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张仲文说，自己能驾驭皇上。


    可是实际上，却是张仲文被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


    天底下，有这种驾驭的办法？


    张仲文莫不是个受虐狂？


    张仲文笑吟吟，又端起酒杯，饮尽杯中酒，目光从一众老臣身上缓缓扫过：“你们并不信？”


    “也罢，以你们的智慧，看不穿老夫的计谋！”


    “老夫，就勉为其难，给你们解释一番。”


    一众老臣连忙拱手：“请张大人赐教。”


    张大人对着众人使了个眼色，等检查过此地没有外人，更没有锦衣卫和东厂的探子，这才笑着开口。


    “你们不会认为，老夫真的想要让河西的百姓迁徙，入驻中原吧？”


    老臣们心头一惊，连忙点头。


    今日朝堂上，张仲文的提议，确实有些古怪。


    原因很简单。


    张仲文的屁股在什么地方？


    不是朝廷，不是皇上，也不是百姓，而是门阀身上。


    他们这些门阀，早就将中原的利益瓜分完毕。


    如果河西的百姓迁徙到中原，河西的门阀是不是也要一起过来？


    到时候。


    河西门阀，是不是会影响到他们这些中原门阀的利益？


    答案显而易见。


    张仲文根本不想河西百姓迁徙中原。


    朝堂上，张仲文说的是违心话。


    可问题又来了。


    张仲文这些门阀，希望事态如何发展？


    他们当然不希望打仗。


    因为，这些门阀大部分都是文臣。


    一旦大夏跟匈奴继续开战，镇国公苏起已经位极人臣，暂且不提。


    霍武、萧天志，以及赵辽等新生代的武将，以他们的勇武，必定奋勇杀敌，屡立战功！


    除了他们之外，中下层的武将也会立下功勋，在朝堂上崭露头角。


    武将群体很快就会茁壮成长，影响他们这些文臣和背后门阀的利益。


    也就是说，门阀不希望打仗，希望能够维持现状。


    那么，修建长城，威慑匈奴，便是最佳的选择。


    先前皇上在天下修建学塾的时候，就借助过地方门阀的力量。


    因此，在门阀看来，这次皇上修缮长城，一定也会让门阀出力。


    如此一来。


    门阀便可以借修长城这个大工程，来扼去巨大的利益。


    总而言之。


    张仲文跟卢班的想法其实是一致的，都希望能修缮长城，以此来抵御匈奴。


    一位老臣想通关键之后，诧异道：“张大人，既然你跟卢大人的意见一致，都想要修建长城。”


    “那么，您为什么站出来，故意在朝堂上，跟卢大人唱对台戏，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呢？”


    其他老臣也都是纷纷点头，望向张仲文。


    这一点，他们也想不通。


    张仲文微微一笑，道：“经过一次又一次朝堂争锋，老夫明白了一个道理。”


    “皇上就是要打压咱们老臣，打压门阀，以此来提高诸葛云为首的年轻人地位。”


    “老夫试过许多次。”


    “只要是老夫的奏疏，皇上不分青红皂白，一律不允！”


    “反倒是诸葛云、甘儒生、顾铭之等年轻人的奏疏，就算明显不够成熟，有着细微纰漏，皇上反而十分重视，一律通过。”


    “朝堂上，更是如此。”


    “老夫的话，皇上是一定不会听的。诸葛云的话，皇上却明显更能听进去。”


    听到张仲文的解释，老臣们都是纷纷点头赞同。


    确实。


    皇上偏袒年轻大臣，打压老臣。


    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这也让老臣们都是心灰意冷。否则，今日也不会凑在一起，大倒苦水。


    张仲文微微一笑，道：“既然皇上不听咱们的奏疏，就简单了。以后，咱们有什么奏疏，就故意反着说！”


    “比如，老夫要是站出来，说要修长城。皇上必定有一万个理由拒绝。”


    “那老夫就偏偏跟皇上反着说。”


    “皇上反而会答应修建长城。”


    “只需要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跟皇上唱反调，想要控制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老臣们全都听呆了。


    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跟皇上反着来？


    还有这种办法！


    “高！张大人，您实在是高啊！”


    “我怎么想不到，还有这种办法，来控制皇上，达到我们的目的呢？”


    “宦海无涯，我今日又学了一招！”


    “张大人，受教了！”


    “从今以后，皇上再精明，也任凭我们摆布！”


    “哈哈哈！张大人，来！浮一大白！”


    老臣们认为自己找到了控制皇上的办法，都是欣喜若狂，放声大笑。


    “干杯！”


    张仲文十分高兴，举杯狂饮。


    不过，张仲文并不知道。


    此刻，御书房内，秦昊正在召见卢班。


    “臣叩见皇上！”


    卢班跪拜行礼，毕恭毕敬。


    秦昊微微颔首：“卢班，朕叫你来御书房，私下见你。你可知道，所为何事？”


    卢班小心翼翼答道：“是不是为了重修长城一事？”


    “不错。”


    秦昊点头，望着卢班道：“确实是为了此事。”


    卢班十分激动，搓着双手：“皇上，修缮长城是大事！臣认为应当把内阁大臣都叫过来，一同商议，做出一个最合理的方案。”


    秦昊摆摆手，直接道：“不必了。朕是要告诉你。朕根本就没有打算重修长城！”


    卢班顿时呆若木鸡。


    皇上不打算修建长城？


    怎么会这样？


    朝堂上，皇上明明痛骂了张仲文一顿。


    他难道不是打算修建长城吗？


    而且。


    不修建长城，如何抵御匈奴？


    秦昊看出卢班心头疑惑，淡淡解释道：“朕训斥张仲文，不是因为他不同意修建长城！”


    “而是因为，他在朕面前，耍一些小聪明！”


    “他真以为朕看不出来吗？”


    “简直可笑！”


    “朕这一次，给他一个机会，只是训斥一番。”


    “他若是执迷不悟，还敢有下一次！”


    “朕绝不会轻饶他！”


    “立刻摘了他的乌纱帽，让他卷铺盖走人！”


    原来。


    秦昊早就看出来，张仲文在朝堂上跟卢班争执，根本就是演戏。


    嘴巴会骗人，屁股却不会骗人。


    当年，秦昊让北莽五十万百姓入关，建立北安城。


    谁跳的最厉害？


    正是张仲文！


    那时候，张仲文左一个没银子，右一个没粮食，绞尽脑汁给秦昊使绊子。


    这才过了多久，张仲文却主动提出来，让河西百姓迁徙，入驻中原？


    如此言行不一，张仲文这是骗鬼呢？