资格去考虑长远，只能照顾眼前的利益，走一步算一步。


    周庭的脸上露出笑容：“张大人，真是明智的选择！我会立刻给王爷写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言罢。


    周庭转身离去。


    张仲文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做出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无论前方是一片坦途，还是悬崖峭壁。


    张阀已被捆绑在西蜀的战车上，除非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否则，只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不可能停下，更不可能回头。


    当天。


    张阀就放出消息。


    西蜀官盐，降价！


    大降价！


    朝廷的官盐，不是卖二百文钱一斤吗？


    张阀的盐，只卖一百文钱一斤！


    听到这个价格。


    百姓们彻底疯狂了。


    原价一百两银子一斤的西蜀盐，不要五十两，也不要十两！


    只要一百文钱！


    真的只要一百文！


    原价一百两的西蜀盐，就能买回家！


    虽然百姓们对张阀的恶性历历在目，对其十分反感。


    但是，架不住张阀的盐，卖的实在是太便宜了！


    买买买！


    百姓们纷涌而至，来到张阀的盐行，开始抢购西蜀盐。


    一时间。


    盐行门前门庭若市，人潮如织，生意极其火爆！


    车拉肩扛，把张阀原本滞销的盐，全部抢购一空。


    看到这一幕。


    张阀的人，脸上不仅没有喜色，反而一个个哭丧着脸，简直像是死了亲爹，心在滴血。


    对于商人来说，买卖不赚就是亏。


    前几天，西蜀盐还能卖到一百两银子的天价。


    短短几日，盐价暴跌，就变成了一百文一斤盐。


    别说运输费，连装卸和仓储的费用都顾不上了！


    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可是。


    张仲文做出的决定，他们虽然不理解，却也不敢质疑。


    只能强忍着心痛，挥泪大甩卖。


    御书房。


    秦昊正在指点卢班，教他化学的基础内容。


    卢班理解的很快。


    这才短短几日，这位天才少年，已经将化学理论弄清楚，开始进行实际操作。


    他身为天工院院主，最不缺的就是动手能力。


    对于化学这门学科来说，理论固然重要，但是实践更加重要。


    相信不久之后。


    卢班的化学水平，就会突飞猛进，连秦昊都难以望其项背。


    秦昊一想到，大夏要诞生一位足以比肩门捷列夫的化学家，脸上就难掩喜色。


    这时候。


    诸葛云急匆匆走进御书房，神色有些慌张：“皇上，情况有些不妙！”


    秦昊云淡风轻，淡淡道：“何事？”


    诸葛云道：“张仲文看来是撑不住了！忽然宣布张阀所有的盐，一斤一百文钱，降价出售！”


    “现在，百姓们抢盐已经抢疯了！”


    “朝廷的盐，完全无人问津，根本就卖不出去！”


    “皇上，张仲文这是向您公开宣战啊！”


    “咱们要不要也降价，跟他拼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