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看法，跟蛮族人截然不同。


    包括铁黎可汗在内，所有蛮族人都认为，匈奴在大都三十里外扎营，是已经识破了秦昊的计谋。


    匈奴人打算夜袭大都，烧杀抢掠，甚至会屠城。


    因此，他们忧心忡忡，认为天要塌了！


    可是秦昊却认为。


    匈奴军心崩溃，乌禅才不得不停下扎营，冒着巨大危险，让手下将士休息，安抚军心。


    乌禅正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怎么可能有闲情逸致，夜袭大都？


    况且。


    如果乌禅真的识破了空城计。


    他直接挥兵东进，趁着大都兵力空虚，踏平大都不就行了？


    何必扎营，多此一举？


    大都有吃有喝有帐篷，何必在野外冒着风雪，忍饥挨饿，还要承受天寒地冻？


    铁黎可汗皱眉，若有所思。


    秦昊的判断，确实有一些道理。


    难道，乌禅真的是因为军心崩溃，不得不扎营，根本就没有打算夜袭大都？


    博术脸色微沉，上前一步，道：“可汗！大夏皇帝所言，确实有理。”


    “可是，这也不过是他的推测而已。”


    “事关大都几十万百姓的性命，不可儿戏！”


    “匈奴恼羞成怒之下，一定会屠城啊！”


    一众蛮族将领，神情凝重，抱拳齐声喝道：“可汗！匈奴屠城，生灵涂炭！”


    “万万不可儿戏！”


    铁黎可汗脸色铁青，进退维谷，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方面。


    他想相信秦昊的判断。


    另一方面。


    匈奴被秦昊的空城计戏耍，必定恼羞成怒，丧志理智。


    一旦匈奴攻陷大都，一定会屠城。


    万一秦昊推测错了。


    那么大都几十万蛮族百姓，全都葬身在匈奴手中，成了刀下冤魂。


    铁黎可汗闭上双目，眼前便出现整个大都汹汹燃烧，烈火焚天，尸山血海的恐怖场面。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惊出一身冷汗，摇头道：“不行！我不能拿族人的性命开玩笑！”


    铁黎可汗望向秦昊，惭愧道：“我虽然答应过，听从你的命令行事。”


    “可是形势逼人，实在是事关重大。”


    “我毕竟是漠北可汗...身不由己啊！”


    “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秦昊笑道：“可汗爱民如子，朕又怎么会怪罪呢？”


    “不知可汗有什么打算，来应对匈奴夜袭？”


    铁黎可汗一怔，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言罢。


    他目光望向博术和一众蛮族将领：“你们呢？可有保护百姓，退敌的妙计？”


    金帐之内，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他们若是有退敌的办法，早就开口献计，向可汗邀功。


    何必一个个跟木头一样，傻乎乎杵在这里？


    秦昊微微一笑。


    其实，铁黎可汗的反应，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接下来。


    秦昊的计谋，可是往下走出至关重要的一步。


    当即。


    秦昊开口道：“可汗，你既然担心匈奴夜袭，蛮族百姓被屠杀。”


    “解决方法，其实很简单。”


    “只需要下令，让蛮族百姓趁着夜色，撤离大都，不就行了。”


    百姓撤离大都？


    闻言，一众蛮族将领都是面露惊容。


    铁黎可汗以手扶额，认真思考秦昊的提议。


    若是大夏京师。


    这可提议绝对不可行。


    因为，大夏富庶，特别是京师，可以说是天下最繁华的城市。


    而且大夏政策宽松，藏富于民。


    就算是京师的普通百姓，家中也藏有一些金银细软，院子里埋着的瓦罐里，藏有碎银。


    更何况，破家值万贯。


    百姓们光是收拾被褥家当，金银细软，都要几天时间。


    短短几个时辰内，一座几十万的城市搬空，化为一座空城，在大夏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大都不同。


    漠北蛮族，本来就是游牧。


    他们习惯迁徙游牧渔猎，追逐水草丰美之地。


    大都说起来是城池，其实连城墙都没有，只是一片帐篷。


    而且蛮族百姓，家家都有骡马。


    只要铁黎可汗一声令下。


    两个时辰内，蛮族百姓就能收拾完毕，举家搬迁，将大都化为一座空城。


    “可行！”


    铁黎可汗双眸一闪，迸发精芒：“就按照皇上的办法！博术，你立刻通知城内百姓，让他们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大都！”


    博术拱手：“遵令！”


    可汗一声令下。


    马蹄声响起，蛮族骑兵奔驰在大都的街道上，敲着手中的铜锣：


    “可汗有令！蛮族百姓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大都！”


    “可汗有令...”


    蛮族百姓本来在自己的帐篷里，兴高采烈的谈论着白天吓退匈奴铁浮屠的趣事。


    忽然听到可汗下令，要收拾行囊，这分明是要弃城而逃。


    百姓们立刻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连忙开始收拾行李，驱赶牛羊牲畜，套上马车，准备逃跑。


    夜晚的大都城，本来是一片漆黑，十分安静的。


    此刻，整个大都喧闹起来，灯火通明。


    到处可见行色匆匆、惶恐不安的行人。


    蛮族百姓习惯了迁徙，动作很快。


    还不到两个时辰，行礼就收拾完毕，帐篷卷起来，一家人都上了骡车，只等可汗下令，他们就开始出发。


    铁黎可汗身穿一身铠甲，里面套着棉衣，仰头望着天空，心中却犯了难。


    虽然说要弃城而逃。


    可是，往哪个方向逃，是个问题。


    匈奴的五万铁浮屠，就在西面三十里驻扎。


    往西面逃，就是羊入虎口，肯定不行。


    北方是千里冰原。


    今年的雪势太大，冰原上的气候极其恶劣。


    如果往北走，超过半数的人，都要被风雪冻死在路上。


    而且，过了冰原，就是罗刹国。


    那里的人，皮肤白的像是雪，眼睛湛蓝。


    华真的母亲雪柔，就有一部分罗刹国的血统。


    不过。


    罗刹国对漠北并不友好，不可能接受这几十万难民。


    那么就剩下东方和南方两个选项了。


    正在铁黎可汗踟蹰，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秦昊开口道：“可汗，往南走！”


    铁黎可汗一怔：“为什么往南？南面的风雪很大...”


    秦昊笑了笑，道：“正是风雪大，才容易甩开匈奴的追兵。而且，只要穿过了风雪，到了大夏境内，咱们就安全了。”


    闻言。


    铁黎可汗下令道：“好！传令下去，咱们就听皇上的，往南朝着大夏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